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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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过来,伸手摸了下我的脸:“昨夜你没睡好么?眼睛很红,好像还有血丝在里头。”
我拿掉她的手,只是淡道:“你夜里睡相不雅,一总抢我被子,我自然睡得不好。”
她脸通红:“对不住。你你自个再抢回去就是,我睡得沉,不晓得的。”
见我不吭声,她又急道:“你不会因我抢你被褥,你就不让我同你睡在一处了罢?我我夜里一人睡,会很怕的。你莫要赶我走。”
我轻声道:“我不会赶你走。”
她这才放心下来,对我笑了下,快速穿好衣衫靴袜,快步跑去洗漱。
上午依旧是教她念书习字,一切都与往日相同,一切,又都改变了。她抄写书卷,一直抄到正午,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女孩欢欣道:“是泰和楼的午饭来了。”
我道:“饿了么?”
她不好意思道:“恩。”
“之前课休期间,不是才吃过一些果子?”
她又颇为理直气壮地道:“我现下正在长身体。”
我无奈瞥她一眼,不再说话,开门去接午饭,门一打开,那附近泰和楼的跑堂小哥,正拎着一个食盒,立在外头。
他见了我,立时便笑嘻嘻道:“姑娘好。”
“好。”我淡淡应着,接了食盒过来,才道:“今日情况如何?”
那小哥回道:“姑娘,今次我在路上,与我接触的,终究有一人。”
这些日子,我都是要泰和楼厨下做好饭菜,再差跑堂小哥送来。这几乎是我每日与外界有联系的唯一途径,如果淮阳子一直在监视我,却并不来宅院现身,那他要想对我有所动作,也许只能通过每日泰和楼递送饭菜这一途径。这么多天,我许了些赏钱,一直关照那送饭小哥,从头到尾盯着。嘱咐他将从厨房,到送饭路途中遇上的与他有过接触,或者沾过食盒的人,一一说给我听。
只是这些天以来,都不曾有人与之接触,风平浪静,想不到今日,形势终于有所转变。
我心中微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是么。那人何种模样,细细与我说来。”
那小哥道:“姑娘。我方才经过会萱街,行至拐角,却听一人在旁笑道:‘这位兄台,你赶得急,裤子就要掉了。’我以为是有甚泼皮莽夫在说混话寻我开心,不由怒上心头,岂料低头一看,自个的腰带居然掉了,这可谓匪夷所思,头一桩奇事,慌得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哥抬眼看了我一眼,又脸红地摆手道:“姑娘你莫要担心,现在我腰带系得牢,裤子不会掉的。”
我面无表情道:“我不担心你的裤子。你接着说下去。”
那小哥摸了摸头,脸依旧是红:“那声音刚落,一旁便走过来一名年轻男人,生得倒是很俊,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少年郎相公,总之是生面孔,我在青萱这许久,可不曾见过他。那男人忍着笑道:‘兄台你快将你裤子提一提,系好腰带,免得周遭姑娘家看笑话,小弟自来帮你拿着食盒。’我见他看似好心,便将食盒与了他,系好腰带之后,他才将食盒交给了我,之后便径自离开了。”
我沉吟片刻,才道:“他往何处去?”
那小哥道:“青萱东方向。”
我点头道:“很好。这是我的谢意,你且收下。”递了些银钱与他,又道:“稍待一会,你再去你家厨下另备两份饭菜过来,不要走往常原路,从西边绕过来,再到后门处拿给我。”
那小哥奇道:“这是为何?姑娘家中又来客人了么?往常这两份饭菜却还不够?怎地又要从西边来,还要走后门递送?”
我道:“是来客人了。你且去罢,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
那小哥不疑有他,点头去了。我提着食盒,至于石台之上,女孩走过来,欢喜笑道:“开饭了。”
我制止道:“这不是用来吃的。”
女孩奇道:“饭菜不是用来吃的,难道是用来看的?”
我不理会她,千叮万嘱让她莫要去动那食盒,再去房里取了一副蚕丝手套与一瓶药出来,戴在手上,这才小心打开食盒,取出两份饭食,将药瓶中的粉末,细细均匀地洒在饭菜之上,少顷,那饭食上头,显出一片黑色细点来。
女孩大惊道:“这这是什么戏法?”
我沉声道:“不是戏法。这些黑点便是一种蛊,平素透明,无色无味,只有遇上显形的药粉,才会染色显露出来。我们方才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些饭食吃下去,身体里便会沾染上蛊虫。”
女孩面上显出恐惧之色:“蛊虫,是一种很坏的虫子么?”
我道:“说虫,却也不是虫,而是一种邪。沾染蛊毒之人,或脏器被其吞噬掏空,以作养料,或身体发生异变,变作怪物,听候养蛊人的差遣,从此人不人,鬼不鬼,堕入诡物道,永无轮回。”
她抚着胸口,嗫嚅道:“你你懂得当真多呢。”
我漫不经心道:“年岁大了,纵然再不懂,却也得要懂了。”
女孩抬头看着我,不解道:“你说什么?”
我淡道:“没什么。”
女孩道:“你怎知这里头有蛊虫的?”
我道:“我猜的。不过那人也就只会使这些低等伎俩,挨个来试便知。”
她压低声音,小心问我道:“那照你这么说,是有人想要害我们的么?我们又不曾做过什么坏事,也鲜少出门,就算出得门去,也只是买些物什罢了,连口角也不曾与人发生。既然我们没做坏事,也没有说人坏话,为什么还会有人害我们?”
我道:“没做坏事,就没有人来寻麻烦的么?”
