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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华姝-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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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时候,打击既能将人拽入深渊,也能将人推至雄心壮志的未来。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原本就是男儿一生的志向,在血液里不息地沸腾。顾子涵虽身居朝堂世家,却是犹如辽东的一只鹰,年轻的身躯里,有着一飞冲天之势。以顾子涵的性格,相比于风云诡谲的朝堂,辽东战场才是更适合的地方。在那里,顾子涵将会一往无前,打拼出属于他的天地。

    少女再抬起头来,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是一开口,却并没有回答顾正德的话,反倒是平静地说着看似并无联系的话。

    “今日圣上赐下鸳鸯棋时,太后到底是不高兴的。”

    听到少女的话顾正德默然没有说话,此时坐在少女身旁的顾敬羲微微沉吟了下,随即看向上面沉思的父亲。

    “如今圣上春秋鼎盛,与慈宁宫的关系也愈发紧张了,圣上一直以来以坤宁宫制约了慈宁宫,如今阿九许给了东宫,慈宁宫因着坤宁宫和东宫的关系,只怕会对阿九不利,也迟早会向我们发难。”

    顾正德右手握拳搭在扶手上,拇指淡淡地摩挲着蜷屈的食指的关节,眉头微微蹙着,这一点毋庸置疑,如今的他们,已然走向了郭太后的对立面。

    “圣上忌惮慈宁宫多年,却从未试探过,今日这鸳鸯棋,阿九斗胆觉得,更像是圣上故意而为之的试探之举,或许,圣上是做好了连根拔起的心思了。”

    原本微眯着眼眸的顾正德闻得此话瞳孔稍稍一缩,幽深的眸中随即划过一丝光芒。

    一旁的顾敬羲此刻眉头微微一挑,沉吟了片刻,当即抬头看向座上的顾正德道:“慈宁宫一直以来依仗的便是辽东经略郭慎宗,他日圣上想要拔起慈宁宫盘踞的根,必是会以辽东入手,到时郭慎宗应是首当其冲。”

    顾正德闻言抿着唇角并未说话,可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却是渐渐有了异样。

    郭慎宗是当今慈宁宫郭太后的亲弟弟,当年的郭慎宗因着这位一母同胞的长姐一路青云直上,而当郭慎宗进入了辽东,便彻底地展现了其军事才能,每每都能出奇制胜,连当年的先帝都赞其为“福将”。如此郭慎宗自然坐上了辽东经略的位子,主持辽东战事,可谓如今的“辽东第一人”。

    有了这样一个弟弟,郭太后自然稳坐慈宁宫,即便与建恒帝貌合神离,建恒帝也不会轻易有动郭家的心思。

    “如今的辽东离不开郭大人,可若有一日有人有足够的能力替代郭大人,或许,圣上的时机就到了。”

    听到少女适时补的一句话,顾正德的眸中越发噙着深意,很明显,看似没有联系的话题渐渐又联系到了一起。

    如今的皇帝伺机拔起郭氏一族,而这一族的族首虽是郭太后,这最紧要的咽喉却是远在辽东的郭慎宗,一旦扼住了这咽喉,郭太后再如何辅佐两代帝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圣上既然等的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时机,若他们顾家送出这样一个合适的人,合适的时机,日后郭氏败落之日,圣上总会顾念他们顾家曾经出的一份力。

    既能帮助皇帝动摇慈宁宫,又能铲除郭太后对定国公府的威胁,如何看,也该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阿九又如何笃定,你大哥必能取而代之。”

    顾砚龄闻言微微颔首,唇角却是自信地一扬,前一世的四叔坐上了辽东经略的位置,大哥成为了手握雄兵的总兵,他们的赫赫威名莫说是她知道,便是整个大兴又有何人不知?

