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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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衣袋里并不全是空的，再一摸，还有一条项链。
撒加把它掏了出来，盯着看了很久，还是把它重新戴回脖子上。
说起来，以前烟不离口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戒烟的呢？
看着天上的流云，以前很多封存在记忆里的事都一点一滴浮了上来，他记得那一天，他在离开亚历山大来澳大利亚见穆先生之前，和卡妙一起站在天台上看雨，卡妙在他抽烟时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他把烟丢在地上踩熄，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烟了。
原来在乎一个人，竟可以到这种地步。
心很空，空荡荡地就像一个被搬得什么都不剩，然后又被抽干了空气的房间，和卡妙在身边时那种充实安心的感觉完全相背；而心又很乱，各种复杂的情绪和想法混在一起纠缠着他，令他不知所措，除了逃开想不到别的。他很理智地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类，和合成人是不可能的，也许逃开是对的，以卡妙的刚烈性子，以后就是做朋友也难了，可想到要彻底了断，不知怎么的，本来空荡荡的心就像被硬生生地扯去了一块，尤其是经过了昨晚，卡妙的体温和那淡淡的蜂蜜薄荷香还残留在身上，他怎么能……他清楚地记得卡妙那时的眼神，他对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所以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对他说那样的话，这种伤害的严重程度可能是无法弥补的……也许，他应该去道歉，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无意伤害他。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可沙加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于是他又坐了下来。
想见，又不敢见，这种滋味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是绝对无法知道的。
……
“要说我没恨过他，那一定是说谎，”穆先生在茶杯中飘出的腾腾热气中笑了一笑，“可是我的朋友，让我告诉你，如果你在一件事上遇到了无法决择的困境，那就把它交给两样东西——感觉和时间。过了25年，我不知道其他人怎样，可我，想恨也恨不起来了。”
“时间替你作了选择。”撒加淡淡地说。
“是的，”穆先生点了点头，“选择时间的人，无非就是暂时的逃避；而选择感觉的人就有一定的冒险性了，因为很少人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甚至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
“你是在建议我让感觉选择？”撒加问。
“我说过了，”穆先生放下茶杯，“因为很少人能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感觉不一定对的。”
撒加沉默片刻，道：“我回来的时候让莎尔拉骂了。”
“她对我说了，”穆先生微微一笑，“她是个光明磊落的女孩子。”
“……我原以为我这么做没错，可给她骂了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撒加说。
穆先生沉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因此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有时为了坚持自己的立场就难免损害了别人的利益，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无可奈何的事。卡妙为了守住对家母的承诺，一路走来，也牺牲了很多，而我，选择了收留狄蒂斯，也料到会有今天，这不怪任何人。合成人制造技术是家母发明并改良的，合成人十大定律也是家母制定的，可以说，这个世界走到今天这一步，家母难辞其咎，现在她不在了，我作为她的亲骨肉，当然得把这一切承担起来。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谈话中，我才说狄蒂斯失去唯一的亲人，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很有些意思，穆先生和卡妙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不逃避，只是他们对责任处理的方式不同，穆先生选择的是积极地去解决问题，而卡妙选择的是被动地承受结果，这大概就是人类和合成人的又一个不同之处吧？这两个艾雯博士身边的人都如此刚烈，更遑论艾雯博士本人了。
这样一个人，难怪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狠得下心。
假设艾雯博士向卡妙下达命令，废掉穆先生的手脚，而卡妙拒绝了，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撒加想不出，因为卡妙是一个合成人，他只会服从主人的命令，他把服从命令和遵守定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可就在昨天晚上，他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被自己生生地撕碎了。
合成人十大定律之五规定，严禁与人类进行一切性接触及发生性关系。
这对生性高傲的卡妙来说本身就是一个极大人打击，那时，抓住自己衣服的他，想必是脆弱到了极点，下意识地想寻求一个身心上的支持点吧？可是自己却用最粗暴的方式推开了他，还把他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伤害？
“撒加，撒加！”穆先生的叫唤把他拉回现实中。
“嗯？”他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穆先生。
“你走神了，”穆先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撒加摇摇头，下意识地把手指插入深蓝色的长发中向脑后拨了一下：“也许是累了，抱歉。”
穆先生也许是看出了什么，可只是笑了一笑并没说出口。
