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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华姝-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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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安人同样噙着泪,连颊边落下的也忘记去擦,只由长子长媳扶着,不由自主地朝外想迈出一步,离的更近,将这幺女看的更清一些。

    哪知刚迈出去,才发现脚下是空的,原来,再走,便要下了石阶。

    谢老太太动了动,终究含下了泪,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去,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发出的声音却是慈爱中满透着哽咽与颤抖。

    “小媛。”

    当年迈的母亲像从前未出阁一般这样唤自己,谢氏再也经不住,当即便疾步上前去,顾敬羲与徐嬷嬷自然小心的陪扶着谢氏上前。

    “母亲,女儿不孝,不能侍奉于您膝前。”

    刚走上台阶,谢氏便拂开了顾敬羲和徐嬷嬷的手朝谢老太太深深福礼下去。

    谢老太太几乎是同时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扶,唇瓣翕合,终究化作满满的心疼。

    “快起来,快起来。”

    徐嬷嬷闻言忙上前扶起了谢氏,一旁的顾敬羲看到谢氏已被扶起站直,这才放心地转而挺直身形,朝着谢老太太深深地拱手施礼,眉目中满是尊敬。

    “母亲大人。”

    谢老太太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女婿,噙着泪的眸子顿时荡开笑意,眼角的皱纹明显又深了几分,极为亲切的上前亲自扶起顾敬羲连连道:“好,好,这么远的路,难为你们了。”

    “怎会,便是再远,同阿媛一起回来看望母亲大人,又怎能说难为。”

    顾敬羲顺着谢老太太的力站起来,随即与自己的大舅兄笑着点颌,谢氏一母同胞的长兄谢道安当即含笑让开了位置,顾敬羲自然地上前扶住谢老太太,接了谢道安的位置。

    见女婿如此贴心,谢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睨了眼身旁的顾敬羲,眸中的笑意就未断过。

    “祖母。”

    顾砚龄暗暗给了顾子钰一个眼神,随即便一同上前给谢老太太行了一礼。

    谢老太太看着这一双乖顺的孙子孙女,当即眯眼笑着将两人都揽了过来,仔细打量了眉眼看向谢氏夫妇道:“孩子们都大了,都快叫人不敢认了。”

    谢氏夫妇抿嘴含笑,一旁的谢道安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孙萧译,随即笑着对谢老太太轻声提醒道:“母亲,这里人多,咱们还是让小妹和子升进去一叙吧,太孙殿下,还在这儿呢。”

    谢老太太当即反应过来,极为歉意地看向身旁的萧译道:“年龄大了,越发老糊涂了,竟让太孙殿下在这外面站了这许久,是老身的罪过,老身的罪过。”

    萧译闻言唇角微微启笑:“无妨,老安人无需自责。”

    谢老太太笑着点了点颌,随即伸出左手道:“太孙殿下先请。”

    然而萧译却是未动,只对谢老太太和谢家长房的当家人谢弼礼貌地颔首道:“老安人和谢大人是长辈,还是你们先行。”

    这时谢老太太姜氏的大伯谢弼因年迈而微微躬着背,却是精神矍铄的走了出来,眉眼间笑起来,也是颇为慈和。

    “太孙殿下此番是代表的圣上,殿下就莫要推辞,还是您请先行吧。”

    如此之下,萧译也不好再推却,因而礼貌地点颌也算是应了,一旁的谢道安当即看了管家刘平一眼,刘平会意地躬身上前抬手引路道:“太孙殿下,您请。”

    萧译自然而然地撩袍跟了上去,谢弼和姜氏,以及下面的一众子孙这才依次进了府去。

    进了谢府,略微谈笑寒暄了几句,府中便已收拾好了席面,顾砚龄自然随谢氏和女眷们坐在了一桌陪着谢老太太,因着都是血缘关系,因而男女大防也无那般严,所以也就只在女眷与男眷两桌中隔了一道屏风。

