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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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还是不说话，只是笑。
他懂史昂的意思，现在的他面临一个选择，他也明白，史昂在暗示他舍弃其中那不切实际的一边。
他不否认史昂的话在某种意义上还是很有道理的，可在那番大道理之下，史昂的居心他更清楚。
撒加在心里冷笑，这样的史昂，和当年的穆又有什么区别？

父亲大人，您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心智还未发育成熟的小孩子啊！
我自己的命运要由我自己来定！没人能逼我选择！
父亲大人您也好，穆那个伪君子也好，董事会也好，那无能的神也好，没有人能干涉！
……
“还有，孩子，”在撒加拎着那一瓶酒要离开的时候，史昂又叫住了他，“我还得提醒你另一件事，你已经30出头了，该考虑为我们家留下一点血脉的事了，尽管你再三强调除了那个合成人奴隶外你对谁都没有兴趣，可家族的优秀血统不能在你这一代断绝，在这点上你不能任性。要知道，那个奴隶是生不出孩子的。”
过了好一会儿，撒加才背对着史昂发出一连串不经声带，而是从气管里挤出来的笑声，刚开始还比较平缓，可渐渐地那古怪的笑声却愈加强烈，那宽阔的肩膀也随之剧烈耸动着，仿佛情绪越来越失控！
“父亲大人，我和您对这件事的理解显然不一样，”他在笑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说，“我爱上，或者如您所说，像吸毒成瘾一样地迷恋上一个同性的合成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这个世界还是件好事。您也好，我也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个祸害，所以像我们这种人，还是断子绝孙的好。”
……待到撒加的笑声远到听不见后，史昂才将手中的酒杯重重贯在地上摔个粉碎！

……
“在屋子里待闷了吗？”
没有亮灯的房间里，只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潜了进来，照在呆坐在床沿的卡妙的身上，在他清瘦得有些纤弱的身子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撒加慢慢走了过去，在他背后站定，小心又轻柔地把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那一头柔顺光滑的长发里，再让手指像顺着流水一般缓缓从那一头秀发里滑下。
卡妙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坐着，双眼定定地看着从窗帘缝隙里露出小半张皎白脸庞的月亮，对撒加暧昧而又温柔的动作似乎浑然不觉。
“……明天带你出去散散心。”沉默了许久后，撒加突然凑到卡妙耳边，柔声道。

……

“散心？他这么说的？”
面对着紧皱眉头，一脸严肃的路尼，巴比隆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后，路尼方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他还真有这个闲情逸致，外面到处是想要股东大人们性命的恐怖分子，他居然还优哉游哉地到外面去散心。”
“估计是因为023前辈总是待在房间里，怕他闷坏了吧？”巴比隆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反应和路尼形成鲜明的对比。
路尼冷笑，那笑中藏着包括讥诮在内的很多东西。
“其实您用不着担心，”巴比隆又开口劝道，“即使在不可删除数据库的记录里，撒加大人也至今没在任何一场战斗中落败过。”
“明刀明枪的战斗我自然不用担心，”路尼冷冷地道，“可暗杀就完全是两回事。”
“这段日子以来针对撒加大人的暗杀也不止一次了，哪一次不是以失败告终？”巴比隆双手一摊。
路尼有些烦躁地瞟了巴比隆一眼，发现自己很难和这个似乎有些过分乐天派的合成人沟通，于是站了起来，向墙边的可视电话走去。
“如果您是要报告史昂大人，那就不用了，”巴比隆懒洋洋地出声阻止了他，“我已经向他报告过了，不过我想他也不会插手的。”
路尼知道这两父子才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也深知史昂这次一定是真的生气了，否则他绝不会当着撒加的面表露出来，可他也知道，对史昂来说，撒加不仅是亲生儿子，更是将来能助他登上智能联合权力顶峰的重要工具，就算这个儿子平日里再忤逆，惹得当老子的再生气，也终究只是小节，和大局比起来不算什么。因此，两父子的冲突和矛盾再大，到了关键时刻，史昂也不会不管这个儿子的。
因此，拿自己的命开死玩笑的事，史昂不会让撒加做。
“他们两人单独外出，”巴比隆进一步解释道，“这对于守在10公里外的那位来说，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是么？”
本已转过去用背对着巴比隆的路尼眉头一皱，立即回转过身去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我已经往弗莱切大酒店那边打过电话了。”巴比隆笑眯眯地道。
“……”
路尼已经听明白了巴比隆的意思，可他那紧皱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来，反而皱得更紧。
“……怎么了？”巴比隆似笑非笑地看着路尼，“我以为听到这个消息您会觉得好受些。”
“他们已经出去了吗？”路尼忽地抬起头，问。
“到停车场去取车了，”巴比隆回答，“可能还没离开吧。”
话音刚落，路尼便抓起外套夺门而出，留下门外走廊上一串急促而去的脚步声……
巴比隆不用问他要去哪里，很显然，他是要去试着阻止撒加外出，可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做出这么矛盾的事：一方面作为史昂派到撒加身边的眼线随时监视撒加并向史昂报告，另一方面却还要顶着史昂的怀疑和不满时时为撒加的一些“必须向史昂报告的事”作遮掩，这样不是两头不讨好么？
在智能联合里扮演着和路尼一样角色的巴比隆实在不能理解，也许这就是人类和合成人的最根本差别吧？
他们的身份，说穿了，就是双面谍。
路尼虽然替史昂监视着撒加不假，但他也同时在为撒加提供着史昂的一些消息情报，巴比隆没有对此进行过任何调查，可他绝不相信路尼没做过这样的事，换言之，他没经调查，仅凭猜测就认定了路尼在做着这种历史上最不为人所齿的事，因为同样的事，他也在做。然而，巴比隆认为自己把立场分得很清楚，就像他并不讨厌他的注册主人（当然现在看来只能是名义上的）撒加，也并不讨厌那位仅存的一代前辈，可仍然在做着种种对他们不利的事，很简单，因为他真正的主人是史昂。
史昂钻了十大定律之一未明确规定注册主人数量的空子，并未像他所说的那样把巴比隆的所有权转让给了撒加，而是在未注销自己在合成人监管部门里巴比隆的所有权登记的情况下，在自己的名字后又给撒加登记了一个名字，也就是说，撒加顶多只能算巴比隆的第二注册主人，按十大定律中潜移默化的规则，巴比隆的最终所有权和使用权还是在史昂手上。史昂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就是能够在把巴比隆这条眼线安插到撒加身边同时还能在最大程度上降低撒加对他的怀疑。然而此举却使巴比隆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那就是他在为他的第一主人服务的同时，也就不可避免地损害了第二主人的权益，在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自从被派到撒加身边开始就已经早早地违反了十大定律。

