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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妾身做不到-第43章

小说: 妾身做不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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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死,但她还是怕。

    拳头紧紧的捏了捏,却也罢了。他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强行讲给他大概只会找他厌烦。何必呢?

    加加减减自己虽被他救过两次,却没欠他什么吧?转世时欠下他的若有机会就转世再还,活着时欠下他的昨日那场凶险她也尽了力的帮过他了。所以,往后他的生死,应也和她没多大关系。

    可是心里怎么那么放不下呢。

    明知道他有着其他心爱的女人,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私妓,明知道他只是看着她好玩有趣才多接近了几次,他们之间没有其他更加紧密的关系。

    “徵嫆,在不在?”门外有女人冷清的声音响起。

    华徵嫆闻言穿好了鞋子,忙过去开门,“无双?”

    无双穿着粗使丫鬟里最低廉的衣裳,但盖不住她一身清冷孤绝的气质。和张弛分开后,她更是很少再笑,一张脸上写满漠然,更似一个冷美人。

    “穆少爷说你身体不适,命奴婢端盆温水来给你擦擦身子。”无双道。

    华徵嫆抿唇,将她让进了屋子。

    弯腰屈膝的拧了帕子,先交给了华徵嫆。待华徵嫆擦过脸之后,无双又替她擦了擦手臂和脖颈后面的汗水。

    “里面这衣裳湿了,拿来我洗吧。”无双道。

    华徵嫆外面还穿着君轻尘拿一幅画为她换来的嫩黄色抹胸襦裙,但里面的深衣和肚兜都被白日和梦里渗出的汗水打湿了,散发着淡淡的味道。身为妓女虽卑贱,但身子却是要时刻保持着清洁,衣服还得熏香的。华徵嫆想了下,“一会儿我自己洗就好。”

    “你的手要弹琴,不可做重活。”无双没有表情的回答。

    华徵嫆想说无双这等舞者,更要爱惜自己的双手。可在无双扭身点燃烛灯时,她心里却是一揪。

    这才多久,无双的手竟然已经粗糙又带了许多伤痕了。

    “你何必这么对自己呢……”华徵嫆忍不住叹气,眼睛发酸。

    无双听出她是在问什么,淡淡道:“这么对自己,没什么不好。只要能让心里舒服一些,怎么做都无妨。”

    只要能让心里舒服一些。

    这样做了心里就能舒服一些了吗?

    “情这个字……”华徵嫆苦笑,“沾了就是毒。”

    令人体无完肤,苦痛一生。

    无双看着她脱下了襦裙,又解开深衣,背过了身去,却问道:“你动过情吗?”

    华徵嫆刚想回答,却又听无双道:“你定然是动过情的。有穆少爷那么好的人爱着,怎么会不动情。”

    华徵嫆无言以对。

    无双面无表情的盯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看似有些失神,“沾了情,未必就是中了毒。只要懂得知足,情就是蜜。贪婪才是毒。”

    但动了情的人,又有几个不贪婪呢?在情字上不贪婪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在动情吧。

    华徵嫆自己拿帕子把汗水擦了一遍,换了个肚兜,将替换下的衣裳都放在了桌上,“好了,你拿去洗吧。不用急,休息好才是主要。这么早就叫醒了你,真是抱歉,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

    无双不置可否,只行了个礼,而后拿起衣服搭在手臂上,端着盆便走。

    哪怕屈膝,她也不曾卑微。那一身的气场,仍旧不可侵犯。

    不知怎么的,华徵嫆对着她,心里就是有些亏欠的感觉。想要将她从泥潭中拽出,却力不从心。无双已经深陷,她这站在一叶孤舟上不知何去何从的又该如何呢?

    好端端的,竟然梦到容沅,虽然记不清其他梦里出现的什么,可容沅的声音,当真是清晰无比。

    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但也无法。梦到什么或是碰到什么都不是她能左右的,这时候认命就好。至少现在容家还不曾在云来出现过,他们暂时还打不到交道。

    等碰到再说吧。

    没过多久,远方的天空便泛起了青白色。华徵嫆将自己分藏银钱的几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没差,才松了口气,最后拿起紫衣人给她的羊皮卷,又对着烛光细细看了看。

    上面什么也没写,但总给她熟悉的感觉。

    闭目凝神了一会儿,心里猛地一颤。华徵嫆瞪大了眼睛将羊皮翻来覆去的揉捏了一遍,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这块羊皮……虽然还是很新的,手感也很好,但它确实很像百年之后写着她华家与容家婚约的那一块羊皮。

    “鹃山华家六代之后若产女子,赐名徵嫆,可与云来城容家男儿永结秦晋之好,将我华容二家情谊延续无疆,愿先祖在天之灵照我二人之家子孙万福。”

    娟秀的字体,她记得很清楚。是因看着有些熟悉,也说不清是哪里熟悉。娘亲翻到写了这婚约的羊皮时,几近癫狂的拿着给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时的大笑,“女儿,有救了,咱们娘俩有救了,不用过苦日子了!”

    华家六代,算来是她前世的爷爷那一辈。爷爷只一独子,爹爹也本只有她一女。但后来,她又有了一个同名的妹妹。被爹爹以羊皮卷不幸损毁为名塞到了容家。

    现在,这块曾经写了婚约的羊皮又出现在她手里。还没有写字。

    闭了闭眼,努力克制住脑中的晕眩。有那么一瞬间华徵嫆在想,是不是毁了这个羊皮她就能回去了?