    萧译自然坐在了顾砚龄隔壁那席,谢弼在谢家两房间皆居长,而顾敬羲贵为定国公府世子,此番途中又与太孙熟悉些,所以便由谢弼和顾敬羲陪坐在萧译两旁,而两房的男眷便依次围坐在了一起。

    众人团圆,气氛正好,如此自然少不了酒来,女眷这方不过饮的是桑葚酒,劲头并不是很足,因而顾砚龄即便多饮了几杯,也并未有何不适。

    只是酒过三巡后,隔壁那席却是兴致日渐高涨起来,只不过,却是苦了一个人。

    隔壁少年男子的声音隔着屏风落入耳畔,顾砚龄不由顺着看去,朦胧的人影在那头微微晃动,梁上悬着的琉璃八宝灯微微倾下光来,恰好将人影投在这屏风上,倒是似看皮影一般。

    恰在这时,谢道焕的嫡子,顾砚龄的三表哥谢湛那大大咧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太孙殿下,谢湛虽未出过陈郡,却早已听闻殿下的贤名,今日能得以一见,实在是大幸,谢湛在此敬上殿下三杯,话太多,只怕说不尽,便尽在这酒中了。”

    少年坚定有力的话音一落,随着屏风后人影微动,杯盏碰撞桌面的声音轻微响起,随即便响起了众人的笑赞声。

    “好!”

    谢湛是谢道焕与出身陇西的世族嫡女李栾的独子,而陇西李氏自北朝时便以勇猛善战闻名,大周之时,李家几乎代代皆为当朝柱国大将军,为历代皇帝倚重。

    因而李栾虽为后宅妇人,却无后宅那般柔弱之风,举止行事间更多了几分大气,谢湛在谢道焕和李栾的亲自教养之下,难免性格也随了那般豪爽。

    自然,那酒量更是自小随了上面,小不到哪去。

    顾砚龄正顾自琢磨时,陡然被隔壁那此起彼伏的赞叹声给拉了回来。

    “好!”

    “殿下好酒量。”

    ……

    顾砚龄闻言隔着屏风看了过去,不由摇了摇头。

    不说一开席便已饮了三巡,再加之一桌轮番两三杯的敬下去,便是海量只怕也禁不住的。

    虽说这杏花汾酒入口绵软香甜,但后劲儿却是极足的,哪里经得起像饮水一般容易。

    只怕萧译今晚,是失策了。

    要知道,谢家人不仅以门风底蕴闻名,更是以善饮闻名,尤其,到了谢湛这一辈。便是看似温和的谢昀,前世在官场应酬之时,也能将一桌子老狐狸喝倒,却独独不醉。

    因而后来不知怎么就传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要与谢家人对饮,拼的不是功力,是命。

第九十五章 真正的初见() 
陈郡的夏夜与京陵的夏夜不同,只让人觉得便是那带着灼热暑意的风都隐隐带着几分湿气,身上永远汗黏黏的难耐。

    屋外的竹林灌丛中一声又一声的响着清脆而充满趣味的虫吟,屋内角落的冰盆冒着丝丝凉气,一点一点的将暑气吞噬了去。

    糊了雨过天青的支摘窗被支起,明亮的月光落入窗内,顾砚龄穿着素纱寝衣,两手的手肘交叠搭在窗木上,惬意的赏着这抬头的月色。因是刚沐浴过,畏热的她倒也清爽了许多。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突然有人打了湘妃竹帘走了进来,顾砚龄闻声看过去,只见是醅碧微微一福身:“姑娘,老爷他们那席方散了,这会子正各自回房了。”

    少女闻言点了点颌,随即颇为无奈道:“绛朱那儿的醒酒汤也差不多了,你与她各自将一盏醒酒汤送到父亲和昀哥哥那里去。”

    醅碧闻言笑着再福了福身子,便退身下去了。

    ……

    这厢,藕香榭的一池睡莲开的极好,月光清幽的倾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水光,碧嫩的荷叶紧紧贴着水面浮着,而那或白或蓝的荷花也浮在那碧波绿叶间,花梗掩于水下,让人恍然觉得这一池的花是从水面生出来的。

    “殿下小心些。”

    一个轻微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池的宁静,只见月色下两个人影正行在藕香榭。

    萧译轻轻拂去檀墨想要扶上来的手,静静伫立在那,看着那一池荷花,过了许久,才语气轻缓道:“你说,谁好看些?”

