花开锦乡-第4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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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娉妍闻言脚步一顿,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怒气,转回身淡淡地道:“柱儿将药送来你先给他灌下去,我一会儿就回来,不出意外最迟明儿早小叔就能醒来。”
听洛娉妍这样说,蒋姨娘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两眼,又看了看仍旧昏迷着的景莳,皱眉问道:“若是不醒呢?”
就在洛娉妍快要发怒的时候,云袖当先忍不住冷笑道:“若是不醒,姨娘大可另请高明!”
蒋姨娘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洛娉妍却不想在此时挑起争端,摆了摆手道:“便是我在这儿守着也无济于事,等你给小叔灌了药,我差不多就回来了。”
蒋姨娘见邹伯也变了脸色瞪着自己,不由抿了抿嘴,自己在这儿所依仗的,不过是当年自己带领百姓抵抗北蛮入侵,拖延到侯爷归来罢了……
想到这儿,蒋姨娘缓和了语气,点头道:“既如此你快去快回,我怕莳儿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
邹伯见洛娉妍点了头,便急忙带着洛娉妍一行朝府中安置百姓的院落而去。
之前就知道这边城景府很大,但一路跟着邹伯往里走去,洛娉妍却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一连穿过三道院门,才到了最后面的院子,若按照京城一般人家布局,这儿应该是花园子,但景府没有什么花园子,这里只有一座大大的校场,围着校场的是一排排整齐的石屋。一眼扫去,少说也有三五十间……
邹伯领着洛娉妍一边儿朝石屋走去,一边儿解释道:“这里平日里是给将军们演练用的,战时便用来安置那些没人照料的孤寡百姓。”
说到这儿,邹伯顿了顿,略带伤感地道:“年年打仗,如今城里剩下的不是伤兵,就是这些孤寡。”
听邹伯这样一说,洛娉妍皱眉问道:“那城里的孩子呢?也上战场了吗?”
邹伯看了洛娉妍一眼,心中虽感叹洛娉妍的不知世事艰难,却不再如之前那般鄙夷,摇头苦笑道:“在边城,十岁以上就不能算作孩子,都是要进兵营操练的。”
洛娉妍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望着邹伯不知说什么好,邹伯却是接着给洛娉妍解释道:“这是老侯爷的命令。说是敌人不会看你年幼便不要你的性命,想要活命就必须学会保命的本事。”
洛娉妍想到景蕴曾说,他的那些老姑奶奶们,当年也都是战死沙场的,不由释怀地点了点头,问道:“如此说来,城里如今便只剩下这些妇孺了?”
邹伯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摇头道:“除了这些妇孺,城里还有三百守卫,是留守城门以防万一的。另外还有五六百伤兵残将,都是不能上战场了,还能动弹的,侯爷都给他们安排了帮忙照顾妇孺的差事,也算是混口饭吃。”
洛娉妍闻言只觉眼眶酸涩,心口肿胀,嘴里有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说不出话来……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快脚下的步子……
溯风与云袖也将二人对话听在耳中,此时心中也是唏嘘感叹不已,没想到一座边城,竟空虚至此。难怪入城后一直没见着什么人烟,偶尔路过一个,也是缺胳膊少腿,行色匆匆的……
想到这儿,二人再看邹伯,也觉得没有那般可恶了。
八三七 潦倒()
随着邹伯的述说,洛娉妍一行三人渐渐走到了石屋跟前儿,这时两个长得极像的半大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朝着邹伯抱拳一礼,问道:“邹伯怎地这会子过来了?”
邹伯朝俩孩子和蔼地笑了笑,指着洛娉妍嗔怪道:“还不快见过少夫人。”俩孩子闻言一愣,忽闪着一对澄澈的大眼睛望向洛娉妍,却是极规矩地躬身抱拳一礼。
这时邹伯才对洛娉妍微微欠身,介绍道:“少夫人,这是余生余年俩兄弟,侯爷就是安排他俩照看这片石屋。”
洛娉妍闻言再次仔细打量这俩孩子,看上去不过**岁的样子,一身棉袄虽旧,却洗的很是干净,人也显得很精神。
洛娉妍不由也朝俩兄弟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听邹伯说这里有不少病人,你俩能带我去瞧瞧吗?”
谁知洛娉妍话音刚落,俩孩子却突然板了脸,满是防备地盯着洛娉妍,个子稍高的余生,更是满口否认道:“许是少夫人听错了,这儿没什么人生病。”
洛娉妍闻言一愣,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向邹伯,等他解释。谁知邹伯却并不解释,而是挥手对俩孩子,道:“行了,忙你们的去吧。”
俩孩子闻言不放心地看了洛娉妍三人一眼,眼中的防备并未因邹伯的话减少半分,却仍旧抿着嘴双双退了下去,只是并不离得太远,静静地,小心地关注着洛娉妍一行人。
直到此时,邹伯才苦笑着朝洛娉妍一礼,解释道:“少夫人不知,这俩孩子的母亲,就是在前年冬天病了被送出去的。”
洛娉妍知道,邹伯口中的送出去就是死了,却想不明白为何要送出去。
不等洛娉妍询问,邹伯便满嘴苦涩地叹息道:“当时真的是没法子了,也是这俩孩子母亲自己要求的,这儿住着不少人,总不能这些人都不管不顾了。”
洛娉妍了然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缩在远处墙角边儿上的兄弟俩,下意识问道:“那孩子父亲呢?是伤兵吗?”
