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长安-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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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过多一会儿,皇帝让吴松派人去传景王、梁国公、韩国公世子等人到晏清宫议事,但是却没有说让贺长安离开。
贺长安心中清楚,这是皇帝要有所动作了,而她作为女子,作为儿媳,此刻是不好留在宫中继续干政的,想了想,她还是勉强福身:“父皇还有要事要与众位大臣商量,儿媳这就回凤栖宫去了。”
“等等……让吴松给你被笔墨,你就在朕这里,给你家王爷写一封信。朕想,大宣和南安,应该很快就要开战了,而你家王爷身在乾祐,乾祐的进退,举足轻重,朕希望他能够稳住。”
贺长安点了点头,皇帝这话说得隐晦,但她还是听明白了,这一封信,说白了就是报平安的信件,但是她什么都可以写,却唯独不能告诉陆城,她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了。
接过吴松呈上来的纸和笔,贺长安道了声多谢,就开始在信纸上写,只是要绞尽脑汁的去向生活中有哪些可以轻松点的事情,可以像他在自己身边两人闲聊一般的说出来,又说家里一切都好。
末了,贺长安又想起来陆如意的那封绝笔信上面提到的,那种带着梅花香味的粉末,总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让陆城知道一下的好,但是她也明白,这封信肯定会先经过皇帝的手,所以落笔的时候就变成了:“如今尚未入冬,可是妾身竟然已经开始贪念梅花的香气了,听说母亲素来也是喜欢梅花香气的,还特制了许多各类梅花的香膏香粉放在宫中,只是妾身只擅长弄些茶点,这香膏香粉实在是无能为力。若是王爷在乾祐遇到了好的,麻烦给臣妾带些回来。”
饶是这样,她把信递上去的时候,心中还是隐隐的打鼓,生怕皇帝看出些什么端倪来,还好皇帝看了看,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便让吴松把信拿下去封存起来。
坐着銮轿返回凤栖宫偏殿的时候,贺长安只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她这一年过的惊心动魄。也许是因为刚刚给陆城写过信的缘故,她只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格外的想他。
而朔雪,因为是二公主生前的贴身丫鬟,又立志不嫁人,只要留在公众伺候,寻找机会给公主报仇,所以皇帝就让吴松把她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做奉茶女官。
奉茶女官四个字让贺长安猛地惊了一下,随后也就释然了,或许上苍自有他的轮回方式,如今,她也早就不是这晏清宫里面的奉茶女官了。
因为她有身孕,銮轿行的很慢,走到了偏殿门口用了很长的时间,待到銮轿停稳,她在银针的搀扶下缓慢走下銮轿,突然听到了江明的声音:“微臣叩谢王妃大恩。”
而江明身后的两个人,不是靳娜和靳夫人又是谁?
第二二八章 劫后余生()
第二二八章劫后余生
靳娜穿着一身月白色素绫的袄,半旧不新但是浆洗得很干净,显然是才从天牢里面出来的不久,这身干净的衣裳,应该也是江明问太医院哪位太医的家眷借的,穿在身材高挑的靳娜身上,便显得有一些短促了。
贺长安一瞬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头一般,想哭又哭不出来,想要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笑出来。
从二月初靳娜被捕,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八个月了,这八个月,虽然有江明想办法对天牢中的母女极力照应,但是终究比不得寻常过日子的时候那般舒坦。靳娜本来就瘦削的身材,现在看起来愈发的单薄,南安人特有的高颧骨,这会儿看起来更加突兀了。
倒是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惊喜过后,贺长安突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靳娜:“你们……你们是怎么从天牢里面出来的?”
一入天牢深似海,除非有皇帝的特敕令,哪有人能够轻易走出来的?贺长安本来想着,等到陆城从乾祐回来了,事情总会有平反昭雪的那一天,可是又担心,靳娜和靳夫人熬不住天牢的阴冷潮湿,却没有想到,如今开战在即,陆城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但是靳娜和靳夫人却是提前走了出来。
靳娜看着贺长安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心下也是十分诧异:“难道不是王妃想法子说服了陛下,证明我和我娘并不是那通敌叛国之人,陛下才下旨将我们放出来的吗?”
江明在一旁言道:“莫非不是王妃主子?只是……若不是王妃,还会有谁去通知我去天牢接人?”
贺长安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晏清宫的时候,皇帝看陆如意留给她的绝笔信时候脸上奇怪的表情,心中暗自猜测,这件事情或许会和陆如意在心中提到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来陆如意在南安这么长时间,定是觉察到了什么,而且绝对不止那一种有着梅花香味的粉尘,或许还会有可以牵制南安朝堂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或许可以洗刷了靳忠的不白之冤,也有可能让皇帝决定暂时稳住靳忠,但不管怎样,能从天牢里面走出来,对于靳家母女来说,总是一件好事儿。
赶紧安慰道:“目前陛下是什么样的态度,尚且不明朗,但是既然肯下特敕令,放你们出来,应该是没有那般忌惮你们的了,只是,靳府如今归还于你们了吗?”