    檀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顺着自家殿下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意思,当即垂头道:“小的觉得,那白的睡莲更甚一筹。”

    萧译闻言唇角不由一浮,随即瞥眼身旁的檀墨。

    “有几分眼色。”

    檀墨知道得了夸,因而嘿嘿咧嘴一笑。

    萧译却是将头转了回去,看着那清香而白的睡莲时,眸中淡淡浮起了几分柔和。

    比之那夺目的蓝莲,白莲少了几分妖冶,却平添了几分清冷,优雅,即便是在那蓝莲之间,也不见得就失了颜色。

    檀墨看到自家殿下眸中那抹难得的柔和,顿时明白了什么,因而笑着转向那池睡莲道:“殿下丹青那般好,倒不如将这一池睡莲落入画中,也不枉它们为您开的这般好。”

    对于这拍的恰到好处的马屁,萧译也只是唇角淡淡一扬,不过随即眸中又陡然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转身便要走。

    檀墨看的一愣,不由出声道:“殿下不赏了?”

    然而回答他的,只余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

    当萧译赶回了留菱阁,眼看到灯火通明的正屋,稳沉的步伐微快了点,全然忽视了一众行礼的侍从。

    直到了寝屋内,檀墨便见萧译直直走向书案后的博古架前,隐隐间,便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图。

    果不其然,萧译从堆放卷轴的那一格抽出了一个锦布长盒,两手托着放在书案上,檀墨忙上前去。

    萧译小心打开了盒子上的抠子,两手置于上,拇指轻轻一抬,揭开了盒子。

    “小的来帮您。”

    檀墨正欲上前帮忙,谁知萧译却是不欲假手于人,轻轻拂开檀墨的手,亲自从中取出一封装裱好的画轴。左手轻轻捏住画轴,右手扯开了上面的丝绳,随即小心铺展在书案上。

    在明亮的悬灯下,画轴一点一点被展开,画底是洁白无瑕的宣纸,一副明艳而又满带春意的图画映入了眼帘。

    三四月的桃花秾丽而灼目,一团团粉红的花簇就像是璀璨的烟霞布满了整个画卷,纷繁的落英片片飞舞,在一树低矮的桃花下,一身杏花粉裙的小姑娘蹲在其间,怀中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狮子狗,浅笑低颌间,小姑娘一手轻摸着那小狮子狗雪白的毛发,一边又似是在说着什么,全然未注意到花瓣落满了衣裙。小狮子狗极为听话的伏在小姑娘怀中,一双深棕的眼睛微微发亮,如宝珠一般活泼。

    虽是静滞的画卷,但却画的极为生动,恍然间,好似还能听到小姑娘低微的轻笑声,甚至是微风拂过那杏粉裙袂的摩擦声。

    “小的觉得,殿下作的画卷都画艺精湛,但独独这一幅最为传神,让人看着竟像是活了。”

    檀墨顺着灯影看去,自家殿下唇角毫不掩饰的上扬起来,他便知道,自己这话是说到殿下的心里去了。

    “殿下,不如将这幅画送给顾长姑娘,也算是物归原主——”

    檀墨眸中渐渐泛起笑意,揣摩着瞥了眼面前的萧译,小声的提议了一下。

    谁知萧译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将画卷小心卷了回去,放回盒子中。

    “还未到时候。”

    檀墨闻言,不由也急了,谁都能看得出来,长春宫的成贵妃分明是想替九皇子将这位顾姑娘娶进门的。

    偏生自家殿下还不急,再不急,黄花菜都要凉了。

    萧译似是感受到了檀墨的心意,因而平静的眸子浮起一抹笑意,但语气却是坚定而让人放心。

    “我既已等了这许久,便是再等的久些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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