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做不到-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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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树虽没什么稀奇灵怪的地方,但已经算是古树,所以在这住着的人都选择了把它留在这里养着,不供奉也不砍伐。”
“是这样啊……果然我们沧澜的人就是这么古怪哈,明明没有多特别的东西,但就是要强行安给人家一个特别的地位,然后自以为是的将它敬仰起来……不知道这棵树会不会觉得人们很奇怪?”
“奇怪的是你,脑子里都是什么想法?竟然站在树的角度考虑……”
“因为我现在是站在树下乘凉啊,受它恩惠,替它考虑。呐,我要是站在你身边的话……嗯,就是这样,我就也会替你考虑了!”
“为什么?我又没帮你乘凉?”
“韶青没有帮我乘凉,但是韶青笑起来好温暖哦!不管说什么话,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韶青都是这么温柔,哪怕是站在一旁都能觉得很踏实呢!”
……
不管是明媚的笑容,还是羞涩的笑容,那时的他也觉得,哪怕仅仅是和她站在一起,也能够觉得很安心,很踏实,好像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就放在了手边,触手可及,好像再没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在意,值得他害怕失去。
“韶青,你知道那个故事吗?就是一对男女在荒野的树下拜堂成亲,那树却变成了一个老妖精,给了他们祝福……”
“嗯,我知道。”
“你说,若是有人在这棵树下拜堂,那这棵树会不会也成精了呢?”
“……”
“啊,估计是我想多了吧。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哪来那么多天地灵气汇集给它修炼成人啊。”
……
记得当时的他,说了一句,“说不定会呢?”
而当时的她,也只是回以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其实他那次险些就脱口而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他们就在那里拜堂成亲试一试?反正日落人稀,天地为媒,若郎情妾意,不惜一切他也要将她娶回去。
然而就是因为他的这份与生俱来的温柔,怕她被他吓到,而将内心的想法卡进了喉咙,慢慢咽下,再也没有说出。
为时已晚。
缱绻做了花魁之后,更是平步青云。以往借着点曲想要调戏一下她的客人都要看在那花魁名头的三分薄面上待她客气了一点,俨然她这几年光景里唯一被留下而没有被送出去卖掉的花魁成了最抢手的。比起华徴嫆最盛那阵子,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反而因为那一次华徴嫆名声大噪而修习古琴的人更加多了起来,久而久之人才辈出,沧澜各地都生出了不少教坊。华徴嫆虽还是艺妓的身份,但比之刚来那阵子确实轻松了不少。每日按照排表值曲烘托气氛,偶尔接两个客人应付了事,多数的时间还是安静而恬淡的,没人排挤她也没人纠缠她,倒像是如了她最初的愿。
只有她的手,虽然上一次去见君轻尘时抹了药膏之后缓解了一些,但没过两日就又开始疼起来。总觉得里面有小虫子在啃食似的。她还特意在回去探望华止弘的时候去了趟以前见到那个妙手仁心的女大夫的医馆。可惜那里的老大夫说,女大夫去给挚友接生了,往后还要去别的地方游医,不知此生还有没有缘分能够回来这里。
最后只有老大夫给她开了一味药膏,说是虽然看不出她的手哪里有问题,但至少可以减轻疼痛。
她的手是怎么了?最近按着琴弦都会痛的她心里面不舒服,可她也只能更加用力的去按,拿更痛的感觉来麻痹自己。
又过两日,君轻尘来了落香坊,却只是点名找绫罗。绫罗原本在这次花魁大赛之后业绩就不怎么好,见到君轻尘来给她送钱,立刻高兴的迎进了屋。华徴嫆站在对面的房门口,咬着唇压下了原本听他来时激动的心情。缱绻却在绫罗的房门关上之后从藏身的梁柱后面走了出来,“徵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两人一同进了华徴嫆的房间,缱绻长叹一口气,抬手拔掉了脑后的簪子。柔顺的乌发倾泻下来被她拢在身前,撑着额头单手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
“缱绻姐姐方才口中的说法是指什么?”华徴嫆问。
缱绻拿眼角瞄了她一眼,有些疲惫的道:“君大少爷懂得用功了,听说做法很得君老爷赏识。毕竟是亲生儿子,私心不言而喻。加上君大小姐不愿嫁给她的未婚夫,于是君大少爷的那场家产之争估计也就成了做做样子,不会真正去斗了。最后君家的一切,还会是君轻尘的。”
华徴嫆笑了笑,“那是好事啊。”
“嗯,可以说是好事吧。反正跟我没多大关系。”缱绻点头,“但是,跟你和绫罗恐怕就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在华徴嫆的疑惑中,缱绻徐徐的道:“近日许多客人与我聊天时提起过。他们那些人都不会再点你和绫罗了。因为君家气势太盛,君大少爷又是那么个张扬的性子,有什么想让人知道的想法那就得是让全城的人都一起知道。他最近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就是,他点过的女人就是他看上的女人。他看上的女人,有自知之明的最好不要去碰。多了他也没说碰了会如何,但是因为这一次打仗,听说有他的原因在里面才能让屏门少损失几千人,因此云王对他也更赞赏,想要与他找不自在的人理所当然的更少了。”
顿了顿,缱绻耸肩,抬起眼皮看着华徴嫆,“所以,你和绫罗现在都被他们传成了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姑娘。反正你们俩都是琴姬,经常会去台上弹曲,与单独点你们的曲子也没多大差别,听也是一样听,所以客人们都默契的选择了少照顾你们的生意,毕竟琴姬原本就是可点可不点的。你和绫罗也是一个太收敛,一个太张扬,一个让人不敢多靠近,一个靠近了就能闻到满身骚,理智些的客人都会选择以自己的利益为重吧。”
原本华徴嫆就不是很想去做接客的事情,毕竟她丢的银子已经失而复得了。虽然君老爷给她的银子她已经还了回去,但握着自己的那么多银子也觉得踏实,做满两年她还是能正常的出去。
然而听到缱绻说的,她还是低落。是因为今日君轻尘点的是绫罗而不是她?难道因为她拒绝太多次,他已经生气了吗?
