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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华姝-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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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下的叛军,都为这陡转的一幕而惊然,唯独顾砚龄,凛然在上,漠然看着眼下这一幕。

    “你疯了!”

    听到萧衍因为背叛而出的暴喝,眼前的郑文没有丝毫放剑的动作,眉眼之中,不仅没有一丝背叛的愧疚与躲避,反而,满是凛冽的寒冷。

    “洛王妃之子急病夭折,洛王殿下事后明明已查出是侧妃王氏出于嫉恨之举,却是放任那个毒妇,又一次毒害了阿瑶的孩子,我的侄子,或者说,是洛王殿下您的亲生儿子——”

    这一刻,郑文的眸中如鸷鹰一般,冷的可怖,恨不得能穿透萧衍的胸膛,掏出他那一颗坚硬如石的心一般,语中满是愤怒,与讥诮。

    “虎毒不食子,为了不让阿瑶在洛王府生下我郑氏的后代,为了日后我郑氏捧你上龙堂后,能将我等弃之如履,你连自己幼小的儿子都不放过,究竟你是疯子,还是我?”

    说到最后,郑文几乎是从齿间咬出这几个字来,手腕翻转间,剑刃离那脖颈更近了,瞬然间,血腥的味道溢散开来,一道血红的划痕下,萧衍能够感受到脖颈留下的热血。

    而这一刻他也全然明白了,算计了始终,却终究是将他自己也被算计了进去。

    就在这一刻,郑文冷冷瞪着萧衍,随即高声喝道:“洛王萧衍,乃是悖逆陛下的乱臣贼子,尔等还不下马就擒?”

    话音一落,在场的叛军都乱了军心,一时如没了方向的雏鸟,几乎在同时,一声高过一声的铁蹄声由远及近,几乎是动地而来,下一瞬,便能看到潮水一般的军队自远处而来,风驰电掣间,将叛军团团围住。

    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身披墨色胄甲,难掩一身风霜疲惫,却是疾驰而来,待到城下,就这般远远凝望着城墙之上那抹冷傲而绝然的身影。

    “太孙殿下在此,执迷不悟者,杀无赦!”

    寂静间,本该生死未卜的顾子涵却是胄甲在身,就那般倏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高坐马上,策马凛然扫向叛军,只一个眼神,也携着疆场上慑人的杀伐之意,逼的无数叛军不由低头退行。

    “吾等不敢,求殿下恕罪——”

    几乎是下一刻,兵器跌落在地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所有的叛军都慌乱的翻下马来,连忙伏地请罪,已然溃败的不堪一击。

    这一刻的萧衍仿佛跌落进了深谷,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已经是大势已去。

    而他,从很早之时,便掉入了眼前这个与他同龄侄儿设下的陷阱之中。

    只等着他起兵的这一刻,以平叛之名将他打为乱臣贼子,斩草除根,却不背同室操戈的骂名。

    耳边是呜呜地风雪声,和叛军求饶的声音,而此刻的顾砚龄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定定看着城墙之下那个挺拔的身影,几乎是不自主地,压抑了许久的泪意渐渐涌上眼前。

    终究,他没有食言。

    他们赌赢了,即便只有分毫之差,她与他都可能会死在乱军之中。

    但终究,他们赢了。

    “开城门——”

    几乎是同时,紧闭的宫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城下的萧译当即纵马而入,而城墙之上的顾砚龄也已是忘却了一切,毫不犹豫地朝城墙之下疾步而去。

    就在还有两步石阶之时,萧译已然勒马于前,翻身而下,四目相对间,她不言,他也不语。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强烈地从心内升起,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地滚下泪来,而下一刻,她就那般看着石阶之下的男子张开手臂,温柔而暖声道:“阿九,我回来了。”

    那一刻,石阶之上的顾砚龄没有再犹豫,几乎是同时一跃而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之中,下一刻,萧译紧紧拥著她,低沉而喑哑的声音自耳畔缓缓而起。

