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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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姓陈的人被那外姓的贱妇害了?族长你怎么不管?”
旁边也有些与她兄长相熟的,颇知道些内情的,不禁开始同情这妇人,陈家墩是小地方,来来去去不过那么多人,彼此间又不是郎舅就是姑嫂,各家的事情都知根知底。
这黄陈氏父母走得早,是被她兄长陈天宝一手把她拉拔大的。为了这个妹妹,陈天宝吃得苦中苦,很晚才娶亲,起早贪黑卖力气好容易才赚得份家业,妹妹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陪送了二十抬,临出门前哭祭了父母好一大场,远远近近的谁不知道陈天宝上不负父母,下不欺老少?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陈天宝娶了老婆没多久,老婆就带着大女儿回娘家遇上瘟疫,染了瘟疫走了,止留个半大小子,陈天宝的家也散了一大半。亏得他为人好,乡亲们肯帮扶,隔年续了填房,谁料到妹妹又丧了夫,陈天宝哪里有二话?接了妹子回家养着。
勤扒苦做了四五年才又挣起一头家,结果自个又去了。他那填房也是本乡本土的,带着几个孩子也没别的心思,一咬牙就跟着姑子守了寡,关门闭户做点针线活计把几个孩子拉扯着,田地也不肯卖全租给外乡人种,指望着儿子大点好支撑门户。
眼瞅着那大儿子守完了几年的孝,快到接媳妇的时候,又一场大病去了。也算是祸不单行,族里人念着寡妇不容易,凡事也都肯照料,如今却没想到他妹妹来闹了这一出。
祠堂里跪着的是陈天宝的两个小儿子,一个叫陈云,一个叫陈丰,本来就带着父亲的长孝,又新添了兄长的孝,两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岁,小的才十一,早听见自己姑母的叫骂,已是有羞又愧哭倒在地。
族长陈寿保眼见场面难看,只是把那文书封好交给跪着的兄弟俩,嘱咐他们收好回去交给母亲,另派两个族中的长老护着兄弟俩从后面离开,自己也一挥袖子走了。只留那妇人坐在地上哭号。
是夜,陈家,黄陈氏将屋里的杂物七七八八都掷到地上,披头散发嚎啕着:“我侄儿死得不明,我必定跟你争到底,就是族里不肯为我做主,还有县里、府里,我总归是要你们母子填命来的。”
陈刘氏也不理她,自收拾了饭食让儿子们去内室吃,等着姑子闹完了才淡淡说着:“姑子你也歇歇,你侄子已是去了,你闹也闹不活他,你若丢了那心思,念在死了的你哥哥份上,我还是照原样待你,难道我生的便不是你哥哥的血脉?做不得侄子养你的天年?你纵闹到衙门去,死的也是我,为这陈家传香火的还是我儿子,不会是别人。姑子你几日在家好生养着,过几日要祭祖,可别耽误了。”
说完,陈刘氏也不收拾地上的狼藉,转身扬长去了,留那黄陈氏摊在椅子上无力的哭泣。
康熙三十二年七月
鞭炮噼里啪啦炸起一朵朵鲜艳的花,这日是陈家的喜事,他们家的儿子考上了县学,向来不出二门的陈刘氏也穿了一身新布衣裳,站在门口拈香祭拜。指挥着儿子和小厮分猪肉米酒给来捧场的乡邻。
族长陈寿保特特穿了吉服,怎么说也是家门幸事,桑梓有福,他一定要到场来祝贺,正欢闹间,却来了一堆衙役,拿着锁链过来,陈寿保认得是自己村里的小子,在县衙当差的,丢了手里的酒杯就过去。
“小三子,今天过来干什么啊?”陈寿保低低地问
那青年衙役看了是自己的族叔,拉了他到僻静地儿
“叔叔,可不是失心疯了,天宝哥哥家里那位妹子三不知跑到县衙去击鼓鸣冤。说是她继嫂子害了她哥哥的前房儿子,这不,皇上出塞正停在盛京,县老爷怕她乱告状,就接了状纸,我们过来拿人去问话呢!”
“这都是些哪里的村话?你天宝哥哥家里那个前房儿子五劳七伤的,终日病歪歪还好要人的强,惹了多少乱子?不是他那寡妇后娘守得住,那家早散了摊子!依我说别说害死这没影子的话,便真害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可不是吗?她哥哥留了三个儿子,就这个好赌钱惹事,她偏宠着,这会子告了这刁状,名目且大,皇帝老爷现来了盛京,县老爷为了出政绩,还不的重重地判,以正民风?”
