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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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其实我身上这些毛病比起一个人来,倒是个小问题,你”
我话音未完,花惜颜截住我的话头,道:“你是想说洛姑娘的病么?”
我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正是。洛神身上的寒疾,比起我来却是严重多了,你在姑苏墓里也见过她犯病的,这种苦痛非常人可以忍受”
我沉默一会,才续道:“我自识得她以来,她已然犯了好几次,从姑苏分别至今,短短几月,她又犯了两次,不过她犯病之前自己会先有感知,便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好不教我们担心,自个默默受苦。我其实都知道的,她若是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我怎会不明白呢,偷偷去寻她,便看到她靠在树下,闭目坐着,旁边许多树干都被她一掌震裂了,遍地残骸。”
我说到这,回想这些情景,心里一酸,轻声道:“洛神她心高气傲,不会轻易在人前示弱,我也就只能远远远远地,这样看着她在树下坐着,回来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她太过辛苦,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帮她?”
我说完,花惜颜只是淡淡道了声:“你待她可真好。”
我叹道:“她待我,可好得多了。”摆摆手,又道:“哎,不说这个你可不可以抽个时间帮她号个脉,看看她这寒疾因何而起?其实我以前也想带她去瞧大夫的,但是她说以前早就看过,推说没用,我拗不过她,也就没去了。”
“她这寒疾很是奇怪,我前所未见,上次帮她疗伤时,也曾多次号脉,但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花惜颜说到这,许是见我失望垂眸,又温言道:“你放心,我若是实在无能为力,自会向
高人请教,说不定能想出医治的法子来。”
我大喜过望,连连道了好几声谢,花惜颜微微一笑,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开始下雪了,我们先回去罢,别冻着了。这些事,以后自会有时间详说。”
我有了她的承诺,心里不由得舒坦许多,点头嗯了一声,一路踏着白雪,又和她说了些话,随即各自回房。
回去一看,房门大开,洛神正坐在对门的桌旁,乌黑柔顺的长发如水一般,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手里捏着一卷书册,正垂眸安静看着。长生以往喜欢糖人一般黏着她,此时倒是没见了踪影,估计是上雨霖婞那玩去了。
我踏进房间,她便有所感知,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书卷,跟着走到我面前,在我肩上和头发上轻轻拍了拍,拂去上面沾染的片片雪花。
我出门忘记带毛手套,手早已冻得通红,举着双手呵了几口白气,她见了,将我的手握在手心,握了握,这才低声道:“这么冰,我去取个暖手的手炉给你。先前你出去的时候,霖婞差人送了两个手炉过来,我将一个拿了给长生,去拿另一个给你。”
我急忙拉住她:“你都都不问问花惜颜她,刚才跟我说了些什么么?”
她眸子里黑如点漆,竟有几分狡黠,说道:“我问你做什么,有些人忍不住,自会告诉我的,我何须多问。”
我在她手上轻轻捏了下,她低低一笑,这才一本正经道:“好,我问。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一点诚意也没有。”我不满地看她一眼,将先前花惜颜一事跟她细细说了,她听了全部,纤眉微敛,颇有几分怨怪道:“我那寒疾是积年了的,早已习惯,不碍事的,顺其自然便好。倒是你,自个身体出了这么大事,怎么都不跟我说说?”
我摇头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小时候就犯过先前我们在山下时,因着那陈玲一事的影响,昨晚上的噩梦便做得狠了些。”我想到了些事,下意识摸了摸背,说道:“不过这背疼一事,我还真不知道。以前在樊城客栈时,不是要你帮我看看我的背么,你却说没什么问题。”我脑海里回想起以前在客栈要她帮忙看我背部情况,不想却被她一事,脸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烫。
“其实先前在你背上,就看到淡淡几丝痕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就以为是寻常印记,也就说没有了。”她不知为何,垂下眸,沉默了一会,这才道:“不如,我再帮你瞧瞧如何?”
我连忙摇头:“才不要,免得你像上次那样,想趁机趁机亲”我想到往事,下一个字眼再也说不出口,她一怔,随即倾身过来,捏住我的下巴,蜻蜓点水般,飞快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我心中一凛,她却和没事人似的,拿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嘴唇,面无表情道:“我想要亲你,却还用趁机不成?”
我几乎无法反驳,脸估计熟得跟蒸蟹似的,摸着脸颊,看了看门口,雪下得比之前大了许多,正飘飘扬扬地飞舞着,不由心虚道:“你这人忒乱来了些,这是在别人家,连门都没关。”
她嘴角这才噙起无辜的一抹笑容,淡淡道:“这外面不是没人么。”
“你真是!”我面红耳赤地瞪她一眼,却再说不出话。她微微一笑,走到门口,身子斜靠在门梁上,朝外面望了一眼,忽地回过头,看着我,似笑非笑道:“外头还真有人,正往这边过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我也许不会更如果没更,请大家理解下。
137祭墓(中)()
“少骗人”我果断利索地回她一句。
我才不上她当;日子久了,她倒是越发地会会欺负人了,要是外头真有人过来;她还敢那么大胆不成。
“我可没骗你。”她侧过脸来,瞥了我一眼,淡笑道:“来;自个瞧瞧。”
我瞧她神色认真,且有几分意味深长之处,心里不由得一动。
随即我便听到耳边果然有踏着积雪的脚步声响动;跟着就见几名墨银谷弟子由远而近地行过来,他们一个个手中或抱或提了一大堆东西;大多是一些果盘礼盒之类的物事,其中一名弟子走在最前头;手里竟还提着雨霖婞从姑苏墓带出来的,那盏她宝贝得不得了的蚩龙琉璃灯。
渐渐地,这几人离得近了,我瞧了片刻,总觉得他们这几人神态都不大自然,面色有些发灰,在冬雪的映衬下,更增添了几分僵硬。
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是被雨霖婞教训了么?