    他们缺的从来不是能力,而是机会。

    四叔和大哥,在这个风云诡谲的京城被压抑的太久了,久的让人看不出他们冲天的能力,久的让人以为他们只是寻常的公侯子孙。

    可一旦将他们放去辽东,便再也无人能埋没他们的才能了。

    若未记错,要不了多久辽东便要有一场新的战役了,到时候四叔会被首辅张阁老举荐前往辽东,若在此前大哥也去了辽东,郭慎宗这个经略之位,便不会坐的那么稳了。

    毕竟,除了帝王的猜忌外,郭慎宗还有一个更致命的软肋,那就是和郭太后如出一辙的贪婪。

    只不过郭太后贪的是权,郭慎宗贪的却是财罢了。

    而只这一个贪字,只要稍加利用,便能将他拖入一个葬身之地。

    念及此,顾砚龄微微覆下眼眸,遮掩住眸底的幽暗。

    “阿九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正因为如今的大哥在朝堂面前只是一个不起眼,只能拿拿笔杆子的世家子弟,这无疑成了一个最好的障眼法。”

    座上的顾正德听到少女略带狡黠的话语微微一顿,随即不由朗笑出声。

    眼前这个孙女儿说的的确没错,人这一辈子不怕强敌,最怕的是轻敌。

    如今的涵哥儿在所有人面前不过是个稚嫩的毛头小子,即便前往辽东,在郭氏一族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罢了。因着这样一份轻视,他们不会将太多的心思放到涵哥儿身上,更不会再往深里去想。

    一旦如此,便会无形中给予涵哥儿一个机会。

    若涵哥儿借此机会未能一展能力便罢了,可一旦打拼出声名来,便会叫郭氏一族措手不及。

    过了许久,未发一语的顾正德眸中浮过满富深意的笑意,随即平静道:“好。”

    话说到这儿,顾正德看向座下的说客顾敬羲道:“你回去告诉涵哥儿,他既是决定了,我这个做祖父的自然是不会阻拦,不过只一点,即便想要去辽东,这春闱还是该去。不仅要去,还要拿出名次来。毕竟在咱们大兴的朝堂上,文人出生的将军可比武状元的腰杆子硬的多。”

    顾敬羲见父亲答应了,自然是站起身来作揖应了。

    顾砚龄也跟随着站起来,低首间,唇角微微抿起。

    相比于如今的大哥,祖父无疑看的更为通透。

    朝堂上的人敢语中嘲讽拿刀的武官,却不敢轻易得罪文人出身的武官。

    毕竟,在这多年的共事中他们都极为清楚,这前者皆是有勇无谋的草莽之辈,不足为惧。而后者,却是文能舌灿莲花,武能提刀上马的厉害角色,往往这样的人才是最精,也最为难缠。

    这一刻,她有着足够的自信,只在涵哥儿与四叔在辽东站稳之时,便是郭太后倒台之日。

    顾正德静静地看着眼前低头的少女,眸中微微闪烁着什么。

    从前他只认为眼前这个孙女儿在后宅之事上必能游刃有余,如今他却觉得,她的能力,似乎远不止于此。

第一百八十八章 屈辱(今日开始恢复双更)() 
门外的雪簌簌地落着,飘飞在墨色的夜空中更显得晶莹无暇。冯唯裹紧了驼色的大氅,独自打着伞朝御前内侍所居的德馨宫走来,感受到大氅外夹着风雪的冷意,冯唯微微低头,不由沉思着,也不知阿南(注:冯唯的妹妹冯南)在宫外住的可好,冷不冷。

    可刚想到这儿,冯唯紧锁的眉头又不由舒展了几分,如今阿南在宫外,有长孙殿下的人护着,应是无忧的。

    冯唯仰头看了看头顶密布的墨色沉云,眸中浮起几丝自嘲,他这一生已然不完整了,未来如何也就罢了,可阿南却不能,即便日后他可能看不到,他也要护住阿南这一生的平安幸福。

    此刻眼前的场景犹如一幅画,长身玉立的男子微微仰望着夜空,廊下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更衬得容颜似玉,偶尔经过廊下的内侍看到这一幕,不由竟也有些失神,心里竟隐隐觉得,这样的人,可惜干了他们这样的差事。

