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皇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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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地在药庄门前停下,秦论先跳下马车,掀开轿帘,伸出胳膊,让竹青搭着下了车。当云映绿走到车门前时,他微微一笑,只手揽作她的腰,把她一把抱了下来。
竹青羞得不敢多看,忙把头低了下来。这位秦公子和以前的杜公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不懂情趣,一个太懂情趣。
云映绿刚想责备秦论的轻佻,还没开口,杏眼突然瞪得溜圆,嘴巴愕然张大,都忘了合拢。
太阳还没升到一竿呢,秦氏药庄前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清一色的女子,年龄起伏很大,上至七八十岁的白发老太,下至十二三岁的青稚女童,井然有序地站着,不吵不争,非常安静,药庄还有两位伙计专门负责维持秩序,另有两位在登记名册。
在药庄正门的一侧挂着一面大大的锦幅,上面写着“自本月起,本庄读邀宫中御医逢九坐诊,专治女子难言之隐、抗老防皱,居日后容永若少女。”
云映绿慢慢地抽气,合上嘴,眼睛眨呀眨的,这一幕看着很熟悉,和医院的专家门诊极其相似。“居日后容永若少女”,这句话象电视里卖保健品的广告用语,没几日就可以让你永葆青春,当她是神呀!
逢九坐诊!逢九不就是她的休息日吗?还宫中御医,这穴头真不小。秦论可真是会物尽其善。
不用多想了,什么庄中的大夫全部集体请假探亲,全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秦论预先安排好的。
她是着了他的道了。
云映绿重重闭了闭眼,小脸一板,转过身,冷冷地盯着秦论,“秦公子,你是我什么人,谁给你这权利了?你也觉得我是你的实用型吗?”她不由地因此延伸到唐楷曾经对她做过的事和说过的一些话。
秦论没看过云映绿这么气愤过,也不敢乱开玩笑了,这个时刻,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他拉着她站到马车后,“映绿,你我都未婚,想单独见个面比较难,于是,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把你从云府中理直气壮地接出来。怎么,你不开心吗?”
云映绿抿着嘴,气鼓鼓的,一言不发。
秦论俊目一弯,换了个说话的方式,“映绿,你是在怪我利用你吗?不是这样的,你有这么高的医术,医德一定也高,不应该象某些眼长在头顶上的太医,眼中只有权贵,对普通百姓却不屑一顾。你不是这样的人吧,万物众生在你眼中是一视同仁的,对不对?”
“当然,在我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穷人与富人。”云映绿开了口。
“对呀,上天赋于你这样的才能,怎么能埋没呢,我就给你创造了这个机会。你看,昨天药庄的锦幅一挂出去,东阳城的女子们欢呼雀跃,有的半夜就过来排队了,你要让她们失望吗?”秦论眨眨眼,很无辜的样子。
云映绿被他说得语塞,没办法反驳,可心里又觉着很别扭,有种被人操纵的感觉。
她生着闷气,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可是可是我想义诊,可以在云府里设啊,为什么要到你的药庄来?”
秦论很受伤害地拍了拍心口,竖起二个指头,“两个理由,第一,方便患者抓药;第二,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又能让药庄赚线,又能看到美人,两不误。他可真直白,神色自苦,气定清闲。云映绿一张小脸,气得发白,突地又胀得通红。
她真想不顾一切,拨腿走开,看看这位秦公子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但一转脸,看到那条长龙,她就没勇气了。
她不忍让病人失望。
“映绿,你瞧日头都那么高了,病人那么多,咱们再不开始,排在后面的人今天就有可能看不到病了。”秦论闲闲地说道。
云映绿气恼得瞪了他一眼,“好,我可以看诊,但在你药庄里,不是义诊,我要收费。”她赌气地说。
秦论微笑地点点头。
“一个病人一百两银子。”云映绿对钱向来没什么概念,搞不清古代货币与人民币的换算,随口说了一句,觉得一百两银子,应是个天文数字了。
“不,一千两一个病人。”秦论不慌不忙地说。
云映绿巡睃了一下长龙,怕有百十位女子,一天就这么多,以后逢九就来这儿,日积月累,天,她算不过来了。
“你想倾家荡产吗?付得起吗?”
“付不起我以身抵债。”秦论愉悦地倾倾嘴角,扶着佳人的肩,在众人羡煞的目光下往药庄走去。
“呃,你要给我爹爹做儿子吗?”
第20章 话说专家门诊(二)()
这卖身抵债,是秦论“以身相许”的换名词,不动声色的挑情。云映绿木纳的性子,哪里会想这么多。如果她聪明,可以轻巧地把这话扭解为秦论卖身进云府做奴仆,拿他开涮一番,当然,秦公子那时会有别的话应对。可她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一下子就理解成了秦论给云府做义子,好好孝敬自己的父母。
秦论差点乐翻了,想不到这句话有这么大的收获。
“女婿本来就是半个儿,那我以后就唤云员外爹爹了。”他挑挑眉,俊容笑到抽搐。
云映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自投罗网。小脸红得血象要破肤而出。
“好了,这是后话,我们一会再聊,现在看病要紧。”秦论忍着笑,把她领进药庄里端的坐诊室。
坐诊室里几张医案,今天只留下二张,其他全挪到了一边,中间挂了两道门帘,另置了一张睡榻。
云映绿一走进诊室,情绪自动就正常了。
“你怎么呆在这里?”竹青在一边站着也罢了,这秦论也悠哉悠哉地在另一张医案上坐下,挽起袖子,研着墨。
“没看到外面站的都是女子吗?”她拧拧眉,委婉地说道。
秦论抬起眼,“你负责看病,我负责写处方,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的。我一个开药庄的,什么病没听过,什么病人没见过,放心,我对她们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他两眼灼灼发光,深情款款地盯着云映绿。
“小姐,我还是到外面叫名单吧!”竹青自告奋勇地说。她象根木桩子似的在这诊室里再呆下去,会讨秦公子不欢喜的。
“好,那就让第一位进来吧!”秦论不等云映绿开口,抢先说道,亲昵地对云映绿挤了下眼,拉上桌案之间的帘子,不让进来的人看见自己。
云映绿深呼吸几口,才把窜上心头的羞恼给压了下去。
第一位进来的是个年近半百的女子,头发灰白,背有点佝偻。未开口,脸先红,显然这难言之隐真的不好启口。
“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想讲,我可以先帮你检查。”云映绿温和地笑着,嗓音柔美,让人不知不觉撤下心防。
“你说要检查那里?”女子不敢置信地问,“你不嫌弃那里脏?”
