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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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自顾自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格外地难受。
良久,那高个貌似是一无所获,低低地骂了一声。正好适逢那矮个从里面出来,我朝那矮个细细瞧去,这不瞧还不打紧,一瞧那矮个子的眼睛此时在暗夜里竟然发着幽幽绿光,宛若猫一般,把我惊得一个激灵,大滴的汗珠往下落。就在这关头,却看见那矮个子忽然停住身形,慢慢地抬头往上看来。
我心道不好,下意识握紧了平素藏在腰际的短剑,底下那矮个似蛰伏待发的恶兽,碧幽幽的眼睛像钩子般锁着我。
我见势不妙,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先发制人,率先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提了剑便朝那高个子的腰部刺去,那高个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就“哎哟”一声,挨了下狠的,手中的夜明珠也滚落在地上。他不似我一般眼睛能夜视,离了夜明珠便只能瞧得见模模糊糊的一片混沌,只得在原地踉跄地后退,口中大叫:“五弟,快来帮我!”
我心里忌惮着那个矮个子男人,提防他从后面过来偷袭,回头一看,后面空空荡荡,却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我感觉这矮个绝非常人,立时调动周身五感,目光一寸寸地往四周搜寻,生怕着了对方的道。而那高个挨了我一击,此时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口中不停骂道:“好好个不要脸的,尽会偷袭你爷爷!欺负你爷爷看不见是不是!哎哟五弟五弟你可给我看准了替哥哥我报仇。”
他兀自在那骂骂咧咧,我被他搅得心烦,冷不防耳边冒出丝丝凉意,惊得飞身连连荡开,却见那矮个硬生生立在我面前,凑近的脸色惨白如纸,丝毫血色也无,两只眼森森地盯着我,却一动也不动。
我拿剑指他,狠狠道:“少在那耍什么花样!把昆仑还给我!”
那高个在后面咳了一声,讪讪地笑道:“你说那残废么?我家主人嫌她残了,没多大用处,便让我等来请你这个小徒弟咳咳想不到你这小妮子倒挺心狠”
我咬牙忍了那高个的胡说八道,心中早已把他剐了千万遍。只是他受伤不足为患,倒是眼前他的五弟仍然一动不动,不知有何意图,我心中忌惮,也不敢贸然出手。
“哈哈五弟,你好本事,何必和这小丫头废这么大劲,直接现身不就得了么?”那高个冷不丁在我身后大笑,这番话着实令我心跳漏了半拍。
现出真身?
那我眼前这个,却又是什么?
眼前的矮个仍然面色惨白,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我蓦地反应过来,驭纸术!
这个家伙,只不过是那矮个滴了精血的纸人!
我这想法刚漫过脑海,脖颈忽然重重被人敲了一记,接着两眼一黑,意识便跟着涣散了。
醒来的时候眼皮格外的重,我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下才适应了入眼的光明,脑海里片段穿梭,边努力拼凑着边四下张望,眼前是个收拾得干净素雅的屋子,家具物事却都是名贵的金香木,奢侈得令人咂舌。桌上燃了一炉檀香,烟丝渺渺,惹得我脑子越发的混沌。
许久,我才缓过劲来,猛然想起我这是被那两兄弟给掳了来,只是受掳却住这么舒适的屋子,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昨晚被打昏留下的疼痛仍然在,揉着发酸的脖颈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禁锢。
依稀听那高个的话,似乎他主人对我有所求,这也倒如了我的意,既然到了这虎穴,定然要见到昆仑,其他也就随缘听命。
我正思忖着,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手上端个水盆,眉目含笑道:“姑娘醒了,那便好,我家主人要姑娘收拾后去见他,他在大厅候着姑娘。”
我心中冷哼,候着我?候着我还需要费这么多周折么?漠然地瞧着少女,随意洗漱一下,一言不发地随她出门。既然到了别人的地盘,对方亦不对我缚手缚脚,定是有恃无恐,我也只能静观其变才能寻得出路。
走到屋外我才被这宅院的阵势给惊呆了,但见眼前屋顶金漆雕龙,琉璃作凤,气势压人,四周绿树环绕,依稀点缀些汉白玉桌椅,仔细看那绿影与白玉雕台竟是按照奇门术中的“吉格”排列,稍远处一潭人工清池,白莲迎风傲立,四周假山上九条小型瀑布缓缓下流,水声潺潺,俨然是取自九龙取水的帝王格局!
“雕虫小技,妄作朝堂春秋大梦。”我盯着院中九龙取水之景,嗤笑。我虽离开纷争之地多年,却也知道那龙位最是令人虎视眈眈,这小型仿造的九龙取水之景,只不过是种心理慰藉,若天子是那么容易做得来,也不会山河哀号,血流成河了。
那丫鬟闻言,吓得花容失色,急急作势拉我在一旁道:“姑娘可要小心说话,被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冷冷一抹女子的嗓音:“可不巧,我已听到了。”那声音苍白,听来竟然有几分耳熟。
丫鬟见了那人,急忙躬身做个万福:“洛大人。”
我转身一看,见一女子身形单薄瘦削,着一身月白色锦丝袍,镶着黑红封边,上绣竞秀白鹤朝飞暗纹,腰间琅琊佩环,打扮不同常人。可是她上半边脸上却戴着一张白玉面具,露出晶莹若雪肌肤,视线下移,那掩在宽大袍袖下的玉手,俨然缺失了一只小手指。
我霎时想起这竟是昨日带走昆仑的那名厉害女子!只是昨日来的时候衣着寻常,也戴着斗笠纱巾,若不是那说话的阵势和那手指,我断也料想不到她原来还是一位贵人。
那洛大人见是我,似乎也很是吃惊,未被面具遮罩的薄唇抿了抿,道:“怎么是你?”