靳娜眸中的神色一暗,摇了摇头,贺长安心里面也不由得灰了一片。人可算是放出来了,但是府邸并不归还,这也证明圣心尚未完全打消忌惮。
江明走上前,轻轻地执起靳娜的手:“没关系,就是府邸没有归还,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现在在太医院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每月俸禄加上各宫赏赐,总还有些积蓄,给你们母女两个赁一个小院儿,也花费不了多少,你们且安心住下来,好好调养身体。天牢阴冷潮湿,我虽有杏林之术,但是这风湿却已经做了病根,你还年轻倒也罢了,只怕伯母到了冬日会难忍些。”
草原来的女儿家总是性格无拘无束些,此刻被江明执着手,靳娜面色虽然微微有些红,但是并没有挣脱开,也没有说谢谢一类的话。
贺长安见此情景心下了然,靳娜原本也是英姿飒爽的女子,自然会爱慕陆城那样文可谋略武能征战的男子,从来不会将江明这样的文弱太医放在眼里。可是这几个月来,遭逢这样的大变故,身心重创必然也会使她的心态有些改变,文能谋略、武能征战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她身陷囹圄的处境,唯独能让她觉得日子不那么难熬的,就是隔三差五来为她和娘亲疗伤的江太医。
起初的时候,江明也谨慎,但是毕竟爱慕靳娜已久,时间长了,靳娜又不是榆木脑袋,自然也有所察觉,但是仔细想了想,她居然不抗拒他!
接了特敕令,叩头谢了恩,搀扶着娘亲走出天牢,就看到江明涕泪交加的等在天牢外面,可是嘴角里面又隐隐的含着笑。天牢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让靳娜觉得恍如隔世。好在江明细心,早就准备好了蒙着双目的布条,牵着他们母女二人的手一路前行。
感受着江明手心中的温度,靳娜觉得,以前她想要的东西,似乎太多了,而现在这样,则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突然,就看到靳娜跪了下来:“这一次靳娜身陷牢狱之灾,王妃您不顾着自己怀有身孕,屡屡为我们的事情烦心,这救命之恩,靳娜记在身上。从前是靳娜昏了头,还曾经和王妃抢过王爷,但是这次靳娜劫后余生,如今已经决定将后半辈子托付给江太医。等到靳娜同江太医成亲之日,还希望王妃能够赏光。”
其实即使是是江明,靳娜都没有正式松口说要答应嫁给他,江明本来以为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才能抱得美人归,如今听到靳娜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怔在那儿了。
贺长安倒是没有十分惊讶,若是靳娜能够学会像大宣人嫁娶那样规规矩矩的等着六礼按部就班的进行,那就不是靳娜了。
不过她倒是很喜欢靳娜话中的劫后余生,对于她而言,重活一世,又何尝不是一次劫后余生?她只盼着远在乾祐的他能够平安归来。
让银针送了江明和靳家母女出宫,贺长安正打算在偏殿小歇一会,今日闹腾了这么久,她只觉得腰酸背疼,好在腹中的孩子还算听话,也并没有在她的肚子里面拳打脚踢,不然可真的够她受的了。
这一晚上,前朝的旨意,向流水一样传遍了后宫:景王为独子请缨挂帅出征,皇帝任命景王的独子陆坛为轻骑将军带着五万人马向灵州开拔,而潭州,还有不少韩国公的元老部旧,便直接由韩国公世子和遂安伯世子一道儿坐镇潭州。
至于在帝都调度粮草的,则是宋尚书和贺长安的父亲贺励,这两人一个原来在吏部任职,一个是在潭州前线的将军,原本都和粮草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旨意已下,又有谁敢反驳呢?
所有人都以为,因为二公主陆如意红颜早逝,皇帝大为恼火,终于下定决心与南安兵戎相见,只是贺长安却觉得,二公主的死不过就是一条□□而已,真正让这场战争一触即发的,则是她写给皇帝的那一封绝笔信。
但是皇帝的部署又实在是耐人寻味,就有各家想要得到主人赏识的幕僚分析,说真正被皇帝派到前线去的,基本上都是铁了心的保皇党,而留在背后的粮草调度,却是禹王和秦王两方的势力相互制衡。
冬月初八,是二公主的五七。按照大宣的治丧礼仪,这丧事,到了五七也就该是最后一天了。
虽然前线的战事已经让皇帝忙碌的寝食难安,可是身为父皇,他还是为这个第一个离开的女儿,亲自在帝都南郊的凤凰山选了一块风水宝地,找到了二公主和亲南安之前穿过的几件旧衣,立了一个衣冠冢。
又下诏封陆如意为保平公主,想来是保家国平安之意,想来皇帝也希望这个女儿若是在天有灵,可以冥冥之中助大宣打赢这一场仗。
衣冠冢落成的时候,银针花楠她们都不想让贺长安去,只觉得坟冢这样的地方不吉利,贺长安生产在即,这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可是贺长安却道:“二妹妹舍身为国,是巾帼不让须眉,怎么能说是不吉利呢?再说,本来也就是个衣冠冢罢了。”
到底还是去了。
二公主是女子,按照大宣的规矩,是不能入皇陵的,所以这衣冠冢,只能单独立在凤凰山上,贺长安想着那偌大的公主坟,只有保平公主墓五个大字,心中就觉得很是凄凉。
却不想到了公主坟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并排立着的三座墓碑,贺长安暗自纳罕,走上前去看了,才发现,正中间的是保平公主墓不假,一左一右的两座墓碑,则写的是“恬妃之墓”和“翁主之墓”。
贺长安正在惊异于是何人有这样七窍玲珑的心思,就听到身边有人唤自己“嫂嫂”,回身过去看,竟然是三公主陆随意:“嫂嫂让我协助母后办好二姐姐的丧事,我想了许多法子,终于有个法子,我觉着可以让二姐姐九泉之下有些安慰。”
这三公主倒是个难得的细心人,还想着在陆如意的身边再立两座碑冢,一个是她蒙冤的生身母亲,一个是她都没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人间的女儿,但是无论怎样,陆如意在这公主坟,总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了。
贺长安叹了一口气,她都能有重新活一世的机会,但愿上苍可以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