女孩懊恼道:“那我们岂不是很冤枉。”
我将食盒收拾好,取了火盆过来,点起火,将食盒里诸般物事点燃,看着那明艳炽热的火焰,道:“我早先就同你说过,这世上有许多坏人。他们会说谎,会算计,也会使诈,你莫要轻信人言。上天与你这双眼,是要你好生分辨这尘世好坏,许你这混沌智慧,是要你思忖那事情的缘由与发展。你须得时时保持清明,处处记得谨慎,做出自己自认为最合理正确的判断,而这一切,都在于你自己的认知,在于你自己的心。”
她低着头,怔怔地看着那火堆:“那岂不是,这世上谁也不能信?”
我弯下腰,看着她漂亮澄净的眼睛,道:“并非如此。这世上有人待你不好,就会有人待你好。有辜负你的人,就会有怜惜你的人。既然如此,自然有人信得,有人信不得,我说过,这一切的判断,都要看你自己的心。”
她仰起脸来:“你,我能信么?”
我觉得嘴里竟有一丝苦。
“有时候,我的话也不要信。”我勉强一笑:“我也不好。”
言罢,直起腰身,走回屋里去。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我信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信。在这世上,我便只信你。”
我沉默地推开门,身后女孩的声音伴着风声,消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最好和第二卷49章一起看,友情提示回顾第49章,结合当时洛神说的故事与古城里的壁画,就会有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另外明天我可能会赶车回家,如果明天没更新,那就是我在车上了,多担待下。
225狂化()
第224章洛神番外(十二)一剑寒
自那次蛊虫一事;我便晓得淮阳子终是沉不住气我白日里特地出门去街上晃了一圈,添置了些许琐碎,若是淮阳子在暗处看着;定会晓得。
我这般掐着日子,等待着淮阳子甚时候会再度出现,如此一晃;又是三日过去。
到了晚间,女孩与我同榻而眠。我掐灭烛火,闭着眼养神;过得半晌,终究忍不住道:“莫要摸我脸。”
枕边人讪讪地缩回手去:“好。”
少顷,我又道:“头发也不许摸;安静些;快点睡,明日还有早课。”
女孩轻声道:“你的脸又滑又凉,摸起来很舒服。我有时候晚间睡得热,就会摸着乘凉,很管用的。”
“”我蹙了蹙眉:“若要凉快,自己去院里睡便是。现下还是春日,你就喊着说热,若是大暑时分,又该如何?”
女孩道:“这些天夜里睡觉时,我一时觉得冷,一时又觉得热。特别是热的时候,难受得紧,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
我略一沉吟,道:“明日抽空带你去瞧大夫,别担心,快睡罢。”
女孩答道:“那好。”
身边窸窸窣窣之声传来,却是女孩翻了个身,又过了一阵,我忍无可忍,道:“再说一遍,莫要将手搁在我我胸口。”
她道:“你这里软…绵绵得很,我为什么没有?我们都是女的,作甚我与你不同,却是平的。”
我呼出一口气,推开她,冷怒道:“你长大之后就会有了。闭嘴。”
这句终究起到了威慑之用,她不敢再放肆,终于安静下来,到了后面,能听到她低而均匀的呼吸声,绕到枕边来。
我觉得困倦,伴着她的呼吸声,睡将过去。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拿剑抵着我,意欲杀我。我鲜少夜里做梦,只觉分外不舒服,恍惚之中,我又觉得这梦竟是真实的,昏沉间抬手去摸,却摸到了一道冷冽的剑锋。
不是梦,是真的。
我浑身紧绷,在这刹那,身体伴随作出反应,抬脚将那逼近的剑锋踢开,滚在床下,紧接着就势一个鲤鱼打挺弹将起来。
那剑却来得快若雷电,疾风也似,周身杀意环绕,直逼我面门而来。这一生,我未曾见过谁有如此霸道剑气,惊叹之下,只得一闪肩,堪堪躲掉那剑锋扫来。
屋里昏暗得很,视物模糊,想是已快天亮。
我历来浅眠,睡梦中若是外界有所异变,我不可能不会察觉。但是此时此刻,我根本就猜不到,会有谁能如鬼魅一般,提剑悄无声息地靠近我,并拿剑抵着我。
躲避剑锋之际,我担心榻上女孩安慰,低声轻诧,想去唤醒她。而下一刻,待我得空看清那来者的轮廓,但见那人身形娇小,俨然是少年身形,一双血红的眼瞪视在黑暗之中,宛若恶鬼,心不禁凉了半截。
许是瞧见那双红眼,我太过震惊,一时竟忘记去躲避她的下一剑。
“哧”的一声皮肉声响,我弯下腰,感到那剑锋咄咄逼入,抵住我的左边腹部,穿插而进,随即贯穿,而身体也随着那剑锋,一道冰冷了。
她她要杀我
她竟要杀我!
我闷哼一声,勉力忍着。而女孩手里的动作蓦地停住,红色的眼,似有惊惶地将我望着。
我双手握住那剑锋,使力一折,那剑身被我徒手绞断,半边剑身刺在我体内,而另一半,在她手中跌落下来,发出清脆一声铮鸣。
她停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一步也不迈,竟似丢了魂一般。
我忍着剧痛,转身便走,哆嗦着手推开大门,跌跌撞撞地奔到外头的大街上。
大街上一片森冷之感,青萱这么多年以来,晚间每家每户俱都是大门紧闭,风俗不曾变迁。长街鬼气森森,只有几盏大红灯笼,寂寂地在屋檐下飘荡着。
家中没有伤药,且她仍然留在那里,我自然不能多待,可是医馆夜里也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