十大定律之六：合成人必须对人类诚实，不得撒谎。

十大定律之十：合成人不得在言语、行为甚至思想上违背主人的意志。

单这两条就足够把巴比隆送进监管部门的处理厂了。

……巴比隆苦笑，也许打从他被制造出来开始，他的生命也就注定了只有这么几年时间，等到史昂不再需要他在撒加身边监视并提供情报时，他就会因为一个随便编出来的借口或是罗织的罪名被极刑处死。
这就是合成人的命运吗？
相比较之下，他倒挺羡慕那个一代前辈PPX—023，起码他现在被人全心全意地呵护着、疼爱着，不用担心自己在忠心耿耿地为主人做了那么多事后会随时被主人出卖，含冤而死。

其实他不知道，路尼之所以做这两头不讨好的事，就是为了使这两父子之间尽可能地保持一种平衡，只要这两父子一天不失衡，他的任务也就一天不会结束，他的项上人头也就能多完整地保留一天。他和巴比隆不一样，他没有必死的觉悟，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他不是合成人，也没违反什么定律，更没有违背老板给他的下的命令，如果说巴比隆将来会死得很冤，那么他死就会死得更冤。
可路尼也能隐隐地感觉到，他终究难逃一死。
有史以来，双面谍的下场通常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可以欺骗两方之中的任何一方，以此为职业的他们就算是想，在身份暴露了以后也无法取信于人。
然而可悲的是，这就是他们独有的生存方式，也就是这样的生存方式，决定了他们最后都将不得善终。

巴比隆还是去追赶路尼，他始终是史昂派到路尼身边的助手，不能丢下路尼不管，
他取了自己的专车，向停车场的员工问清了撒加和路尼的去向，便沿路追去。
尽管他的车速比撒加和路尼的轿车快，可也追出相当的一段路程，才远远地看见两人的车停在街边，随行的3个保镖正在驱逐周围几个停下脚步看热闹的路人。
他把车开到不远处停下，下了车，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从身上摸出一把特制的弹弓和一个监听器，瞄准路尼那辆车的车前轮，拉满弹弓，一下子将那枚小型的粘着式监听器像弹子一样射了出去，正好粘在那个轮子上。
一切顺利，似乎没人发现他。于是他把耳机上的专线监听功能打开，稍作了下调整，以便能清晰地收到撒加和路尼的对话。
……另一边，路尼像往常一样极恭敬有礼地立在撒加的车前。
“撒加大人，请您回总部去，外面实在太危险。”
撒加靠在他开出来的那辆车的门边，双手抱怀，似笑非笑地看着路尼。
“现在外面恐怖活动猖獗，”路尼见撒加不语，又道，“您的身份早已因为那至今尚未平息的绯闻而曝光，不带侍卫只身在外随时会招来刺客，还是回总部比较安全。”
撒加仍旧看着路尼，笑而不语。
“或者，”路尼继续说，“您要实在想在外面走走，请等我通知侍卫，开一辆比较安全的车来，与您一同前往。”
撒加仍然笑着，可这次总算还笑出了点声，他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路尼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了，方才向着路尼开口笑道：“本事见长了，敢拦我的车。”
路尼一向紧绷着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可由于他是躬身向着撒加的，因此撒加看不见。
撒加车里还有一个人，他端坐于副驾驶座，微微侧着身子倚在车窗上，漠然看着眼前这一切。
一想到这个人，路尼更是憋了一身的汗！
巴比隆既然把两人单独出行的消息通知了德里密，那德里密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今天是个出游的好天气，也是个狙击的好天气。
此处距弗莱切大酒店不足10公里，德里密既然能在10公里外隔着一个注满了水、养了许多金鱼的鱼缸一枪击穿目标的脑袋，那在这种距离隔着车窗玻璃一枪击穿卡妙的脑袋当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相距10公里，路尼当然没办法阻止德里密，更何况，平日里和德里密联络的都是巴比隆，而巴比隆现在不在。
那么，PPX—023死定了么？
当然，这个合成人的死活与路尼也没什么关系，可在撒加身边待了一年多的路尼非常清楚，甚至现在都能想像到一旦PPX—023被德里密一枪击穿脑袋后，撒加会怎么样。
他一定会杀人。
杀人算不了什么，因为这种事对撒加来说已成为家常便饭，可撒加应该很清楚能在10公里外杀人的人是谁，也应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