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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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腹诽起来,说谎话,竟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长生似懂非懂:“我刚才外面进来,外面雪好大,觉得很冷呀。”说着,伸出小手在洛神脸上摸了一把,洛神面色僵了僵,长生缩回手,这才认真点头道:“白姐姐你脸好烫的,怪不得你觉得屋子里太热,要脱衣服呢。”
我实在没忍住,捂住嘴笑了出来。洛神白皙的脸重新涌现血色,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我饿了,要喝粥。”
我笑着连连点头:“好好,我伺候你喝粥。长生,你呢,肚子饿不饿,姐姐煮了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长生欣喜道:“要喝。”
我起身去,将盛粥的瓦罐自泥炉端下来,将粥分装到瓷碗里,带到床前,一人给洛神和长生递了一碗。之前我没有料到长生会来,只带了两副碗勺。
洛神也不瞧我,只顾低头喝粥,似是为了掩盖方才窘迫。长生不大会抓握勺子碗筷,这次直接将五个手指捏成拳头,似握着杵子一般握着勺子,笨手笨脚地来回在瓷碗里翻搅着。
我看得直叹气,许是我们平常太惯着她了,许多事情都帮她一一做好,是以她到现在连勺子都捏得没有模样。她总也要长大,须得变得自立起来,不能再似以前那般让我们喂她了。
“长生,看我这里。”洛神略微欠了欠腰身,特意将她捏着勺子的手势展现在长生面前。
长生盯着洛神的手望了一阵,慢慢调整捏握勺子的姿态,有样学样。
我在旁看着,觉得心中极大满足。就在此刻,就在此地,有她们陪在我的身边,日子简单而温暖,简单到只是聚在一起,喝一碗清粥而已。她们是我生命中最美丽柔软的花朵,永不凋谢。
洛神喝粥喝得极快,快得令我吃惊。喝完后,她将瓷碗递给我,我以为她饿得紧,重又给她添了一碗,她却并不接,只是看着我:“你也喝。”
见我杵着,她嘴角增了一丝淡笑:“怎么,你嫌弃这碗是我使过的。”
我使劲瞪她,她却只是笑。长生喝完粥之后,被洛神抱在怀里,许是屋子是太暖和,过得一阵,长生的眼皮便耐不住耸拉起来,长而漂亮的睫毛垂着,内里晃着困顿的水雾,我说话去逗她,她也是蔫蔫的,回答词不达意。
再过了些许时间,长生竟缩在洛神怀里睡了过去,洛神便将长生抱进里侧,替她除去衣物,盖好被子。我收拾完毕,打算将碗勺等物事带去厨房刷洗,正端起食盘转身之际,只看见洛神披衣站在了我身后。
我看了榻上熟睡的长生一眼,轻声对她道:“起来作甚,好好去睡一会,待会用午饭的时候,我叫你起来。”
洛神眼眸垂了垂,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这更反衬着她的面色有几分苍白:“我有话要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tigeove姑娘,不晓得你看见我回复木有,你猜对了大半,我会送一套自己绘制的探虚陵明信片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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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狂化()
我不由得直了直身子;甚至感到一丝紧张她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听上去似是有心事。
洛神低声接道:“去外面说。”
我点了点头,取了一件月白色的毛领长衫给洛神穿上;外头极冷,我还想在她身上再套件毛袄子,洛神轻笑摇头:“再穿就成包子了。”
我只得停手;拥着她走到外屋,眼见大门敞开,两个着黑衣;绣红莲的墨银谷弟子正笔直地守在门边。
洛神拎起靠墙立着的青花纸伞:“去走走罢。”
“你还没好透彻,外面风雪大;伤风冻骨的,就在这说不成么?”我皱了皱眉。
“我想和你去外面走走。”
我沉默了。每次她对我提出什么要求,从来都是说,她想。声音淡而轻,令我恨不得立刻遂了她的念头心愿,更何谈拒绝了。
洛神撑起纸伞,与我一起走进松软的雪地里。寒风凛冽,裹挟着漫天飞舞的白色柳絮,递送到我们面前。纸伞是青色杆,洛神的手握在那杆青色之上,更添白皙,隐约可见细细的青色血管,应是冻着的缘故。
我让她将双手拢进毛袖口里,换我执伞,两人缓缓踏雪而行。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他要带我回去。”
我愣住,旋即反应过来,是她,而不是他。
“她休想!”我心口窝着一簇火,一咬牙,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对于姽稚这个女人,我心底徘徊的想法极是复杂。一方面不知什么原因,我恨她入骨,恨意炙热,倘若我再度见到她,也许我还会对她起杀念也说不定。另一方面,我与她不过只有姑苏公主墓里的那一面之缘,平常也未见其真人,是以总觉得她离我离得很远,对我的生活丝毫构不成什么威胁和影响,所以在不见她,不提她时,我对她便到了一种忽视的地步。
我对姽稚排斥,排斥到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听见,尽量做到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这种躲避固然使我少了许多磨折,但是等到真正谈及她的时候,她就变成了抵在我心底深处一根分外尖锐的针,越发刺人起来。
洛神淡淡一笑:“你生气了。”
我自认还称得上是一个性子平和的人,很少生气,但是这次,我承认自己当真是气得肝疼。扶正纸伞,我冷哼一声:“我自然是气。她有什么资格强行带你回去?你已是大人,凡事自有主张,更何况她又不是你父母长辈,怎可横加干涉?她还不配。”
“她大约认为,她自己是配的。我与她一同长大,深知她的底细,她这人一向骄纵,作为少主,自小便处在众人拥戴的顶端,认为所有的人,都不该拂却她的意愿,而倘若是她认定的事,便一定要做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在烟云海,她是主,我是仆,在她眼中,我也只有唯她命以是从,这一条路可以走罢。”
我看着洛神将脸又转回来,睫毛上染了白雪,便伸手替她拂了拂,轻声道:“我看,你并不是那听话之人。”
“我确不听话,所以我叛出烟云海,做了叛徒。那里是封闭的囚牢,我没必要再待在那处,离开烟云海,我虽是四处漂泊,却也结识了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此生无憾。”她说到这,顿住,转而神色黯然道:“清漪,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有些东西,我错过一次,决计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了。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我握住她的手,轻笑道:“你傻了么,我和你相识一载,一直都在一起,从来就没分开过,再也二字,从何而来?”