我觉得有些蹊跷,扭过头,同洛神互递了个眼色。
我正狐疑,突然却见那个手里拎着蚩龙琉璃灯的弟子,脚下猛地一滑,几近倒地。这一段路上积雪未曾如何清扫,谷里门人众多,被这般来回踩得几趟之后,四处都是将融未融的雪水,滑溜之极,若是走路不小心,难免会有跌倒的隐患。
那位弟子却也是个下盘稳重的练家子,趁我嘴边上那声“当心”还未叫出口,他便眼疾手快地护好手中灯盏,身子一拧,站稳了脚步。
我见那位弟子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弟子将手上的蚩龙琉璃灯妥帖提好,随即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先是愣了愣,转而脸上的死灰淡了许多,换做憨厚一笑。
我走过去,盯着他们手上一大堆的物事,奇道:“小哥,这么多的果品礼盒,都是要送到哪里去?”
那弟子闻言,脸色变了变,朝远处某个方向瞥了一眼,这才恭敬答道:“明日腊月二十七便是先谷主的祭日,我们准备了这许多茶点果品,都是先谷主爱吃的,以供先谷主享用。”
我点了点头,洛神也随后走了过来,我转过脸看她,却见她面上平静,随意一瞥,目光落到了旁边另一名看上去年岁稍小,容貌青涩的弟子身上。
那小弟子背脊微躬,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覆了一块隔水的黑色油布,从那黑色油布轮廓来琢磨,一面低,一面高,不知道下面遮盖的是什么物事。
雪山上时有阴冷寒风卷着雪花刮过,这时正巧又刮来一阵凛冽寒风,大风一卷,那托盘上盖着的黑布被风掀起,那小弟子急忙用手去捂,但是还是没有及时盖住,现出空当来,我便瞧见那黑布下面摆放着的,居然是一块灵牌,上面赫然写着“严父雨幕声之位”七个朱砂大字。
我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这牌位还非常之新,上面油漆竟非常鲜艳,好似才刚做好的。这暂且不提,灵牌乃是雨霖婞为他爹爹雨幕声所立,逝者为大,雨幕声在墨银谷地位尊崇,明日便是雨幕声祭日,这灵牌不是应当放在祠堂好生供奉的么,怎么会被他们这般带着四处走。
那小弟子手抖得有些厉害,抬起头,眼里含着两包眼泪,很有几分可怜道:“两位姑娘你们这次看到的事,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家谷主,她若是知道了知道了,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我见他吓得半死,忙笑着宽慰道:“你家谷主哪是这般坏脾气的,她又不吃人,你怎地吓成这样。别担心了,她若真要大发雷霆骂你,我就去骂她,替你出气。”我脸上虽是笑,但是心里万般不解,便又问他道:“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明白。”
我说到这,洛神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那小弟子手中的托盘,淡淡道:“你们先谷主的牌位,为何是新做的。霖婞原是应当供着旧的,现下那旧的去哪里了?”
我明白洛神的意思,照常理说,人去世后,牌位成了这人在世上的另一层象征,用来供生者悼念亡者。有一种说法便是,牌位是幽冥阴间和阳界之间联系相通的门户,又称“香火牌”,或“引魂牌”,阴间阴魂受了牌位上书写的名字指引,寻到子孙后代供奉的住处,魂兮归来,可以借此享受子孙供奉的香火飨品,是以非常尊崇。牌位这东西自立后,除非万不得已非要更换外,便要一直供着,永不可更改。
那小弟子听了洛神问话,扁了扁嘴,似有万分委屈,道:“姑娘,先谷主的旧牌位牌位它”
他模样如丧考妣,好似那可怜的旧牌位已然不幸归天,怜得我当真不忍再看。倒是先前那名持灯弟子叹口气,替那小弟子回道:“不瞒两位姑娘,先谷主祠堂那边,不久前出了些事。”
他神色异样,既惧怕,又掺杂着几分气愤,我忍了心中疑惑,安静听他道:“先前中午时分,你们几位客人和谷主在偏厅用饭时,因着明日便是先谷主祭日,苏大人便叫我们再去瞧瞧祠堂各方物事准备得妥帖了没有,若有遗漏,要我们再行酌情添上。”
“苏大人?”苏大人是谁,谷里有这号人物么。
洛神对我道:“苏大人就是阿却,阿却全名唤作苏却之。”
我恍然点头,那弟子便接道:“谷主最是敬爱先谷主,对明日祭墓一事格外重视,早先便传了好几封书信给苏大人,叫苏大人打点妥当,原本今日一大早我们便已准备好了,祠堂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方才中午去看时”
他说话间,声音有些发颤,续道:“中午去看时,就见祠堂里乱成一团,满地狼藉,搁置的茶点果品被也吃了大半,残骸随意弃在地上,另外供奉的一双价值不菲的汉代瓦釉瓶也被砸坏了,更可气的是,更可气的是”
这时,先前那满脸可怜之色的小弟子忽地抬起头来,接道:“更可气的是,先谷主的牌位也被砸烂了,分作几块,还被人在牌位残片上刻了一只乌龟王八”他啐了一口,红着眼,又愤恨道:“去他娘的乌龟王八,竟敢对我们先谷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说到这,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