“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让家母的研究落到智能联合手里，”穆先生说，“现在看来，卡妙是绝不会把它交出来的，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替我给他带个话，如果东西他真不交出来，那么他能不能……毁了它？”
毁了？撒加睁大眼睛看着穆先生。
“依卡妙的性格，要是智能联合真的逼上门去，最后他说不定会这么做的，”穆先生道，“对家母的研究我虽没有觊觎之心，但也绝不能让它落入智能联合的手里，卡妙既不愿意相信任何一方，那把这祸事的源头毁了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
撒加摇头：“可能性不大，我听那基地里其他合成人说过，艾雯博士临终前告诫他们一定要把那东西守好，只要守好了，她总有一天会再回来。”
穆先生苦笑：“骗人的，人死哪有再复生的道理？”
“如果是假死呢？”撒加反问。
穆先生怔了一怔。
“你应该了解你母亲，”撒加继续说，“她作为一个天才学者和科学家，不会说没根据的话。”
“……你这个推测倒有点意思，”穆先生思索片刻道，“我未曾见过家母的遗体，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也说不定。”
撒加想了想，问：“依你看……他……023，会不会知道内情？”
穆先生摇着头，轻描淡写地说：“就算有什么内情，家母也不会告诉他。”
“为什么？”撒加追问，“她不是最疼爱他的吗？”
穆先生一直带着暖意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冷笑：“从家母制定的十大定律就可以看得出来，她骨子里是不会信任合成人的。”
撒加沉默片刻，道：“先不说艾雯博士到底是生是死，就你刚才所说，023……被蒙在鼓里，极可能只相信那句谎言，那他就更不可能把东西毁掉了。”
穆先生轻叹一声，点头：“说的是，再说因为我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卡妙也未必会再听你说。”
撒加苦笑。
“可是……”穆先生欲言又止。
撒加已经知道穆先生想说什么了，现在智能联合找到卡妙的藏身之地只是时间问题，卡妙一天还掌握着艾雯博士的研究，就一天立于刀口芒尖之上，太危险了。
紧接着，他转头看了门一眼，漠然道：“进来吧，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听。”
门被推开，莎尔拉走了进来。
“我都听到了，不会让你失望，”她耸耸肩，“可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刚才撒加也说了，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没什么的。”穆先生对着她微微一笑。
莎尔拉静默了几秒，开口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刚才我和加隆通了电话，智能联合已经通过间谍卫星把搜索地段锁定在了智利，没有时间让我们细细商量对策了。”
撒加一下站了起来！
这么快？看来不出两三天他们就会找到雅塔卡玛了！
如果他们找到雅塔卡玛，那卡妙他们……
穆先生的惊讶并不下于撒加，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智能联合的动作会这么快。
“……我也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进了不可删除数据库，才在雅塔卡玛勉强锁定了几个可能的地点……”他喃喃地说，“智能联合……实在是太可怕了！”
莎尔拉的目光在撒加和穆先生的脸上转了一圈，接着说：“加隆刚才提出了一个方案，我觉得可行，你们要不要听听？”
撒加示意她说。
于是莎尔拉接着道：“既然和卡妙交涉已经不可行，那我们不如直接去把东西先抢过来再说！”
撒加和穆先生都没有说话，这个提议太大胆了。
莎尔拉见他们都没有反应，又说：“老实说我本来不同意的，加隆那愣头青一向只会想些馊点子，可现在我们已经和卡妙闹翻，唯一和他交涉的渠道也断了，智能联合很快又会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这种情况下，我们除了抢先一步把东西弄到手外，还有什么选择呢？”
撒加沉默不语。
莎尔拉看出他心存顾虑，继续道：“依你，还有穆先生对卡妙的了解，如果这时我们跑去告诉他，智能联合快打上门来了，让他把东西交出来或者是照穆先生说的那样把它毁了，卡妙会同意吗？”
撒加和穆先生同时摇头。
接连发生了狄蒂斯私自拷贝下艾亚哥斯留下的合成人制造技术资料和撒加找上门去面对面和卡妙起冲突两件事，卡妙是绝不会再相信他们了。
“而我们，也不可能置之不理，让智能联合生生地把艾雯博士的研究成果抢走，造出没有缺陷、最强的合成人来组建合成人军队是不是？”
两人又同时点头。
莎尔拉于是继续说：“对我们来说，从卡妙手里把东西抢过来，总比从智能联合手里把东西抢过来容易些是吧？”
撒加不得不承认，容易太多了：首先，他认识进基地的路；其次，基地里的合成人除了卡妙外，其他的不足为虑。
然而他还是搭拉着眼皮一声不吭。
毫无疑问，他的举止很怪，穆先生和莎尔拉一定都觉察到了，但是心乱如麻的撒加懒得去顾及这点小事，穆先生也没有问他，可莎尔拉就耐不住了。
……“撒加，”从穆先生的房间里出来后，莎尔拉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还有其它对策？”
撒加不语。
“你不说就是没有了？”莎尔拉双手抱怀，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撒加，“那为什么不考虑加隆的提议？”
“我没说不考虑。”撒加冷冷地说。
“穆先生有些微词也是正常的，他不喜欢用强硬手段解决问题，况且卡妙是他的旧识，”莎尔拉不打算放过撒加，“你又是为什么？”
撒加默然。
莎尔拉叹气，没人能猜透撒加的心思，她也不能。
“……好，我姑且当你也和穆先生一样，不想和卡妙闹翻，其实我也能理解，撇开你们的交情不谈，和他为敌也不明智，”莎尔拉摆摆手，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们换个角度来讲，智能联合已经把搜索范围锁定在智利，你想，凭他们实力，找到卡妙要不了两三天吧？卡妙再强，能以一个人的力量对付智能联合的正面进攻吗？”
卡妙当然不能，和整个智能联合企业比起来，他显得太单薄了。
“那要是智能联合知道那东西已经不在卡妙手上了，他们还会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来对付他吗？”莎尔拉继续问。
撒加没有回答，他也不用回答。
答案当然是：不。智能联合虽然很想得到卡妙，但更想得到艾雯博士的遗物。两者相较之下，智能联合自然会选择后者，撒加已经明白莎尔拉的意思，如果智能联合知道另有一股势力抢走了艾雯博士的遗物，一定会全力追查而放松对卡妙的追捕，以卡妙的实力，脱身绝不成问题。也就是说，抢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