    待冯唯收回目光,如寻常内侍一般谨小慎微地颔首朝廊下走时,眸中已然恢复平静,可眸底却是无比的清明。

    当他转而快走向自己所居的那一方时,便看到迎面走来了几个内侍,冯唯礼貌地含笑低首以作招呼,谁知那几人却是如见瘟神般急忙避过,转而下了廊上的石阶从廊外走了,冯唯眉头微微一皱,几不可察地微微侧首看过去,只见那几人正小心翼翼地嘀咕着什么,几乎是一瞬间,冯唯便明白了什么,淡而转回头,眸中微微浮过从容的笑意。

    看来,这最重要的一层考验就要来了。

    来到镂刻糊了玻璃纸的门前,冯唯淡然将兜帽取下,眼神微微一眯,随即化为平静。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当看到屋内可以说满当当的人,冯唯佯装一愣,随即如常地上前恭敬地作揖。

    “请刘公公安。”

    听到身后门被紧关的声音,冯唯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来,甚为讨好的笑道:“司礼监事忙,刘公公大驾竟来了小的住处,小的却不知,未能远迎,实在是小的疏忽。”

    看着眼前谨小慎微的人,刘光(注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安的干儿子)眸中微微一凛,带着几分审视,明明是内侍监们谄媚奉承的本事,可放在眼前这个冯唯的脸上,竟满是真诚,叫人瞧不出丝毫让人厌恶的虚伪之意,能将巴结奉迎这样的事做的这般赏心悦目,倒是能耐人。

    刘光唇边微哧一声,随即不咸不淡道:“既然疏忽,那就该罚。”

    下一刻刘光身旁随从的小内侍掂了个冰盆搁在冯唯的面前,随即退了回去。看到眼前搁的冰盆中摞着一整块晶莹剔透的冰块,即便屋内升着地龙,也能看到那冰块丝丝地冒着逼人的冷气。虽然隔着距离,冯唯几乎也能感受到那冰块传来的蚀骨凉意。

    看到座下的人微微变了脸色,刘光眸中凝笑,到底是青嫩了些。

    “看模样,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到了哪儿,我刘光行处罚之事时,向来只对事不对人,即便罚,我也给你罚个明白。”

    话说到这儿,刘光的身子微微前倾,右手肘撑在腿上,左手扶着扶手,好似谆谆教诲什么道理般平静出声。

    “听闻你能耐极大,在咱们老祖宗(注:魏安在宫中的内侍党羽对他私下的尊称。)不在时,不仅伺候的了好茶,还亲自替圣上行整理奏章一事,得了圣上的夸赞,你这样心思敏捷之人,你说,到底是该夸,还是该罚?”

    刘光凝着冯唯的眸子渐渐一眯,下一刻只淡淡睨了眼冯唯身后的人。

    “哐当——”

    冯唯被人猛地一推,下一刻陡然觉得膝后一疼,被生生踹跪下去,膝盖恰好落在那冒着寒气的冰盆之上,此时本就是寒冬腊月,京陵的天气更是滴水成冰,当膝盖碰触到冰块上的那一刻,即便是隔着衣裤,也能感受到那浸入骨子的凛冽寒意,如一把钻心的利刃般,极为霸道地钻入皮肤,渗入骨血,几乎只短短的一刻,冯唯便觉得膝下渐渐起了麻木之意。

    “想要取代老祖宗的位置,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

    这时周围的内侍冷眼站在一旁,看好戏般的出言嘲讽,眸中满是不屑之意。

    “刘公公,冯唯卑贱,绝对无半点取代之心,还望公公明察——”

    座上的刘光淡笑一声,眸中平静道:“是与不是,皆不是嘴上说了才算的,从前也有那般不知高低的人口口声声说没有,行的却是吃里扒外的事,最后——”

    刘光静静盯着跪在那已然因寒冷而不由颤抖的冯唯,恍如说悄悄话般将声音压的极低道:“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如今我是在教你做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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