我冷笑:“怎么不是我?不是大人串通同伙把我掳了来么?早知如此,昨日为何不将我和昆仑一起带走?”我见识过她的厉害,也不敢如何放肆,随即冷冷道:“带我去见昆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来这里发文,多有不熟,还望点进来的同学打分支持下,也不负我写文辛苦。拜谢了
4居心()
第三章居心
洛大人冷哼一声,道:“不是我,我只依照主人意思去接昆仑前辈,并不知道你被带到了这里。”随即似不愿与我多做纠缠,转头向那丫鬟道:“谢二和常五去哪里了,等下主人要召见。”
那丫鬟有些紧张地答道:“听人说好像是二爷昨晚执行任务,被被这位姑娘刺伤了,五爷在旁照看他。”边说还边往我这边瞟。
洛大人闻言安静地瞧着我,视线从上扫到下,昨日遮着面纱未看分明,如今她掩在面具下的眼眸静如深潭,波澜不惊,深邃得叫人不敢直视。我听了丫鬟的答话,貌似这女子对昨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回想方才出言无礼,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歉疚,只是她亲手带走了昆仑,是以我对她仍是充满了敌意。
看得出我为谬怪她一事有些心虚,她也未多说什么,转身便朝那院落深处走去,白色锦袍飘荡,若一缕清冷孤烟,在那一袭深绿中显得格外惹眼。
丫鬟瞧着那女子的背影,脸上有些畏惧,又参杂着些许艳羡,随即领着我穿过长长的阁廊,向厅堂走去。我不失时机地向她打探了些消息,知道她名叫绍景,是这里的大丫鬟,也算是管了些府上的琐事,而且性子颇耐不住寂寞,口风松得很。
从绍景口中得知那洛大人名唤洛神,是这宅院主人尊王跟前的红人。十年前我也在宫中待过一阵,并未听过有尊王这位王爷,莫非是后来才封的王么?
思绪纷杂中,不知不觉行到一座气势恢宏的主殿前,看造势是这宅院中最为高耸的一座,殿前匾额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古音流韶”。绍景笑道:“师姑娘,就是这里了,我就在这里候着姑娘。”
我深吸口气,顺着台阶上去,即使眼前是龙潭虎穴,既然到了这里,也是要闯上一闯了。
只是走到门前我才被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鎏金雕黄的厅堂左右两侧分坐了四个形貌迥异的人,而盘龙柱左侧立着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身形熟悉,面目阴冷,正是昨晚用驭纸术偷袭我的矮个。
满屋子的人此时都扫向了我,仿佛我是那误闯牢笼的困兽,无形中股股压力蜂拥而来。厅堂中间则端坐着一名着黑红锦袍的中年男子,白面有须,透着儒雅的书卷气息,细观其眉眼,其中却参杂着些许令人胆寒的阴絶,定是那尊王无疑。
而那唤作洛神的白衣女子长身立在他身旁,玉啄面具隐隐流光,宛若一尊玉像。
我十年间接触过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此时自己俨然成了众矢之的,不免有些慌乱窘迫,这尊王把我叫到这满屋豪杰的地方到底是何居心?
我抿着唇立在那,也不说话,在场的宾客此时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尊王侧头轻声朝洛神说了句什么,洛神点点头,径直朝我这边走来,随即领着我坐到那名唤常五的矮个身边,又退回了尊王身边。
我心中埋怨,这尊王好死不死地把我安排到这煞气逼人的矮个子旁边做甚。因着我伤了他兄弟,常五与我结下了大梁子,见我过来时一双眼睛寒霜暗结,瞧得我心里堪堪打个激灵。
“诸位英雄今日前来是小王的荣幸,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英雄莫要见怪,本王先干为敬。”尊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番话极是谦逊,完全没有藩王的架势,惹得在场众人无不惶恐,纷纷站起身来举杯回礼。
其中一个衣着朴素的老道背负长剑,貌似是他们之首,弯腰作揖道:“王爷哪里话,这是折杀我们了,承蒙王爷不嫌弃我们这些靠挖土吃饭的粗人,还招入府中,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我等定唯王爷马首是瞻!”
挖土吃饭?我眉头微皱,仔细地端详起那坐着的四人来。
那负剑老道不像是待在观里等着他人进献香火的,满脸风尘仆仆,一双利眼精光闪现,绝非等闲之辈。而他旁边坐着个衣着倒是颇为考究的年轻人,容颜俊秀,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见我正往他那边看,竟然朝我眨了眨眼,气得我怒瞪回去,他才嘻嘻作罢。
余下两位貌相却颇为寻常,只是这四人身上齐齐散发着一丝阴阴凉意。一般倒斗营生的,会隐隐带着一股土腥味,倒得厉害的,眉眼格局甚至会留存着古墓的阴气,这四人说自己挖土吃饭,恐怕十有是那盗墓的了。
那尊王拉拢这四名盗墓者,又带走昆仑,临了还让我坐在这听他们假惺惺寒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本王今日有件物事要在座各位看看。”尊王言罢眼神示意,身旁的洛神手中托着一方丝帕,首先呈给那老道看,那老道端详了会,忽然脸色大变,口中低呼:“这这是!”其余三人凑过去细看,脸上也都满是惊异之色。
我好奇那是什么物事,洛神转身见我脸上似有渴望,走过来拿出另一方丝帕递到我面前,也不再退去,直直立在我面前。面具下我也猜不出她怎样表情,只是周身似乎都被她那双深邃的眼眸窥探一般,毫无自在可言。
我索性不去管她,自顾自去瞧躺在丝帕中的神秘物什,只见那是一小片金箔,安静地散发着跨越历史的沉重与苍茫感,小小一方面积,却盘龙附凤地雕琢了极为精巧的古兽花纹。我手上这方金箔上面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