明明拒绝的是她,拒绝之后不开心的还是她,华徴嫆都要觉得自己是在犯贱了。
缱绻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听了会不开心。但她自己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想找人发泄,很想多说一说话来使自己轻松些。在这落香坊里,大帮小派不计其数,不一定哪个姑娘看似是和她站在一起的,背后却又在和谁说着她的坏话。想一想,好像整座落香坊里只有两个女子能够平静的听一听她说话还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一个是从前与她齐名、一直有机会夺得花魁却因为男人而放弃了几次希望的无双,一个就是来的不久,与谁关系都不算好但是人却不坏的徵嫆。
073。花魁的不幸()
无双这人性子冷,一腔热血全都洒在了爱情上,最后热情散去,人就更冷了,和她说话估计只能越说越闷。所以缱绻还是来悄悄的找华徵嫆了。
“我今日来和你说这些,也只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想多啰嗦几句而已。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反正我见你也不是很想接客,这样一来倒是轻松点。等过了董妈妈针对你立下的规矩,你就要幸福了。”
华徴嫆捏着掌心低头道:“是,这些我都知道。”顿了顿,她又抬起脸茫然,“但是缱绻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现在可是全云来城的红人,落香坊的至宝,董妈妈不是把你当个宝贝一样供者的吗?”
“是这样没错,我的待遇很好。”这样说着,却是换来了缱绻的一声叹息,“可是我……唉,你知道为什么前面胭脂楼年年出花魁,那些花魁却是都被送到了富商大官的家里,或是被接进宫了吗?”
“这……是那些花魁自己的意愿?毕竟身份成为花魁之后,卖出的身价哪怕自己只能分一成,也是一笔可观的资产了吧。就算往后遇到什么不好的结果,光凭那笔钱她们也能休了夫家出去过上富裕的生活。”
在沧澜国,有一条国规是从未修改过,也不会有人敢修改的。那就是——女子可休夫,而夫不可以此要挟或是报复,否则休夫之女出事,查清责任是其前夫所为的话,哪怕那女子只是受了轻伤,男子也要赔上一条命。
这恐怕是开元女帝临终之前为后世子女们留下的最后一条为女子考虑的律法了。刻在国规卷上的时候,那是命身边女信顺带刻上了玉玺之印的,往后只要沧澜国还是沧澜国,这条规定就不能更改。
缱绻点头:“你倒是明白这些。”
“那……缱绻你是想赎身出去?”华徴嫆猜测着问。
“是。”缱绻眯着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低声嘟哝“怎么没有酒……”而后双手都搁在了桌上,颓然的往上面一趴,“算了,不喝也罢……”
纵使无双哭得不管不顾时,也是矜持的维持了自己的形象,形态柔美的惹人怜惜。但是缱绻此时身上没有半点酒气,却丝毫没有了平日里魅惑中带着丝俏皮的味道,反而大大咧咧的像个野丫头。
华徴嫆动了动嘴唇,而后无语的抿住,手肘撑在桌上拄着侧脸斜着眼尴尬的瞄着缱绻,“缱绻姐姐,你是在外头有心上人了?”
缱绻摇头:“还没哪个男人能入得了姐姐的眼呢。”
“那您为什么想要赎身?”华徴嫆歪头细想,“女子孤身一人在外到底不是很容易生活,有个男人依靠会过得简单一些,这几乎是所有落香坊里女子的想法了吧。况且您现在风头正盛,此时凭着花魁身份更是敛财的好时机啊!”
“得到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意义?”缱绻讽刺的笑了,从桌上爬起来一点,慵懒的看着她,“你说,银子多哪里好了?像绫罗那样疯狂的敛财,家底丰厚,可那被千人骑万人枕过的身子都已经是糟糠了,她有再多的银子又能怎么样?在客人心里,她不过是个能弹曲儿又能上的婊子,点她就是为了方便而已!她仗着结实的人多,资历丰富,还有手中珍宝多的令人艳羡,就在那里自以为是的当了头头,让多少姑娘围着她转。我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怎么会与她同流合污!”
听着缱绻这样说,华徴嫆才是真的惊愕了。原本以为缱绻和绫罗关系不错,时常一同出入,她们会是性质相投的好姐妹。可没想到,缱绻对她的成见颇深啊。
缱绻直到她是听进去了,叹了口气继续道:“徵嫆,听姐姐一句劝,不要与绫罗有过多的牵扯,平日里能躲就躲一躲她。她这个人,背后一定是有什么势力在支撑着。凭着她靠山多大胆子就多大的性格,你还是以退为守的好。之前我与她同是头牌,她还可与我交好,但现在我是花魁了,她那毒针也就要开始朝着我刺过来了。青楼本就是一个不太平的地方,在这你永远要记住一条,那就是见好就收。原本我都想今年拿了花魁的三百两银子就赎身出去的,却没想到……竟然要死不死的当了花魁!”
“缱绻姐姐为什么这样说?”华徴嫆不明白,“花魁的赏银不是有一千两吗?这样你更能把自己赎出去还剩下许多银子了啊!”
“不是这样算的。”缱绻摇头,“做花魁,除非被人带出去,否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