她面色恍了恍,过得一阵,有些涩然道:“这倒是,从来就没分开过。”
我靠她近一些:“从来就没分开过,今后自然也不会分开。姽稚想要将你带走,那是白日做梦,她根本就没有资格。什么主人,仆人,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迂腐想法罢了,你只是在烟云海出生,世居烟云海,又不曾卖身与她,她要动你,需得问我。”
洛神苦笑摇头,摸着我的脸道:“烟云海,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它虽只是一个隐居的小部族,却自有一套森严的制度,这种制度与分工,和中原的帝制有相同之处,但也有很大不同。比起帝制,它要来得更加残酷,无情,就似一个囚牢,永远不得离开。烟云海族民,世代效忠主上,生是烟云海的人,死是烟云海的鬼,叛徒的下场,总是很凄惨的。”
她说得如此严肃,我心知这事果然棘手之极,她现在有顾虑,甚至于,有恐惧。在姽稚面前,她总是或多或少地显露出不安的一面来,与她惯常的冷静果敢有很大不同,不知道她过去与姽稚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令她惧怕她至如斯地步。
我咬牙道:“人活一世,不过自由随心耳,所有的一切,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晓得这样很难,外界阻碍极多,总有这般那般横加干涉的人或者事,但是我不介意为此搏上一搏,不求别的,只求问心无愧。你是我的妻子,我决不会让别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决不会。”
洛神望着我,眼底蕴着浅暖的一丝笑意。良久,她轻声道:“姽稚为人,我再清楚也不过,上次她说要我回烟云海,自然不是空话。她一直在暗中掌控我的行踪,昨日雪崩之际,我被临空落下的乌鹏救下,带入高空,一路往北飞去,应是要去往她所在之处。幸而我和乌鹏相熟,算起来乌鹏还算是由我养大,也是听我话的,飞得一阵,它听从我的命令,才又折返将我送了回来。也许这次行动仅仅只是乌鹏自己为之,也许是姽稚的意思,我一时也说不准,但是我晓得姽稚的意图,她既然在监视我,自然不会放过我。她如今有所行动,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需得处处提高警惕。而且姽稚此行,其实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她是要将我这个叛徒抓回去。第二个,她是在觊觎三器。”
风雪卷过来,掀起我的几缕发丝,我用手撩了撩,叹气道:“至今,我都不晓得那三器,到底有些什么用处,卷入其中的人,都在盯着它们,它们到底哪里好?就如那冥幽环罢,我想自周穆王,至汉武帝,再到至今,为此不知折损了多少性命,雨霖婞的爹爹,风骏,二伯,四伯他们都”
洛神凝眉:“其实这三器,是和玉梭录连在一起的,分不开。流传下来的玉梭录统共分为三卷,一为长生之卷,一为死人暗杀之卷,一为神农活人之卷。我以前晓得那天命镜与长生之卷对应,象征无尽命数,而那把地煞剑煞气过重,刚好与死亡之卷对应,象征地狱磨折,只是一直不知剩下的神农之卷对应什么。先前宁前辈说了那冥幽环为三器之一,那就意味着冥幽环对应着神农之卷。神农之卷意为复生救人,如此镜主寿,剑主死,环主命,这冥幽环应当有使万物生长的能力,昨日那蛊母复生种种,刚好对此作出解释。”说到这,她顿住,眼里涌起一丝别样的神色:“玉梭录和三神器出现的时间,并不在同时。冥幽环最早在周朝现身,但是玉梭录却是在战国时期,被人撰写出来。”
我点头道:“那玉梭录被楚王妃的夫君,也就是那名唤景绯骏的楚王刻在金缕衣上,赠给楚王妃。那么,那玉梭录最先是由他撰写的?那玉梭录上面有关长生救人之类的记载,也是起源于他那里?”
洛神摇头:“不是楚王写的,而是另有其人。玉梭录在楚王之前就已经流传出来,不过那时候它还不叫玉梭录,而只是一些散碎的传闻罢了,或手书,或口传,零零散散,都是残缺的。”她顿住,眼里积淀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有人曾经得到过其中一份,看见上面便记载了天命镜和地煞剑部分相关。后来楚王将流传下来的那些讯息一一收集整理分类,居然给他整出一套完整的出来,遂更名为玉梭录。总而言之,单单寻到玉梭录,或者单单寻到三器,都是不够的,两者缺一不可。”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皱了皱眉,道:“要完整地将那些零散的讯息收录完整,整理成玉梭录,那该是多艰难的一件事,要完成这项工作,时间上的耗费合该极大才是,楚王记载玉梭录时,还很是年轻,他是怎么做到的?”
洛神看我一眼:“因为,有人帮他。”
我心里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