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恋声狂热-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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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万变

　　羽田由介向后拉伸了一下因长时间绷紧而僵硬的肩膀，太久不运动的地方传来无法忽视的抗议。像羽田由介这样的职业，从早到晚坐在电脑前都是家常便饭，由此得来的职业病的弊端，羽田由介也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还是这种职业不用在外面奔波啊。
　　伸个懒腰，习惯性端起放在电脑桌上的茶杯，使劲倒了倒，才发现杯子里的水已经没有了，然后由介才想起由于天生的惰性，他在一个半小时喝完水后就勉强工作到现在结束，一直都没有进过半滴水。嗓子早已因干涸过度而麻木，所以在工作后期才会感觉不到自己说了什么，直到耳机里传来“OK”的指示。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回去的时候顺便喝完水吧，否则一直这么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饭碗就不保了。由介难得没有再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颓废下去，而是站起来摸索离自己只有三米距离的开水壶，直到温热的水流滋润干裂的喉咙，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回复到正常情况才放回去。随意抓抓蓬乱的头发，让它变得更乱。在这个工作室里的女性不需要待通宵，因此在这个全部都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男人堆里，由介完全不怕丢面子从而找不到女朋友之类的，再怎么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嘛。
　　缺乏运动和长期工作让羽田由介患有轻度低血糖，但事务所里没有可以补充糖分的东西，而且胃的情况也不允许他空腹摄入甜食，随意向上头派来的人挥挥手示意要回去了，那人倒比上一个好了许多，竟然拿了些保护嗓子的药过来塞到他手里，然后又夸奖了由介“做得不错”云云，大意也就是让他再接再厉。
　　敷衍着点点头，勉强拉动脸部肌肉露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笑容，应和着把药塞到裤袋里。——大概也是什么想搞好关系，早日做出点成绩，然后就可以很快往上爬的人吧？说不定也是知道了上个人的遭遇，被提点过一些东西。毕竟这个行业不管是什么角色，竞争都是很激烈的，不想呆在这种会发霉的地方也是很正常的。推开从内到外连接外部的门，刺眼的初升日光便跃入眼帘，让由介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从背包里翻出鸭舌帽戴在头上向下压遮住太阳。——真是糟糕，明明自己还只是初升的朝阳，怎么就开始老头子一样吐槽了，这样下去可是没办法成家立业的啊。不过这些话也已经在心里想过太多遍，重复到由介想再重新换一套继续的地步了，他从来就没把这些东西付诸行动过，想过也就算了。
　　要赶早晨的电车，从东京到神奈川又是一段不短的距离，由介站在检票口的时候耳朵灵敏地听到有人议论“那个人的声音……”，轮到他的时候由介依旧保持沉默，任由听到那些议论的售票员小姐好奇地将目光在他脸上转啊转，然后默默地对视回去，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一愣，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猛地把头低下去，血红了一片脸颊。用在由介目测是光速的速度把检好的票塞给由介然后避开他的视线，把目光投向下一个。
　　哎哎？本来他还想这个可能会有戏。遗憾地吹了个口哨，轻浮的动作自然招来了他人的嫌恶，无所谓地耸耸肩，由介走到月台边上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懒洋洋地等待电车到来。然后在那个空隙通过那些人的闲聊中得知，那个小姐居然还比他大了两岁，不禁哀叹一声自己难得看上的人都不合要求。羽田由介，典型的男方要比女方年龄大才能结婚思想的忠实拥护者。
　　轻轻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只看阳光下的影子的话应该是个身材不错的女孩子，梳着眼下少女喜欢的双马尾，短裙似乎也比标准的要短上不少，目测堪堪能遮住内里，估计是自己改过的，不过倒是将少女特有的曲线描绘地淋漓尽致。——哟，看来运气不错，是个美人儿，而且是可以勾搭上的类型，大概可以试试，即使不能结婚，谈谈恋爱也挺好的嘛。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调整好面部表情，腔调要格外温柔而富有耐心，但又不显得轻浮——这些对平常人可能会有些难度，但对由介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特别是在声音这点。如果单凭这点，他相信他不输给任何人。
　　少女像是突然被惊吓到一般，但意识到的时候脸上很快浮起一层嫣红，有些扭捏地摆弄裙角，支吾了半晌，直到由介快要坚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才期期艾艾地开口：“请问……请问您是不是配音过？我似乎在很多地方都听到过您的声音。”
　　“啊咧？那小姐可能是认错人了吧，我并没有从事什么配音的工作，不知道小姐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面部肌肉有些酸痛，大概快要僵硬掉了吧？——无奈地盘旋着这种想法，目送着女孩子失望地向他鞠了一躬，然后向另一边跑去。
　　真是场糟糕的邂逅，这算不算是被他自己的声音比下去了啊？——垮下脸，刚才的温柔如海市蜃楼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黑色怨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在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脸蛋也不算差，也算得上清秀，声音也算很温柔的那种，但在荧屏上这种声音的拥有者无一不是举手投足间充满优雅的明星，就算不是，在他的学校里也绝对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不管是校园No。1歌手，还是剑道部主将，无一不让女生尖叫。
　　与之相对的，五音勉强齐全，运动倒数，一心沉迷二次元的宅男羽田由介自然就没有什么光辉，甚至因为被迫和他们相比，由介变得更加黯淡无光，以至于当高中快毕业的时候，他的几个好哥们，也是属性相似的宅男，除了声音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都已经搂着女朋友大摇大摆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而他在高中却连一次光明正大地接触女生的机会都没有过。
