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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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婚礼前,他们便只能是四处游走,寻机潜伏了。
不知是独孤一方自重身份,还是不想影响儿子的亲事,更或者是无双夫人的暗中操控,独孤一方只是不断在暗中派出更多的杀手,本人却未曾离开无双府半步,更不曾发出命令全城大索。
而从所遇见的无双城杀手的态度中,轻易便可判断出,在这里,这位独孤一方城主并没有亲身领教过秦霜的厉害,对她并无特别切齿的痛恨,反而是江湖名气更大的聂风受重视程度更高。
这也符合一般常理,在统合部下、策划布局的能力上,秦霜要远远超过聂风。但在直接的武力体现上,本就不以个人战力出名,在被剥夺了心剑,只能使用天霜拳后,被视为比较没有什么威胁的一方也属理所当然。
但秦霜却仿佛突然发现了新的游戏趣味,从最初的回避到主动踏入埋伏,每一次战斗,都只叫聂风掠阵,自己开始在无双城的追兵身上练习天霜拳……
在旁观秦霜的战斗中,聂风终于明确了原本只是模糊的看法。
秦霜总觉得自己在习武上资质不若步惊云和聂风好,进度亦不如他们快。而被她真心称赞的步惊云和聂风,每一次听她这般说,都不知是心中安慰多一些,总算有一处能得到她的认可,还是纳闷多一些,在她心中,她该拥有多快的进步,甩出他们多远才是正常?
秦霜,在武学上,她的弱点,惟一的弱点,只是先天病弱的身体,而单论悟性,她绝不逊色于他和步惊云。甚至犹有过之,因为雄霸还会偶尔抽出闲暇考校他们的武功,分别给予他们排云掌和风神腿的指点,对她,在告诉了天霜拳的招式和内力口诀后,就完全是放任自流。
便是如此,亦能靠自身的努力练出天霜拳的她,只有她自己不觉得,实则所有知晓内情的人都已经被她的资质所惊倒。
她觉得她对天霜拳的理解、应用,比不过他对风神腿和步惊云对排云掌,只是因为她在心剑上灌注的精力太多了,拳法上的演练虽未松懈,但总不如前者的全心投入,所以自然不若前者神妙莫测,妖鬼生畏。
而太习惯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轻易获取第一的她,总想走出一条与他人不同道路的她,也全未意识到开辟未知,总是要比走前人走过的路更要困难重重,两者进度的快慢,又是如何可以放在一起相比?
海螺沟中尚是在半玩耍心态中与他交手所用的天霜拳,在这些埋伏与脱身,反复频繁的小战斗中,逐渐显出威力,从弱到强,直至遭遇独孤鸣,在面对对方的挑衅时,谈笑间一拳将对方轰至吐血,在侍卫的拼死掩护下落荒而逃……不是内力的突然暴涨,纯是对体内寒性真气的巧妙运用,以及曾在过去,天下会和无双城结盟时,所见独孤鸣使用降龙腿法与聂风交手,只是一次,已经记在心中,并解析出对方弱点所在,两者结合,才有如此叫人惊叹的胜利。
若不能到大巧若拙的境界,或者速度快到超出她身体反应,那么,都会在出招的刹那被她捕捉到破绽而一招击败吧?这种短短三日,不,两天内,在天霜拳造诣上肉眼可见的飞速进步……聂风完全可以理解雄霸的疏担师职,这样的弟子,如何去教?
就算她的内力不足,遇上内力深厚真气护体的人会吃亏,但当她破除封印,重执霜华时,那么便是传说中少林寺的不破金身,亦不可当她锋锐无双的剑锋罢?
霜……师姐,你到底要多强才肯止步呢?聂风只是心中叹息,而绝不会将这个问题出口,因为答案一直都在那里。
秦霜,永不肯止步,无论弱,还是强……
第245章()
独自站在临街的酒楼二层;聂风透过窗栏,眺着下边的街景。街上依旧是行人往来的繁华;但空气中仿佛多了几丝不安的躁动。
三日转瞬即逝;所有的追兵陡然消失无踪;仿佛一切皆按照某种安排按部就班地进行,而之前的铺陈也是为了此刻——无双城少城主独孤鸣迎娶少夫人的良辰吉日。
喜庆之中透出阴谋与杀机,欢乐场景背后是步步算计。明月;还是梦,今日便可一见分晓。
那么;下一步呢?
若明月不是梦?若梦是明月?
这是一场游戏,又并非只是游戏。
见识过城外的空无;城中的一切越显得真实越叫人心惊畏惧,这种感知的错乱;便是心志再坚定,也无可避免地生出一丝会否永远困在这个在虚空中单独存在的孤城的恐慌。
幸好,每每在聂风生出对自身与外界的怀疑时,秦霜总会及时用一句话,或者仅仅一个微笑便抚平他的不安。便是没有表示,无论带着什么表情,都叫人想着就这样看着就生出一种天塌下来也无碍的宁定。有她在的地方,便是身处九幽地狱,亦会叫人生出一定能够脱身的希望与信心。
只是,她对他的关切,叫聂风明白,在幻境的世界里,他视她为惟一不可动摇的真实,她亦将他的重要置于此间的一切之上。
在你心中,我也可以在某个时刻,重过整个世界吗?
这样的念头一泛起,就像触及某种禁忌一般,立刻被聂风牢牢压下。
只是,此时此地,罢了。
秦霜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极可靠,亦不会半途而废。但即便是对着一手抚养她长大的雄霸,她亦从不肯承诺未来,她只活在当下,亦只肯给人现在……这样的人,无论男女,可以交付信心却不能交托情感。因为相聚,对他们而言,只是短暂的邂逅,离别才是注定的永恒。
如果真的喜欢了,谁又会愿意将身心悉数交给一个随时可能离开的人呢?