洛娉妍没有注意,溯风与云袖却注意到邹伯脸上的苦涩之意越发浓了些,眼中也露出追忆之色。
好半晌邹伯才微微红着眼眶,喃喃道:“这俩孩子的父亲曾是侯爷手下的游击将军,作战极为勇猛。若是不死,现在怎么也该是个偏将了。”
别说洛娉妍,便是云袖跟溯风,闻言也不由神色黯然了两分,邹伯更是叹道:“他们父亲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战死,如今怕是他们都记不得父亲的样子了。”
听邹伯这样说,洛娉妍不由也微微红了眼眶,道:“他们父亲是英雄,朝廷就没有抚恤吗?还这么小侯爷怎地就让他们……”
话未说完,邹伯便板了脸不满地打断,道:“少夫人万不可这样说,朝廷是有抚恤金,可那点银钱够做什么?当初若非侯爷怜悯他们母子孤苦,留了在府里帮着照看孤寡妇孺,如今怕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也没有。”
洛娉妍闻言黯然地点了点头,勉强笑道:“邹伯还是快带我去瞧瞧那些病人吧。”
邹伯此时也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急忙躬身一礼,歉意地道:“少夫人莫怪,人老了就总是爱回忆往事。”
洛娉妍到真心没有怪罪的意思,抿嘴笑着摇了摇头道:“邹伯快别这样,您能跟我说说那些往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是景家的儿媳却不知道祖上的事迹,说出去多不好。只是我怕耽搁了病人的治疗。”
听洛娉妍这样说,邹伯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两分,笑着点了点头道:“少夫人若不嫌弃,回头老奴讲给您听。”
洛娉妍也是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笑道:“往后我再讲给我的孩子听。”说着满脸慈爱地抚摸着滚圆的肚子,脸上露出发自真心地笑容。
邹伯见此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两分,将洛娉妍请进了石屋。石屋内的老妇人们得知洛娉妍乃锦乡侯世子夫人,一个个也都极力撑起身子,朝洛娉妍露出笑脸。
可就在这一瞬,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石屋外很是干净,洛娉妍怎么也没想到,石屋内瞧着挺干净的,竟却弥漫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刚进屋洛娉妍就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就连云袖也没好到哪儿去。溯风虽然强忍着没有如洛娉妍一般,脸色也极为难看。
屋里的六七个老人,见此脸色也都极为难看,邹伯更是板了脸,道:“少夫人若身子不适,不妨先回去歇息。”
邹伯的声音极为冷漠,比洛娉妍刚到时还要冷漠三分,洛娉妍却没有在意,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嘴强压下胃中的翻腾,扫了眼屋里众人,艰难地摇头道:“我,没事儿。”
这时云袖也终于忍住了呕意,上前扶着洛娉妍站起身,想要说什么,洛娉妍抢先接着道:“这里所有屋子都这样,还是只有这间如此?”
邹伯脸色不善地冷哼一声,淡淡地道:“边城萧瑟,比不得京城繁华,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边城孤苦百姓,也比不得少夫人金贵,少夫人还是请回吧。”
洛娉妍知道邹伯是因着方才自己呕吐动了怒意,也不与他计较,认真地盯着邹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管她们是什么人,这间屋子,决不能住下去!”
洛娉妍的话不仅让邹伯大变了脸色,那七八个老妇人,更是直接抹着眼泪哀求道:“求少夫人发发慈悲吧,您让我们……”
老妇人们说不下去,一个个地低头呜咽起来,邹伯见此气得脸色发紫,洛娉妍却淡定地望着邹伯,急声问道:“这样的屋子,便是好人也会生病,更何况是这些年老体弱的大婶儿?”
洛娉妍的话让邹伯一愣,望着洛娉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听着……怎么好像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不待邹伯回过神来,洛娉妍便直接扭头对溯风吩咐道:“去,趁着这会子日头还好,将门窗都打开来。”
说完洛娉妍才看向邹伯,接着道:“屋子中间儿生个炉子或是火盆也行,等敞过风,装了醋来煮上将屋子好好熏一熏。”
直到这时邹伯才反应过来,却是红着眼眶,摇头苦笑道:“少夫人心善。老奴为方才无礼向您赔礼了。”
说着邹伯便朝着洛娉妍躬身一礼,却是哽咽道:“前几日突降大雪,一下就是七八日,侯爷刚送走了与反王对持兵士的冬衣粮草,谁知北蛮却在此时趁机来袭……”
说到这儿,邹伯咬着牙使劲地憋着泪,好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哽咽道:“城里还能打仗的,侯爷都带走了,就是吃的用的也都先紧着战士们送去了军营。如今咱们别说粮食,就连柴火也……所剩无几!”
八三八 强势()
洛娉妍被邹伯的话惊呆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前邹伯并非有意为难自己,而是……景府真的柴尽粮绝!
见洛娉妍愣愣地望着自己,邹伯缓缓闭上了眼,然而就在这时,却听洛娉妍深吸了口气,接着斩钉截铁地道:“便是再困难,也得先保证不生病!”
邹伯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便听洛娉妍不容质疑地吩咐道:“邹伯立即遣人在校场中间儿搭五间大帐篷,没有帐篷搭能遮风的棚子也行,云袖叫上余年余生俩兄弟,从这儿开始,往左数十间屋子,将人都给我请外面去,走不动的也给我抬出去!”
邹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云袖却先问道:“奶奶,那屋里还生火煮醋吗?”
洛娉妍转头看了那六七个盯着自己的老妇人,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煮!先过了这一关!若柴火不够了到时咱们再想法子砍柴就是,无论如何得先将这些屋子都好好熏一遍!被子也要拿出去晒晒。”
说完洛娉妍见邹伯站着没动,不由皱了眉头,冷声道:“邹伯怎么还站着不动?我说话不管用吗?”
这样强势的洛娉妍没让邹伯觉得讨厌,反倒是红了眼眶……邹伯憋着嘴强忍着泪意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地返身出了屋子。
直到这时,洛娉妍才缓了口气,朝离得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