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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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婞话音未落,花惜颜脚后头突然猛地启开了一块翻板,露出一个大洞来,跟着从里面伸出一只泛白的手,铁钳一般,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脚踝。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话都不知如何说了,身体几乎是本能反应,和洛神两人足尖一点,立刻就朝花惜颜那个方向疾步冲刺。
那边雨霖婞就站在花惜颜不远处,她手一伸,冲过去就想去拉住花惜颜,岂料洞里伸出的那只手速度更快,攥住花惜颜的脚踝,就像水鬼牵住挣扎的溺水之人一般,即刻便往洞里头扯去。
雨霖婞扑了个空,劲头过大,反倒将花惜颜的衣袖子扯了半边下来,所幸花惜颜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主,情急之下五指张开,紧紧地卡在了洞口边沿。
好在她在洞口稍作停留,并没有被那只手拉得往下跌落,雨霖婞趁此当头,再次去抓,这下终于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低喝一声,卯足气力,攥着她便往上面拖。
我和洛神也飞快跑到洞口边沿,我拉住花惜颜的左手,洛神蹲,双手则兜住了她的双肩。三个人拼尽全力想把花惜颜拉上来,可是她身下牵扯的那只鬼手却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气力,此番纠缠之下,三人就像在拉一座坠落的大山一般,格外吃力。
花惜颜一张秀气的脸涨得通红,眼中几乎都要充出血来,雨霖婞大怒道:“姓花的,你怎么这么重!”
这时,远在那头的风骏和端宴听到响动,也急急忙忙往这边赶来,加入了救援的行列。
合五人之力,情况终究有所改变,而这电光火石之间,花惜颜身子一抖,好像是抬脚悬空踢了踢,踢中了在下面拉扯她的东西。这之后,她嘴里逸出低低一声含糊的,嘴唇紧紧咬合,连血都咬出来了。
而我很快就发现她的身子变得轻了许多,大家趁此机会,一起喝了声,终于将她猛地从洞里拉了上来,而那洞里听得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过得一会,却又归于沉寂。
花惜颜爬上来后,浑身酥软,就势一歪,歪在了雨霖婞怀里。我眼风一扫,便见她右脚上套着的靴袜也不见了踪影,赤着右脚,白皙的脚踝处显出一圈触目惊心的血痕,周围还有指甲抓挠过的痕迹。
所幸那血没有变成黑褐之色,那东西似乎只是气力大,却并没有毒。
我喘着粗气道:“惜颜,你身上带了伤药没?”
花惜颜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模样说不出的柔弱疲惫,抬手指了指她腰间夹包,雨霖婞默不作声,腾出一只手来摸到她的腰间,揭开了她的夹包。
她也不知道花惜颜到底要什么,情急之下,只得将里头搁着的东西一股脑地全给掏了出来。
夹包里拿出来的那些东西闻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其中包括一只花惜颜平素用来装银针的檀木平盒,几卷薄薄的白色绷带,几个不同颜色的小药瓶,另带一只精致小巧的铃铛,那铃铛在地上滚了几下,之后便停住了,发出极空灵的几声叮铃声响。
雨霖婞看了眼那只铃铛,愣了会神,随即压着嗓子问花惜颜道:“哪瓶药有用?”
花惜颜无力地抬起手,往那青色小瓶一指:“那瓶用来止血的。”
我点了点头,拿起那只青色小瓶,从里头倒出些许药粉,洒在花惜颜脚踝处的伤口上,洛神则扯了一长段白色绷带下来,等我上完药后,便小心翼翼地帮花惜颜将伤口包扎好。
等到伤口包扎完毕,花惜颜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她舔了舔唇上几丝鲜血,低声道:“这墓室下面,有一条很深的暗道有点像是盗洞。”
雨霖婞嗓音嘶哑,不可置信道:“盗洞?!我爹娘的墓室里怎会有盗洞存在?”