    可当初是她自己选择不再回去的。

    不能回去了。真的不能回去了。娘亲也好,容家也好,少了她才能过的更轻松。尽管不声不响的离开对不起娘亲的养育之恩,但她真的不愿再回去将她拖累了。

    这羊皮……拿在手里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可不留着,她又怕会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一个古怪的人给她的。

    紫衣人给她羊皮,是为了什么?在不想弄丢它之前别丢了,那她现在就想把它丢了怎么办?

    她不敢乱丢啊!

    想了半晌,还是带着一众莫名的敬畏之心把羊皮放回了抽屉。华徵嫆深深吐息,不安的绕着房间走了两圈,总忍不住看一看那羊皮,但又烦躁的不想记起它。

    就这么纠结了半天,到底还是回到了床上,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只是闭上眼,眼前总会浮现出容沅的样子,这令她很恼火。明明只见过几次,每一次容沅见她的神情都充满着恶意与嫌弃,可她竟还是一直在脑海见到他。见他初次见面时毫不避讳的直言她丑陋,见他果断坚决的拒绝他们之间的亲事,见他对着自己的妹妹深情的说着一心一人,见他扛着她到了井边,新衣红的要滴血,却是送她到了另一个世界。

    莫名的伤感起来,华徵嫆睁开眼,看着烛光灭掉之后,一点点亮起来的房间。

    如果这个时候君轻尘在该多好。

    他大概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神气活现起来,哪怕是生气呢,也好过现在这么煎熬。

    君轻尘……

    “君公子,千万别死啊。”

    红唇轻启,左手握紧了右腕的珠链,华徵嫆便是在这珠链带来的安全感支撑下,逐渐生了困意,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

    当日下午,如同最初那般,董妈妈扯着嗓子叫醒了华徵嫆。这一次却没有拿藤条,令人意外的提了一壶茶进来。

    “我也是见你做事卖力,上次去云王宴上带来了两个重要客人,才嘉奖你的,但你有错我也得说,快点起来准备去值曲了!”董妈妈说着瞥了她一眼,撇嘴道,“我可告诉你,做事得有分寸。就算要拉生意,你这身子往后也不许给别人碰了知道么?韶青才是你的归宿,你可别忘了。”

    华徵嫆飞快的穿着衣服道:“徵嫆知道了,谢董妈妈跑这一趟,徵嫆这段日子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没什么可回报的,往后半月的值曲便都不领工钱了,直接孝敬董妈妈。”

    董妈妈愣了愣,扭头道:“你那点钱,我可看不上。”

    华徵嫆抿唇。

    “好好儿留着当嫁妆吧。”董妈妈说罢,放下茶壶出去了,到了门口又催了一遍,“快着点,别以为我现在就不敢拿藤条抽你!”

    华徵嫆屈身行礼:“是。”

    其实这世上就是这样吧,没有人是真正的坏,只要自己不让他们失望,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华徵嫆笑了笑。可惜她欠穆韶青的好像又多了一点。

    还有……她何时拉了客人来了?

    楼下值曲,听说有客人高价点了一首《莫相忘》。华徵嫆抱着琴上了高台,端坐之后认真弹唱。

    末了,那位高价点的客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却是于不同。

    “于公子?”没想到会是君轻尘的兄弟,华徵嫆惊讶了一瞬。

    于不同颔首而笑:“曲子不错。可惜轻尘听不到。”

    心里忽然了然。

    “是君公子请您来照顾我的生意的?”华徵嫆问。

    于不同不置可否,只是道:“你的弹唱,确实是我所听见最优美的。”

    华徵嫆偷瞄了一眼他的眼神,低头道:“多谢于公子夸奖。”

    “说实话而已。不是夸。”于不同仍旧笑。

    华徵嫆:“……”

    顿了顿,于不同道:“轻尘走时托我叮嘱你,那日危险之事你不要去与别人说,云王已经在彻查了。”

    华徵嫆将头埋得更低,“妾身知道。”

    于不同静静的看着她,低低的嗯了一声,“上次见面,我同轻尘在与人谈生意,喝的略多,也没来得及与徵嫆你打招呼,你别介意。”

    华徵嫆稍微将头抬起了点,“妾身不介意。”

    于不同:“那可否能与我单独一叙?听闻你这几日暂时空闲休息。凭着咱们的交情,约你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华徵嫆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眉。

    说交情,那还真是矫情。她与于不同只见过两次而已,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哪来的交情?

    这人明知道君轻尘对她……

    ……

    咦?

    蓦地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心里又胡乱的跳了起来。华徵嫆深吸气道:“公子,谢谢您来照顾妾身的生意。但妾身还有些私事,暂且无法单独与客人相处太久,还请您见谅。”

    “这样啊。”于不同倒没什么遗憾的样子,只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改日再来。”

    走的倒是不死缠烂打。

    华徵嫆松了一口气:“妾身恭送于公子。”

    将他送到了门口,目送着离开才自己抱回琴打算去账房查看这一曲的收益,却好巧不巧的撞见绫罗。绫罗也抱着琴,见到她笑了一下,“妹妹这一曲收益了多少?”

    这笑容不亲近,竟也没什么恶意。

    华徵嫆有些防范,但语气平常:“承蒙贵客照顾,四两银子。”

    “那还真是挺多的。”绫罗笑了笑,垂眸看着自己的琴,“都比我的琴贵了。”

    华徵嫆不知怎么答,只能陪着笑脸。

    “成了,下面是我的曲子,我得赶紧过去了。”绫罗挑了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之前闹了些不愉快,是姐姐的错,妹妹大人大量,往后还请少怪罪些,姐姐便在这里赔个不是了。”说着屈了膝,盈盈一笑。

    华徵嫆身子一僵,低声道:“没事。那日我做的也过了。往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谢妹妹既往不咎。”绫罗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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