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仙尊-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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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宇凡从宴会厅走出，沿着卫城复杂的街道盲目地乱撞着，抬头仰望清朗的天空，他足尖点地飞跃到了屋顶，纵目远观四野，而后朝着城外飞去。身体御风飞行，衣袍猎猎拂动，黝黑的眼瞳一片静穆，不似平日充满张狂的神采。
不多久，身体缓缓飘落，脚步落在一个高坡，从这里可以俯瞰成为空营的妖魔阵地，远眺城墙有几处崩塌的卫城。偷袭卫城最后功亏一篑的那天夜晚，姬恽就是站在这里，神情淡淡地望着余焰未消的妖魔阵营，无边的遗憾在心底蔓延，凝聚深藏。
迎着冷风，萧宇凡踏着没过脚踝的荒草，走向不远处的谢灵均，无声无息地坐下来。谢灵均听到他的脚步，觉察到他的气息，也没有回眸也没有动弹，妖异的红瞳空茫地望着前方，紫色的身影一动不动。
萧宇凡也保持着沉默，任凭静寂的空气在身边流淌。暮色逐渐降临，浓烈的红霞铺满西面天空，周围的树林暗影深染，在冷风中摇曳不停。谢灵均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慢慢地走下高坡。萧宇凡紧随着他的脚步，从空无一人的妖魔阵营穿过，经由坑坑洼洼的战场，一前一后回到卫城。
守城的将士看到他们，无意识地瞥向谢灵均的红瞳，而在凝望的那一瞬即心生骇然，忙忙的别开视线。路上遇到崇阳宫的弟子，他们瞧见谢灵均，先是被那身冷冽的气质震慑住，而后毫不顾忌地大声讨论着：
“就是他，打仗回来整个人都变啦，简直比妖魔还要可怕。”
萧宇凡手一扶背后的沉虹刀，目光冰冷地扫视他们一眼，那些崇阳宫的弟子立即噤若寒蝉，转身逃开。萧宇凡转眼偷觑自己的好友，谢灵均表情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那些人恶意满满的话语，风姿一如既往的清高。
总算回到驱魔师的营地，那些谈笑风生的师兄弟们都不禁收住声音，望着谢灵均走远，窃窃私语地交谈着：“你们觉不觉得灵均的红瞳很诡异，好像被妖魔附体一样。”
“对啊，好可怕。以前我遇到一位上仙等级的妖魔，但给我的感觉还没有灵均恐怖。”
“该怎么说呢，他身上有股冷冽的威压，逼得人不敢靠近。灵均不过玄仙一阶，气息突然变得强大，事情太过蹊跷。”
其他人纷纷附和，院内突然响起韩雪松的清亮声音，他有些气恼地责备道：“你们胡乱猜测些什么，灵均的瞳色有变化，那是人家和巨魔傀儡打斗的过程中，凤羽焚天接连晋升数阶。凤羽焚天你们不知道吧，那可是后羿大神创造的法术，射掉天空的日头比踩死蚂蚁还要容易，所以灵均现在气势逼人一点都不奇怪，将来说不定都能赶超后羿大神。”
韩雪松以前听过萧宇凡讲述凤羽焚天的法术，加上自己的好心臆测，连吹带捧一顿说，将周围的驱魔师堵得哑口无言。“哦，原来是这样啊，误解灵均了。”他们回过神来，表情轻快许多。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这些驱魔师还不太愿意用孤立的态度对待谢灵均。
闻听韩雪松的话语，谢灵均不禁止住脚步，回眸冷冷地瞥向萧宇凡。萧宇凡猝不及防地遇到他的目光，“我……”张了张嘴巴不知如何解释，而后垂低视线说声：“抱歉。”
“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耳边飘来谢灵均清淡的话语，萧宇凡扬起头突然道：“那就不要去姑射山了。”
“不去姑射山，我还能去往哪里。”谢灵均面无表情地说着，走回自己的房间，手扶着门边添加一句：“他们这么防备着我并没有错，妖魔总是超出我们的想象，无论谁都应该时刻保持警惕性。”