花惜颜摇头道:“也不能肯定是盗洞,只是我方才被那东西抓住时,蹬了它许多下,它这才松松了手,其中有几下踢到那洞壁上,发现上面坑坑洼洼的,形状走向有点像是是人为开凿的盗洞罢了,我只是粗略地估计了下,却也做不得真。”
我闻言,心念微动,下意识瞥了一眼那个洞口。之前它被一块翻板遮盖住,墓室里火光照射的范围实在有限,我们也就没如何多注意脚下,再加上地面铺了一层很薄的浆液,要发现这块翻板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被翻板遮挡的洞口,我才明白过来一件事。
那便是,怪不得墓室里那些观音土和石灰的混合物远远少于外围的祠堂,原来它们都沿着这翻板与洞口衔接的缝隙,一点点地渗透到墓室底下那个“盗洞”里去了。
洛神双膝跪在地上,目光盯着那个翻板,脸上敛着一丝凝重之色,若有所思。
她身子微微往下倾,握着夜明珠查探了半晌,见下面再无异状,那东西好像并不敢再出来行凶,过得一阵,便将那翻板盖上,说道:“既然惜颜姑娘现下受了伤,我们还是先行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下,这里的事稍待一会,再做打算。”
眼见花惜颜受伤,大家自然也都没甚心思再待在这危机重重的墓室里,谁知道这墓室底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乾坤,又躲着如何样的怪物,当下点头应和,同意了洛神的提议。
雨霖婞差人寻了几根卯条过来,将那翻板牢牢地钉上,以免下面的东西再跑出来作祟,再在祠堂和墓室周围布了层层严密的守卫,再行商议。
花惜颜被我们送回客房后,气色并不是很好,我们把各项事情打理妥帖后,便在她床头陪了她一会,嘱咐她好生歇息。等到要走的时候,雨霖婞还是坐在凳子上,动也不动,我唤了她一声,她抬起头,目光有些闪躲,含含糊糊道:“我还有些话要问姓花的,等会再走。”
我瞧她那扭捏模样,心里早已明白了七八分。
方才在外头的时候,端宴正和长生陪着闭目养神的傲月,他便偷偷告诉我,雨霖婞不久前跟他道了歉,叫他不要介怀墓室里对他的无礼,端宴也是个好胸怀的人,雨霖婞能放下架子同他道歉,自是喜得他眉眼带笑,乐滋滋的。
这次雨霖婞见花惜颜受了伤,估摸着心里并不好受,不过她是个死要脸面的,可不敢当着我和洛神的面,低头向花惜颜认错。
我于是点头,了然微笑道:“好罢,那你可要长话短说,别扰了惜颜她休息。”
雨霖婞啐我一口:“什么长话短说,我是那么啰嗦的人么,我我说几句就走,你们两个,还不紧着走!”
我和洛神相视一笑,连忙点头道:“得得得,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你”
待到我和洛神回房后,洛神便在外屋桌旁坐定,铺开一张宣纸,执笔在纸上轻轻勾勒出一些简单的淡墨线条来。
她画的大概是那祠堂和墓室的结构布局,并将那“盗洞”口出现的位置在图上细细标注了,先前还没多加注意,这会子瞧她画的草图,好像那“盗洞”口正巧搁在那墓室的最中央,不偏不倚。
我在她旁边挨着她坐下来,看着她手中动作,顺手帮她研墨,并不时将心中的疑问拿出来问她一问。
洛神边绘图边同我交谈,我的思路经她一提点,也变得清晰了许多。我之前在墓室里看到的那有着诡异双眼的东西,八成就是从那“盗洞”里出来的,洛神告诉我她刚在洞口探了探,发现那洞里的味道很是奇怪,有些闷热潮湿,却又带着些许年代久远的酸腐之气,她猜测下面也许有一个古墓。
原先雨幕声在这古墓上修建雨家祠堂和墓室,却是有缘由的。
正所谓,墓上作墓,有祸有福。
若是能寻好位置,那搁置在风水极好的古墓上的家墓便会世代受到荫泽庇佑,子孙享福。这其中牵涉到风水改位,引气度穴的玄学知识,雨幕声本就是倒斗大家,精通风水玄理,奇门八卦,这种事对他来说可谓小菜一碟。
虽说弄明白了许多事,说话之间,渐渐地我却发现,洛神在画图之际,总是会时不时地抬手去摸她的鼻尖,蹙着眉,好像还很疼似的。我瞧得既心疼又内疚,急忙起身,飞快地去厨房打了盆热水过来,拿软毛巾蘸了点热水,微微拧干后,递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一张脸隐在雾霭的水汽中,错愕地望着我:“这是做什么?”
