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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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妙一刻不停，不断地把撒加的头往自己的膝盖上压，一下又一下，每一次撒加都把他的攻击挡了回去！同样看准一个空挡，撒加挡回卡妙的攻击后猛地抱住他的腰向前快步疾冲，卡妙被迫后退，无法再用膝盖猛撞撒加的头，然后他感到一股大力从撒加身上而来，接着自己已被这股力量撞得向后飞了出去，跌倒在地。
卡妙一个翻身跃起，冲上去照着撒加的脑袋抬腿就踢，撒加头一偏躲过，紧接着一伸手揪住卡妙的衣领，强行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别打了。”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卡妙试着挣扎，可挣脱不了，他从未有一次成功地从撒加的掌握中脱身过。
要是在以前，他们可以打上好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都可能分不出胜负，可现在卡妙一心要打倒撒加，于是完全放弃了防守，这反而给了撒加可乘之机。
会输的，他会输！
撒加没有想到自己会赢，想到的却是卡妙会输，他不想让他继续打下去。
卡妙没有回答，回答的是他的头——
撒加倒退好几步，一个跄踉，险些跌倒！
眼前一片血红，大概流了很多血，撒加在一阵眩晕和疼痛中下意识地伸手往额上抹去，果然，很多血，撒加不知道自己伤成什么样子，可卡妙一定比他好不了多少，他晃了晃脑袋，抬起头。
卡妙那张雪白的脸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可他仍然只是冷冷地盯着撒加，丝毫没有动容，就像受伤的根本不是他自己一样。

“它不会因为我叫就不痛。”

不知怎么回事，撒加耳边突然响起卡妙那天说过的这句话。
很显然，他受了伤也会痛，可他不会，也不能用人类的方式来表达。身体和心灵上的伤痛都是需要宣泄的，否则只有更痛。
他一定很痛，一定比自己更痛，可他不会说。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垮的。
“……别再打了。”他扶着身后的一辆越野车站稳，又说了一遍。
卡妙那看似纤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又一步步向撒加逼近。
不知撒加是因为头部受到强烈撞击反应变迟钝了还是因为分心而失神，总之卡妙那一拳他没有避开，结结实实地揍在脸上！
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撒加也狠狠地回了一拳！
卡妙身子一晃，几乎又要跌倒。
但是他站住了。
接下来，撒加一连7、8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
卡妙喷出一口鲜血……
可他还是没有倒。
“023——”
一旁传来雪千代凄厉的哭喊。
除了撒加和卡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雪千代身上。
“别再打了……”雪千代泪汪汪地看着卡妙，双膝颤抖着几乎要站不住。
别再打了，你很强，可就是因为你太强了，所以从来都认为什么都应该由自己一个人扛，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撒加回过头，看到那双含着眼泪、晶莹透亮的大眼睛，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这些讯息。
他能读懂，完全能懂，因为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卡妙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撒加的小腹上！
撒加痛得弯下了腰，只觉得体内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了，那剧烈的疼痛令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变得极为敏感，单单是双脚着地已经使他身上的痛无限地扩大、扩大，直至他的身体承载不了！
然而这疼痛却点燃了他的斗志，他已经忘记面前的对手是谁了，除了要反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再次揪住卡妙的衣领，吼一声，就把那纤弱的身子提了起来，高举过头领，再重重摔在地上！
车库里发出可怕的回响——
……卡妙面朝下趴在地上，没有动。
撒加剧烈地喘息着，慢慢直起身来，神智恢复了一些。
看不见卡妙的样子，也许他这次是真的站不起来了吧，不过他死不了的，撒加这样想着，准备回身离开。
他刚回过身，就听到背后传来合成人的惊呼声！
卡妙用颤抖着的细瘦双臂支起身来，抬起那张仍旧没有半点表情的脸。
没有表情的脸，可一双眼睛却放着坚强不屈的光芒！
后面的合成人群里传来压抑着却又止不住的呜咽声，有的甚至已经和雪千代一样出声劝卡妙不要再站起来了。
卡妙颤抖着的双臂仍在用力，可仍没能完全站起来，他伤得太重了。
加隆沉默着，他不是没有见过撒加战斗，也不是没有见过撒加杀人，可他从没见过撒加陷入这样艰难的持久战，更没见过一个被撒加打倒那么多次的对手还能站起来。按常理来说，对面的那些合成人应该期待着那块石头再站起来，可是他们都开始放弃了，甚至开始希望那块石头不要再站起来。那块石头再站起来，就意味着战斗还要继续，也意味着他还会伤得更重、更惨，直到和撒加同归于尽或者被撒加杀死！
一股热流直冲喉头，他觉得眼角一酸，为什么，为什么要战斗到这种地步？只为保住他手上这个黑盒子吗？为这没有生命的东西，真的值得吗？
莎尔拉看着仍在挣扎着要站起来的卡妙，再看看浑身是伤却目光茫然的撒加，心在不断地往下沉，她开始后悔把撒加拉来这里，现在她已开始隐隐明白撒加是背着多大的心理负担来这里抢夺艾雯博士的遗物的。当然，撒加杀过人，杀过很多，今天他也没杀这个基地里的一个合成人，可她感到撒加的心已经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来，她感到撒加的心正在矛盾中挣扎，她甚至感到……就算今天顺利完成了任务，阻止了智能联合建立合成人军队的阴谋，撒加这一辈子也都很难摆脱在今天这一战里留下的阴影。
因为现在的撒加，已经快被莫明的负罪感绞杀殆尽了！
停止吧！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管是谁倒下都好！不要再站起来了！
每个人都在心里无声地呼喊着！