萧宇凡在他门前呆站一会，而后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呆坐在床榻上，指尖深深插入头发中。蓦然回想起第二次神魔大战的事情，蚩尤率领大批妖魔进犯仙界，疯狂的猎杀仙人。
仙人多半属于人族，凡人突破肉身的禁锢修炼成仙体，从而得以晋升仙界。不过所谓的仙体和妖魔的体质相差甚远，数十亿年来仙人能经受得住六重天劫、晋升到神界的寥寥无几；而妖魔只要勤于修行，渡过六重天劫达到神阶的比比皆是。
蚩尤凭借个人威望所召集的精锐部队，几乎全都由至仙以上的妖魔组成。众多仙人根本无法企及，实力对比差距太大，因此战争初始仙人阵营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时段，妖魔们在仙界长驱直入势不可挡，很多仙山岛屿被清洗一空。仙人们手持武器反抗，却被他们轻易粉碎折弯，而自身则被撕成碎片，有些暴烈的妖魔甚至将抓到的仙人直接吞进肚里，场面惨不忍睹。
不说长远的，就是眼前的战争中，也有不少血腥惨烈的事情发生，人类轻易地被分尸，内脏被扯得满地皆是；腰肢被牢牢握住，妖魔张开血盆大口，仿佛吞食馒头一样，瞬间咬断士兵的头颅。
鉴于这样的实力差距，鉴于妖魔天性中的残忍，人类对妖魔的恐惧可以说出自本能，本能地畏惧着比自己强大的妖魔。
所以萧宇凡很能明白大家对谢灵均过激的反应，但也因为这样的反应为谢灵均感到难过。谢灵均最痛恨的莫过于妖魔，而现在自身却被当成怪物来对待，灵均的心情该是怎样的失落和苦闷，而他还能体谅地说出那些话。
目前大家对灵均的反应还仅止于猜疑，将来他被魔尊蚩尤附身的秘密披露出来，真难以想象世间会掀起怎样的风暴，而灵均又会……萧宇凡越想越担忧，现在唯一所能指望的就是师父太武道长快点找到夸父，将蚩尤尽早驱逐出灵均的身体。
萧宇凡紧抓着头皮，暗骂自己“废物”：已经说好决定灵均生死的是我，到头来还是交予他人处理灵均的事情……
——不就是蚩尤吗？不就是古神吗？往后我一定成为超越这些的存在，成为大家可以依赖的伙伴！
萧宇凡从内心深处吼出这句话，他不知道人类肉体的极限在哪里，不过晋升到神级并非不可能的事，萧宇凡隐隐有这样的预想。
第147章 拦截（）
翌日，帝都东城门。
再一次伫立在这里，已经看到很多行人自由地出入，他们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让人看了未免感慨。
“灵均可以吗？”萧宇凡紧张地望着谢灵均，玉墨则露出若有深意的表情。
太武道长也用些许担忧的语气说：“灵均，不必那么执着从传送阵走，我们乘坐凌云御车回姑射山照样很迅速。”
凌云御车外观形似普通马车，不过可以在天空飞行，半个时辰就可到达万里之外，在没有传送阵的情况下是不错的选择。
谢灵均摇摇头，迈步走进城门洞。守城的官兵皆畏惧的望着这位少年，若非看到萧宇凡跟在身边，他们几乎认不出这位谋过几次面的驱魔师。记得数天前，少年的眼瞳还是漂亮的浅紫色，气质也没有那么冷傲绝情。到底发生了何事，使得少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谢灵均对于他们惊疑的目光熟视无睹，沉静的迈出步子通过帝都结界。在即将通过的一瞬间，谢灵均感受到一阵麻痹的电痛感，不过很快就流逝不见，没有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玉墨的眼睛微微大睁，淡然的神情变得肃穆凝重。
萧宇凡和太武道长望见谢灵均身后突然亮起一圈金色虹彩，而后安然无恙地通过结界，也没有遭到守城将士的质询，皆是微微舒口气，高悬的心脏安稳放下。他们这么担忧并非没有理由，谢灵均被蚩尤的整颗灵魂附体，神祗的威压和妖异的气息根本遮掩不住，即便玉墨做了一些防护措施，不过仍有少许泄露出来，而这少许就足以撼动世人。