我不好意思道:“小时候练功时,从木桩上跌下来,跌出了鼻血来,昆仑就是这么帮我止血的。”说完,也不待她说话,托住她的右侧下颔,微微将她的脸抬起,道:“这样热敷一番,会较为舒服些。唔还有点血块在里头呢之前那干丝巾擦不干净的,须得用这样的热毛巾。”
她眼里含着一抹柔软的笑,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声音有些嗡嗡道:“话说回来,你头倒是挺硬的,以后也好砸核桃。”
我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要她别胡说,一面擦拭,一面问她道:“先前那墓室下面的东西,该拿它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放着吧,那东西气力这么大,那几根卯条估计吃它不住。”
她瞥了眼桌上的宣纸,低声道:“霖婞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估摸着得先准备下。”
“你是说我们也许要下到那洞里去么?”
她的长睫毛被毛巾上的热气一蒸,沾了层水雾,应声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写着写着就自我high得控制不住字数了,这就是所谓的思如泉涌?(泥奏凯!)
153鬼打墙(上)()
等到午饭时分;一行人聚在偏厅用饭。颜因着腿伤不便行走,此刻还在房里歇着,她的那份饭菜便由雨霖婞差下人用食盒装好,趁热给她送了过去。
吃饭之际;我同雨霖婞言明了她爹娘墓室下面十有有个古墓的猜测,雨霖婞阴着脸夹了一筷子菜,小口嚼了嚼,之后才道出她之前刚巧也有这般揣度,正打算着准备一番,过一阵便要下到那盗洞里去探探虚实。
雨霖婞性子急,是那想做便要即刻去做的人物,加上雨幕声死前给她留下了不少谜题,今日一看,其中大多估摸着都和下面那个古墓脱不了干系,她定是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去解开。我和洛神一早就预料到她要下地探墓,只是先头并不挑明,就等着她开口而已。
于是几个人便围坐一桌,一面吃,一面对接下来那探墓之事做了一番详细的部署。
雨霖婞拟定了一份下地的名单。雨霖婞,洛神,我,风骏自是归在其列,另外再点了六名精干的墨银谷弟子随从前往。
本来端宴不通武艺;去了也是个累赘,反而还要累我们分神去顾看他,便没有打算带他一起去的意思。想不到端宴腆着脸苦苦哀求;说什么也要跟着下去看个究竟,并扬言自己擅长风水堪舆之术;熟悉一般古墓走向,带上他才算是一比划算的买卖。
他平日里花花肠子;风水探穴功夫如何,我倒也不知,我只晓得他吵嚷磨人的功夫实在了得,就差没下跪流泪了,雨霖婞最终被他缠得实在无法,只得将端宴也加在了名单里。阿却则被安排留下来处理谷中的大小事物,顺便暂时照料长生和腿伤的花惜颜,同时还要兼顾搜拿那三名贼人的重任。
而下地名单落定,接下来便是准备事宜。
从盗洞里冒出来的那只诡异的手来看,那下面定是潜藏着不得了的东西,此行凶险万分,我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加之上次去姑苏公主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