    “让你受苦了——”

    一句话,仿佛蝶翼轻轻触碰她那颗心,顾砚龄紧紧回抱住萧译,随即在他的耳畔平静而赌气道:“我本已想好,若你不回,我便带着阿纬和安乐改嫁他人,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听得此话,眸中的笑意似乎瞬间扫去萧译这连着半月日夜兼程的疲惫与风霜,此刻的萧译并未愠怒,而是庆幸一般,失笑出声,在她耳畔轻轻诉说:“看来,旁人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了结() 
    “吱呀——”

    随着破败的门被缓缓推开,一束刺目的光芒射了进来,灵宝闭眼间再睁开,却是看到了门外皑皑白雪,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来。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却是让他愣在那儿,仿佛看到恶鬼一般,连连颤抖后退。

    “冯——冯唯。”

    听到灵宝连话也说不利索了,身披大氅的冯唯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轻然跨过门槛,不紧不慢走进来,仿佛师徒再见的叙旧般平静如常。

    “不过数月未见,连师父都不唤了。”

    听到冯唯平稳的声音,看着那渐渐靠近的身影,灵宝不住地往后挪移身子,颤抖地指着眼前高大的身形道:“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死?”

    冯唯趣然挑眸,随即便见一人恭敬地走了进来,却正是灵宝的亲信,小印子。

    看着小印子对着冯唯极为尊敬的行下一礼,这一刻灵宝顿时明白了。

    一直以来他暗中培植的亲信,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人,抑或是说,根本就是冯唯留在他身边的眼线。

    几乎是不自主地,灵宝身子猛地一颤,看着眼前的冯唯,仿佛如阎罗一般,后脊升起噩梦一般的凉意来。

    冯唯恍若未察觉灵宝的恐惧,一步一步缓缓走进,高大的身形落下暗沉的阴影,将灵宝逼至墙角,惊如猎物。

    “师徒一场,临了我便再教你一句,要想实现自己的欲望,就要斩草除根,不出手则已,既出手便要当机立断,狠狠将对方打死才是。”

    冯唯的话语平静而随和,却是听得灵宝抖如筛糠,冯唯轻轻蹲身下去,看着缩在墙角里颤抖的灵宝,唇角勾起几分宽慰道:“当初在我离京之时,你就该将我除掉,南京,太远了,你的羽翼太薄,还伸不到那般远的地方。”

    话语落尽,冯唯缓缓站直身子,就在身后的陈良手持利刃,漠然上前时,灵宝当即狼狈上前伏在冯唯的脚下痛泣道:“师父,师父,奴婢错了,求师父饶过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将奴婢当做一个玩意儿,留奴婢一条命罢——”

    听到脚下的哭嚎,冯唯唇角勾起,不紧不慢地侧身站定,低头温和看着狼狈不堪的灵宝道:“当初你向为师亮出杀机之时,便该想到这一天。”

    话音落下,灵宝怔然在那儿,脸色惨白,刚欲起身挣扎逃跑,却是被陈良一手制服,几乎是同时,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闷然响起,下一刻,淋漓的鲜血一点一点滴落,敲打在地上,灵宝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低眸,看着那把穿透胸膛的匕首,鲜血下一刻便从他的嘴角溢出。

    忽地,灵宝随之倒在地上,犹如枝头的枯叶,抽搐之下,化为平静,连翻起的可能也没有了。

    冯唯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默然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转而侧身,一边叠着手中的帕子,一边漠然道:“烧成灰,扔入枯井去。”

    出了房门,站在台矶上,看着沉沉的白雪,还有阴翳的天空,冯唯终于无声地轻吐一口气,这一刻的他,犹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要半分的差池,死的,便该是他了。