冰心中映出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聂风收拢思绪,调整笑容,转过头……
聂风身上穿的是三日前在衣铺中定制的连身玄衣,领间袖边用金线绣着数道宛若流动的风一般的饰纹,并不十分贴身,只是收腰敛衽,完全衬出他肩宽腰细的绝好身材。自落地铜镜中看见自己的新形象,爱美是人之本能,便是聂风从不以自己的容色为荣,也从不喜对他人以貌取之,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精神亦是一振。
走出来时,秦霜打量中隐含的欣赏,亦让聂风不禁有些脸红,原本以为秦霜所说能穿得出去的衣服,不知取向该是如何地精致奢华,完全想不到如此简洁素朴,效果却是非比寻常。
只是秦霜的欣赏只是欣赏,看不出任何别的情绪,便是她若有所思之余的挑眉浅笑,似乎想要说什么,也终于只是抿唇一笑,让聂风有些轻松,又微感失落,更恍然顿悟,这么多年,她的清瞳中映过他的影子无数次,惟有这一次,才是她首度认真端详他的外表。
过往,都不过是情景所需,只是单纯地看,和看花看树看天别无二致,至多有时也是为了达意,但绝无传情的可能。不止是对他,她对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就算是丑如鬼虎,她的目光也不曾有所变化。
她并非不懂得美丑,秦霜的衣饰还有日常所用器物,并不刻意追求奢侈,但无一件不自然就现出雅致精美的偏好。只是她对人,更看本性,而外表的美丑,在未到触及她内心的时候,全部只是一个概念。
她是曾赞过他的相貌,但是从在江湖上获得那个天下第一美男的无聊头衔后,因为别人都那般说,所以她随口引用,毫无诚意。他是否名副其实,她既未想过,更不在意。他人,在她心中太难占据位置,外表如何,更对她没有影响,她自然不会施舍半分心思。
在面对无双夫人所安排给他们必要列席的一出大戏中,她终于打叠精神,对他的外表分出关注。用亦要更衣的理由,让他先行一步在此等候。对他,她都有所要求,那么她本身,会如何盛装出场?
一念及此,等待的忐忑中,也有了十分期待。
但无论聂风想象力再丰富,也未曾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秦霜。
隐隐反射着冰蓝光芒的月白袍服上用银丝绣着若隐若现的蟠龙云纹,雅致中显出富贵,堪称一件精美无比的艺术品。但无论这件袍服花费了织造者多少心血,此刻都不能吸引聂风的半分目光。
他看到的只是秦霜本身,明明与往昔无异的五官,只是几处稍稍改动,便将女子的柔美清丽悉数化为男子的空灵俊秀。
星眸静谧,薄唇冷峻,从容而行的脚步,带着睥睨世间的威严,仿佛无人可以阻止她的脚步……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身材,放诸男子中并不算是高,但始终挺得笔直的脊背,却让人感觉到那看似单薄的身体中所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一条宛如刀痕的红印斜斜而下,破坏了原本最好的画师用最细腻的工笔亦难描绘出的细致完美,平添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凌厉,更意外多了一种难言的妖魅诡艳。
令梦无比自卑的红印,出现在秦霜面上,却是这样令人惊艳的效果,不知梦,或者四夜五夜,如果看到,会作何想法?聂风更是明白,即便是红印令秦霜变丑,秦霜也不会学梦低头遮面,一样昂首而行,容颜损毁与否,在她心中轻如尘埃。
也许便是这种不在意,汇成了她难言的独特魅力。
“霜……”一声“师姐”卡在聂风喉间无法出口,这样的秦霜,陌生的程度超出一切。连他,本来十分肯定秦霜的性别,现在也有些混淆起来。他毫不怀疑,若秦霜这副面目出现在江湖上,那种已经超越了男女之美的分际,气质与容颜完美的融合,即便是脸上带着缺憾,天下第一美男的名头也会落在她头上。
怔然间,秦霜已经走至聂风身侧,微微一笑:“风师弟。”
眸中原本的冷漠顿时如同寒冰告破,化为春水潋滟……笑与不笑之间竟有这般大的差异,本已渐渐回神的聂风亦被秦霜所展露出的温柔微笑而再度失神。如果女子的秦霜这般微笑,那么定会令天下男子失魂落魄,但现在的她,却只叫聂风不自主去想,世间可有女子能拒绝这样的男子,这样的笑容?
秦霜从前不是没有穿过男装,但只是服装的更换,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改装得细致入微,无论是喉结还是胸口,没有丝毫破绽,甚至连声音都由女子的清柔化作少年的清朗。本来长可垂至小腿的秀发亦被她剪短至腰际之上,只是不像他般随意披散,而是用与袍服同色的发带系起。闲闲搭在栏杆上的手随意握着一柄象牙扇,手与扇柄一色白皙,举止、神情三分悠然,七分洒脱,不见半分阴柔之态,任谁,都只会认为这是一名姿容秀丽,风雅拔群的绝色美男。
“霜……师兄。”聂风终还是应景地改了称呼,不过是一时改装,秦霜离了此间自然会恢复原貌。至少聂风十分肯定,秦霜绝不会以现在的姿态出现在雄霸之前。
秦霜唇角微勾,对聂风的适时改口十分满意,目光转向长街之上:“婚者,昏也,这里从的是汉俗,女子出嫁要在黄昏时,月光照路,寓意吉祥,希望独孤鸣动作麻利一些,不要让我们等太久。”
看着从街头迤逦到街角的长长迎亲队伍,听着吹鼓手卖力吹出的沸喧翻天的喜庆鼓乐,聂风有些感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初,关羽也是这般迎娶无双夫人的罢?”
世间哪个女子不希望有这样的盛大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