　　也是拜这把声音所赐，高中毕业后没有地方可去的由介，进了专门模仿其他声优的事务所，录制一些广播剧，或者说，这些事务所也承担着帮声优们寻找替身的工作，毕竟声优也有其他工作，不可能经常录制广播剧，但公司里为了帮声优打响名气，这种宣传也是必须投入的花费，这时赚钱的机会就会落到他们这些人的头上。
　　凭着由介能以假乱真的嗓音和天生的模仿能力，倒也的确有几个知名声优的声音可以近乎一点不差地模仿下来。毕竟不是涉及到剧情的内容，不用看那些漫画也没所谓，只要熟悉那些声音就够了，否则按他们的工作量来看，一个星期不能睡觉也有可能。事务所上面也有考虑过把由介扶正，作为一个新的声优推出，但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每次上交名单的时候，公司都会物色到新的好苗子，于是这项计划也无限推后。
　　电车到站了，找到空位置坐下，由介难得将目光投向窗外，景物随着电车的移动不断后退，速度渐渐加快，电车很快便到了郊外，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油菜花开得如火如荼，金灿灿地铺成一片，灼烧着视网膜，像是要在眼底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碎金的阳光跳跃在花瓣上，折射出一片生命的活力和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那个时候名单被上交两次，结果都被同样理由驳回后，由介也一直没有放弃，仍然努力工作，直到有一天他经过所长办公室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所长笑容谄媚地听着电话，边不断点头示意了解。由介在听到“把羽田由介留下”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脚步一顿，浑身就像被突然扔进了冰天雪地中冻上三天三夜般寒冷，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脸“唰”得苍白起来。
　　后来他有意无意地去打听了这家公司的事，才知道原来这家公司最大股份的拥有者正是他高中得罪过的一个同学。由介也不是没想过要跳槽，但是家庭没有背景，连大学也没有读过，没有受过正式系统的教学的由介在起跑线上就比其他人落后一大截，而且他签订的是十年合同，他根本支付不起天价的违约金，也没有公司愿意为了一个默默无闻，甚至不知道日后发展前途的人担负这笔金额。
　　就像这个行业的竞争，少他一个不少，反正每年都有这么多有潜力的新人涌入，他们大可以在这些新人中挖掘潜力股。说到底，等到合同到期，由介也不一定有机会和那些人一争高下。最后连由介自己都放弃了。——挣扎到后来也不过是给别人看热闹而已，身边的同僚换了又换，他们都以缓慢的速度晋升上去，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难得有人来关心他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话可以敷衍，只能不断地沉默沉默，一个劲只有自己在讲的同僚到后来也觉得没劲，撇撇嘴走开，逐渐也便出现了他有些孤僻的传闻，不明真相的部分新人看到他也会放轻说话声音，或者是走过去的时候绕过他，故意当做没看见。这一切由介也已然习惯了，现在他的想法就是早点成家立业，再做打算。毕竟是过日子嘛，总是要过一天算一天的。
　　羽田由介归根到底也就是个宅男，没有多少雄心壮志，特别是在高中毕业一年后，父母双双遭遇车祸离世，没有了日后赡养父母的责任，就更加颓废消沉起来。无论是做什么，都没有动力。即使每个月的工资比普通白领都高，但这些工资遇上喜爱手办和PSP游戏的由介，也会很快被花光，更谈不上存银行之类的了。
　　电车还在平稳地向前行驶，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由介的侧脸，起到奇异的安抚人心的作用，由介的头随着电车向下沉一下，沉一下，最后一头歪在窗玻璃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香甜，由介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好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积蓄了几天几夜的疲劳全都消失不见，就像是又回到了当年活力无限的高中时代，说起高中，他的几个哥们儿运气都不错，考进了神奈川当地的大学。很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境况如何。
　　伸个懒腰，正好听到电车外传来神奈川到站的提示，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翻开盖子滑到联系人一栏，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容：要不找个时间把大家约出来聚一下吧，都很久不见了——笑容在下一刻凝固，联系人一栏显示空空如也，就像从来不曾出现一般。由介不由得慌了，关机后又打开手机，通讯录上总算又出现了号码，但是这些号码却是陌生人的，虽然上面有写着备注，但由介印象里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号人。
　　不信邪地又打开其他应用程序，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关于通讯的几个栏目里的人全部都变成了陌生人的。不自觉随着人流下了电车，周围的人都像平常一样，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骗人的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上一辆的士报上家庭地址，映入眼帘的还是熟悉的景象，钥匙在门锁里转动也完全没有问题，急匆匆检查自己的物品，除了几项重要物品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丢。
　　路过镜子的时候由介的脚步停滞下来，镜子里的这个人，熟悉到每天都会看到，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张脸……似乎缩水了？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脸，温热的，是真的。镜子上贴着的纸张也是自己的笔迹，只是上面的字是什么？——下个星期去立海大？这是什么学校？他可不记得神奈川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个学校了？！
　　拖着沉重的步子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