在那个朝代,女子看病只是诊脉,从来没有脱衣检查的。女子的身体,只可以裸露在自己的夫君眼前。
“检查才能看清楚症状,那里也只是人体器官之一,不脏的,诊脉只能诊到表,诊不到本。不要多想,来,我帮你挽罗裙,你脱下亵裤。”云映绿轻声宽慰,拉开睡榻前的帘子。
女子低着头,迟疑了一会,鼓起勇气躺到卧榻上,慢慢地脱下衣衫。
“是不是这里白带特多,多为黄水状,还会有异味,经常瘙痒、灼热,有时还会尿痛、尿失禁?”云映绿俯下身,仔细地检查着,女子连大腿都胀得通红。
“对,对,大夫,你说得真准!”女子现下不顾羞涩了,忙不迭地点头。“这病有治吗?”
“当然有得治!”云映绿体贴地扶起女子坐起,“你生育很频繁,现在闭经了,对吗?”
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六子三女,差不多一年怀一个,前年闭经的。”
云映绿在一边的面盆上洗了洗手,“嗯,你的病是老年妇女闭经后常患的阴道炎,不要紧。我给你开个方子,有艾叶、当归、连翘、黄芩你用这些药研磨了,每晚和热水清洗下体,坚持洗半个月,就会好多了。还有,要勤换内裤。今天时间有些紧,下月初九你过来,我再给你针炙下,辅助治疗,效果会更好。”
话音刚落,隔壁帘子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指间夹着张处方。
“里面还有人?”女子吓得脸都发白了。
“一个不需要在意的人。”云映绿把方子递给女子,温柔地扶着她,送她出门。
“要是你对我有你对病人一半好,我就知足了。”云映绿刚回身坐下,听到秦论在帘子里幽幽地说。
“那你变性好了。”云映绿一本正经地说。
“不错的建议,”秦论掀开帘子,“可是我若变性,你嫁谁去?”
“这是后话,我慢慢考虑。”云映绿一瞪眼,拉上帘子,换上一张笑脸,看着进来的第二位女子。
秦论坐在里端,听着云映绿和风细雨地和病人交谈着。他自从接手药庄的生意以来,见过的大夫无数,但从没见过会有哪一个大夫对病人这般谦和、对一个医科会如此精通的。小小的妇科病,原来是如此博大精深。一个个病人含羞进来,欢颜出去,让人感觉,仿佛这世上没有云映绿治不了的病,她身上散发出的温暖,让人情不自禁依赖、信任。
他今天这招棋,真出对了。
他对云映绿的医技,不算很了解,那天从慈恩寺下来,知道她替印妃接生了位公主,但他不知那个手术的难度。后来听说她进了宫,想想医术可能不差。今天他本意是想找个机会和她独自呆一天,也借她的名号,为药庄做点生意。没想到,误打正着,他不要多想,从今天起,秦氏药庄在东阳城的名气又要涨个十成,药庄的伙计们抬银子会抬得手臂发酸。
云映绿,是旺夫命啊,他怎能不爱呢?不仅如此,她冷冷清清的性子,古怪的话语,所有的所有都该死的吸引着他。
一颗倨傲的心,就这样被她浅言低笑的清颜给臣服了。
“大夫,我没有哪里不适,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让我这张脸红颜永驻。”说话的是位有些姿容的年轻女子,眉眼间妩媚流转,带着些风尘味。
云映绿怔怔看了她半晌,说道:“我叫你做个少女膏吧!”
女子两眼闪亮。
“三寸的黄柏皮,三寸的土瓜根,大枣七个,研细成膏,早起化汤洗面,可以抗老怯皱。”
这个方子简略,药物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做起来很方便。黄柏皮是黄檗的树皮,具有抗菌消炎的作用。土瓜根又称公公须,可治脸上的痱子、痦子,活血化淤、改善皮肤血液循环,而大枣刚可以让皮肤显得红晕、紧绷,麻烦的一点就是黄柏皮需去掉粗皮,大枣要去核,三种原料研磨时要极细,要花点功夫。
没穿越前,云映绿在医院里,就自己动手为一些同事做过这个膏,这是个古方,很有药效的。
女子喜滋滋地捧着处方,如捧宝似的去前面抓药了。
“映绿,以后象这样的病人,你可以建议她们多吃点冬虫夏草、灵芝、玫瑰这些药物啊,刚刚那方子太普通了,人家会不相信的。”秦论建议道,这些女子为了美,什么代价都肯花,莫谈银子了。
“你想推销药?”云映绿问道。那些药是名贵药材,价钱可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