“我和你拼了！”
就在卡妙站起来的同时，一声尖锐凄厉的喊声从雪千代口中迸发而出！
她挣开了瞬间失神的莎尔拉，向撒加扑了过去！
没人来得及阻止他，撒加也没来得及反应。可当他被雪千代死死地抱住腰的时候他感到了少女的怀中一个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颗已经拉开了拉环的手雷。
雪千代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抱住撒加回转过来，推着他向莎尔拉和加隆冲去！

一瞬间，撒加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唯一知道的是，他快要死了，加隆快要死了，莎尔拉也快要死了！
他的身体由本能，而非那已经停止运转的大脑驱使着，双臂一振，把雪千代挣开，紧接着用全身力气把雪千代向另一边推了开去……
“不——！”
爆炸声把不知是发自谁的惨呼声吞没——
……
火光淡下，现出远处被炸得残缺不全的身体，那身美丽的红色和服已经变得焦黑而残破，惨不忍睹。
撒加的神智回复了过来，他转头看向已经泪流满面的莎尔拉，还有目瞪口呆的加隆，再看向失声痛哭的合成人们，最后转而看向卡妙。
先前已站起来的卡妙又坐倒在地，面色已变得犹如死人一般惨白，他没有表情的脸已呈现出麻木，只是双眼睁得好大、好大，大得就像要把眼前的一切前都吞下去！
他看着雪千代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缓缓站了起来，抬眼，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撒加，然后他开始不停地颤抖，抖得就像急风中的风铃……
恐惧席卷了撒加的心，他想再次逃开这样的目光，可是逃不开，视线就像是被死死钉在了那里，像承受鞭笞一样迎着卡妙那无神却又吞噬着一切的目光。

卡妙终于动了，他一步一步，缓慢却艰难地走向撒加。
撒加没有动，看着卡妙一步步走向自己……

“够了！”
迪斯马斯克突然冲了出来，从背后一把抱住卡妙！
众人一惊，他们希望有人能出来阻止这场战斗，却又害怕再有人站出来，雪千代的惨死，没有人想再见到，他们都怕还有人要死！
一片死寂中，空气迅速地凝结着，越来越重……
迪斯马斯克一双同样抖个不停但却仍然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卡妙，声音却前所未有地镇定：“……够了，023，真的够了，不要再打了。”
卡妙一动不动，既不回头，也不说话。
“023，这些年，你为妈妈、为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就是现在放手也没有人会怪你。你背负着我们这么多人的担子过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放下了，有些东西，守不住就是守不住，你已经尽了力，妈妈不会怪你的，放手吧！”
卡妙仍然一言不发，他慢慢地拉开迪斯马斯克的手，继续走向撒加。
他也许听到了迪斯马斯克的话，也许没听到，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战斗！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他倒下再也起不来。
他完全没有料到迪斯马斯克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因此也就对他完全没有防备。
……当他倒下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高压电击棒击中了，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迪斯马斯克，可是当他明白过来时已经太晚了，即使是合成人，即使再强也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电击。
最后，他隐约觉得自己被向后拖开，距离面前的敌人越来越远……

迪斯马斯克把被电击棒击昏的卡妙交给其中一个手下，又大踏步走到撒加面前。
“人类！”
撒加看着他，不说话。
“我撤回之前说过的话，”迪斯马斯克指着他说，“对想得到的东西用点手段很正常，我还是恨不得杀了你，可要换了我也会这么做。你今天可以带走妈妈，但前提是得打败我！”
众人又吃了一惊！
谁都能看得出来，打败迪斯马斯克对撒加而言并不难。迪斯马斯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就算此时撒加浑身是伤，向他挑战对自己来说依然是找死。
“少罗嗦！”迪斯马斯克喝退想要阻止他的合成人手下，“难道你们还想让023继续再打下去吗？谁都不用再管，只要替我收尸就行了，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来担！”
说完，他转向撒加，拉开架式。
“来吧！”

……
“撒加，我很抱歉。”
越野车急驶在前往罪人塔的路上。
撒加没有杀死迪斯马斯克，仅仅只是像打昏沙加一样打昏了他，其他的合成人并没有听他的命令，在迪斯马斯克被放倒的一刹便一起朝撒加冲上去，可撒加还是没有杀他们，一一将他们打昏在地，然后他们便上了车库里其中一辆越野车。
出基地时，他们遇上了智能联合和合成人反抗组织的混战，原来智能联合久攻这个人数极少的基地不下，是因为遇到了合成人反抗组织的牵制。他们趁乱脱身，但是战场上，他们没见到艾俄罗斯，用无线电也联络不上。
艾俄罗斯在哪里？在那样乱作一团的战场上，找不到一个大活人是很正常的，当然，找到某一具尸体也不那么容易。
然而他们只有往前开，已经背负上了无辜性命的他们不能回头。
半路上，莎尔拉就对撒加说了这句话。
撒加双眼定定地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伤口已经在车上由加隆作过处理了，但还是很痛。痛，又说不出痛在哪里，好像不是伤口上的，那会是在哪里呢？撒加怎么想也想不通。
莎尔拉猜不透撒加的心思，又实在不愿一直陷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只好用近于解释的语气继续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罔顾你的意愿把你拉了来，对不起。你别太责怪自己了，那个女孩子的死是意外……我们谁都不想的。”
这时，加隆看着手提电脑的屏幕说话了：“穆先生把破译的密码传过来了……”
莎尔拉回了下头，没有说话。
加隆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