已经很显眼的存在，妄想“欺骗”帝都结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须知帝都结界乃是由轩辕大神架构而成。不过灵均他安然无恙地通过了，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或许真的如灵均所说，蚩尤对昔日敌友的结界很熟悉，所以能轻而易举地破解。
“敌友”么？太武道长念叨着这个词，微微地眯起眼睛。他从母亲萧徵音收集的古书中曾经读到，第一次神魔大战之前，创世古神轩辕、女娲、蚩尤等人情同手足，追随盘古大神共同开辟了六界，而后不知因何缘故，创世古神分裂成两派，并爆发第一次神魔大战，很多神仙都惨死在这场战争中。当时的战争之惨烈空前绝后，据书中描述六界无处不燃战火，横尸遍野流民失所，天地都差点毁灭。
轩辕和蚩尤，宇凡和灵均，两相对比莫名地产生不安的感觉，明明后者二人和前者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两位徒弟的潜力都是无穷的。宇凡就不用说了，灵均那份超世的谋略任谁都不敢轻忽。也难怪玉墨仙子会提防灵均，如果这份才华被蚩尤占有，人间肯定会遭受一番劫难，所幸的是，灵均比谁都要厌恶妖魔，可不会简单就被蚩尤所迷惑。
太武道长思前想后，不知不觉走到了朱雀大街。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人声鼎沸，战争终于结束了，大家都怀着兴奋的心情传诵着仙人的战绩。过往的惨剧被挤压到角落里，从恐惧中解放出来的人们此刻只想庆祝胜利，庆幸自己的生命还在。
太武道长一行穿梭于人群中，人们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不为别的，而是谢灵均身上的冷冽气息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他们扭头疑惑地望向身后，太武道长和谢灵均等人早已远离这里，以迅疾的速度到达皇城附近的传送阵。帝都藏龙卧虎，不知道半路中途会碰到什么人物，所以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妙，以免平地生波澜。
“站住！”
太武道长他们脚步刚站稳，四周就呼啦啦冒出一列人马，举着刀枪将四人团团包围。太武道长将萧宇凡和谢灵均护在身后，肃穆地望着从队伍中走出的四名将领，他们分别是东辉、西海、南薰、北贤，守护传送阵的四大上仙。他们平日待在传送法阵的隐蔽处，很少露面，纵然外面天崩地裂，他们也不敢片刻离开，而今天竟然集体出动，意蕴不言而喻，多半是为谢灵均而来。
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知道的人寥寥可数，而玉墨和张太仙都不是那种小人，他们若想抓捕灵均，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太武道长望了萧宇凡一眼，想着这位徒儿忽然平日大咧咧的无所顾忌，但对于关键事情可是守口如瓶，而且他比谁都重视灵均，不会对任何人轻易说出灵均的秘密。
那么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太武道长阴冷地笑了笑，崇阳宫还真会找麻烦。不过凭着那小子低阶的仙力，应该觉察不到蚩尤的存在，那么便是胡乱臆测，但不知他怎么编排。
太武道长快速地思略一遍，笑吟吟地开口说：“不知哪阵香风引动四位仙人的大驾，若是冲着我来的，太武实在愧不敢当。”
北贤哼的轻笑，开门见山说道：“太武，今天没心情和你玩笑。我们想请你的徒弟谢灵均走一趟，待到验明他没有危险后，我们会亲自送你们通行。”
太武道长好整以暇地笑道：“危险？灵均自幼修习百家原典，正直端庄，可比不得某些人专耍些小人伎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