    终究,他命大,活了下来。

    一切,也该结束了。

    夜色之中,看着远去的一双儿女,萧译晦暗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欣慰,下一刻,顾砚龄接过绛朱手中的羹汤,正要递上前,却是被萧译揽住了腰,将头轻轻靠在她的怀中,仿佛是一个疲惫的孩子。

    轻然间,顾砚龄将莲口玉盏放在案上,伸手安慰地抚着萧译的后背,下一刻,她便能感觉到怀中人微微的耸动与沉抑。

    “我终究,连皇爷爷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

    男子哽咽而喑哑的声音自怀中而起,顾砚龄默然垂下眼眸,眼中也多了几分黯然,手中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着萧译的背,终究缓缓出声道:“你替大兴守住了江山,陛下就算是在另一方,也会欣慰的。”

    话音落下,二人静默相对,寂静中,顾砚龄就那般揽着萧译,萧译也那般第一次依赖在她的怀中,久久才出声,满是缱绻。

    “阿九,答应我,这一辈子也不要离开我。”

    听到这短短的一句话,顾砚龄的心中陡然一痛,不由含着泪意,却是低身回抱住萧译,在他的耳畔轻声道:“好。”

    大行皇帝入陵前夕,皇城上下已然挂满了白皤,在这雪白的天地里,更添了几分萧瑟。随着华辇停在寿皇殿前,素衣银簪的顾砚龄与同样素服的萧译缓缓走下来,二人携手,一步一步走进,一路的嫔妃,外命妇及宫人们皆尊敬地让出一条路来,默然下拜。

    这一刻,顾砚龄与萧译比肩而入,看着眼前大行皇帝的灵堂,顾砚龄感受到了身边萧译的僵滞与沉默。

    伸手间,宽大的袖笼下,顾砚龄轻然握住了萧译的手,微微触动间,萧译侧眸而去,对上了那双温柔而暖的眸子。

    下一刻,萧译提步而去,夫妻二人庄重地上前,拈香而进,引着身后的众人跪身下去,随着云板一拍,内侍声起。

    “举哀——”

    登时间,潮水一般的哭声几乎盖过了一切,这一刻,顾砚龄侧首间,看到了萧译脸上默然划过冰冷的泪水,不由默然。

    放眼而去,在这灵堂之上,有几人真的如萧译这般,是真的为亲情而泪。

    不过是为了哀而哀,为了自己浮萍一般的未来而哀罢了。

    顾砚龄回过头,看着黑沉沉的令牌,一时之间,有些怅然。

    曾经的建恒帝,萧译的皇祖父,曾是那个手刃兄弟,坐上皇位的冷血帝王,也曾是为百姓昼夜伏案,夜以继日的勤劳帝王,而在萧译与她的面前,也曾是一位慈爱的长辈。

    不论从前如何的风光,哪怕是天子,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眼前的一切让她不由自问,前一世她离世之后,又有谁会为她哭泣?

    想了许久,她也想不出一个人来,或许,在她死的那一刻,笑的人,远比哭泣的人更多。

    看着身旁的萧译,还有身后的一双儿女,顾砚龄只觉得自己的一生才有了托付,这一世,她不是孤独的,她也有着自己所要坚持的信念,那便是,不论未来如何,她都愿站在萧译的身边,牵着这一双儿女,彼此陪伴,走到最后。

第三百三十四章 新朝() 
    寒冬凛冽中,大行皇帝的梓宫浩浩荡荡地送入了乾陵,而这一刻也昭示着,嘉正朝正式落下帷幕。

    起兵造反的洛王兵败入狱,第三日夜,便死于狱中。

    坊间百姓对于这样的事情总是多了几分好奇,茶余饭后下,毒酒一说,暴毙一说,自裁一说甚嚣尘上。

    直至一个冬日明媚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随着庄重而浑厚的鼓乐声响彻整个皇城的那一刻,嘉正朝的一切,都仿佛被覆上了一层幕布,被人遗忘在了脑后。

    对于世人而言,新朝的天子登基,才是一件更加令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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