“哎哟,那个不晓事的女的,这里办喜事的不是她亲侄子?她哥哥对她不薄,何必害自己哥哥绝后呢?想必是怕继嫂子当家少了她的供养,指着这个名目拿捏她的。”
“叔叔,你放心,那女的精着呢?状纸上单只有她继嫂子的名字,没有她侄子的。”
陈寿保放下了半条心
“行,你先吃点喝点,我让他们早点完事你好拿人,何必在大喜日子撞人霉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体面要留,不看那两小的,也看你死了的堂哥份上。”
“叔叔,我省得的。”
这顿酒吃的也长,虽不是什么佳肴名酿,但胜在大伙儿吃得高高兴兴,流水席到黄昏才撤,那陈刘氏早得了信,不慌不忙收拾了下,头发重新拿青头绳挽起来,简短跟儿子交代了家里事,就跟着衙差走了,那衙差怜她是寡妇,把锁链扣在自己腰上,陈刘氏反笑笑说:“本家叔叔,你们当差办事都是不讲情面的,我受得住,就扣上吧。”衙差看了她几眼,叹口气就给她松松挂着,不肯苛待。她那两个儿子刚刚明白发生了什么,牵着母亲的衣角只是不肯放,那衙差停得会儿,等他们哭声小了就把那妇人带走了。
到了衙门,也不用县老爷重刑问话,那陈刘氏利利落落都交待了,道是自己身为继母,为了给亲生儿子争家产,便下药害死了前房儿子,用的是砒霜,是托家里仆人到县里假称毒杀耗子买来的,一切都是自己痴心,不与别人相干,也无同伙共谋。
县老爷高居堂上,心里惊诧不已,从来没有人犯到了堂上不喊冤的,越是杀人越货,越是哭天抢地闹腾地厉害。他接状纸不过是职责,却没想到有人犯来到公堂不用责问不用上刑就自己担了罪名的。
大清律有云:凡谋杀人,造意者(主谋)斩监候,从而加功者(大概就是被主使而实际执行的同谋)绞监候,不加功者(大概指没参与执行的同谋)杖一百流三千里。若伤而不死,造意者绞监候,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加功者杖一百徒三年。若谋而已行未曾伤人者,造意为首者杖一百徒三年,为从者同谋同行各杖一百,但同谋者虽不同行皆坐。其造意者身虽不行仍为首论,从者不行减行者一等。
其尊长谋杀卑幼,已行者,各依故杀罪减二等,已伤者,减一等,已杀者,依故杀法。若奴婢及雇工人谋杀家长及家长之期亲、外祖父母若缌麻以上亲者,兼尊卑言统主人服属尊卑之亲,罪与子孙同,谓与子孙谋杀祖父母父母及期亲尊长、外祖父母、缌麻以上尊长同,若已转卖按良贱相殴论。
这谋害前房儿子乃是以母杀子,绝人宗嗣,灭大伦之罪,非常人所能为,而为者又怎能如此镇定?他望着堂下跪着的妇人,青衣素服,头上一无所饰,低头看向手里的卷宗,陈刘氏,陈家墩人,康熙二十年嫁给陈家墩陈天宝做填房,康熙二十五年开始守寡,七年来二门不出大门不迈,当得一个节字,如何就做出这等丧天伦的大恶?
想了想,县老爷决定再多问两句
:“陈刘氏,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可真是你干的?”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都是民妇所为,那砒霜包儿民妇也带着,大老爷你开棺验尸一验便知。”
陈刘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麻包,交给身边的衙役
“大人,民妇假作买耗子药去买的,分了三次才买齐,药店老板并不知情,药单在此。”
陈刘氏又掏出几张叠的整齐的药单呈上。
半晌,县官老爷丢了令签
“陈家墩陈刘氏谋夺家财,以母杀子,斩监候,着家人供饭。”
康熙在书房拿着儿子呈上来的番麦激动不已
:“这真是我大清之福,天佑我爱新觉罗的江山啊!大阿哥,朕一向只当你勇武有余,细务不足,没想到你居然能有这样长远的努力,不愧是朕的皇长子啊!”
康熙激动地在书房走来走去,让他烦恼了很久的问题终于看到了解决的曙光,他怎能不激动?派了侍卫去请裕亲王过来商议着,这边,这样贴心的儿子要怎么赏啊?他看着两个泥猴儿般的阿哥,一身的风尘,心里满是骄傲,果然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大阿哥,你立了这样大的功劳,利国利民,你说朕赏你什么好呢?”康熙立心要重赏这个儿子
胤禔:“皇阿玛,儿子是大清朝的皇子,自然事事为我大清朝着想,这些都是本当应分的,哪里好意思讨赏?” 胤禔知道自己贪了弟弟的功,如何好意思开口讨要,倒是要替弟弟讨点恩典,想了一番,编排了番话出来
:“皇阿玛,你知儿子不长于细务,这些通志,都是八弟慢慢寻了出来的,辛苦的很,儿子倒是要求皇阿玛重重赏了八弟才是!”
康熙听得此言,越发高兴,原来自己的幼子也能干了?高兴地瞧瞧旁边的胤禩,虽然身量未足,但是一派从容之态,日后必为秀株。
“哦,是吗?八阿哥也出息了啊!朕实在是很高兴!八阿哥,你想要什么啊?” 胤禩知道哥哥是想给自己露脸的机会,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躬身回着
:“皇阿玛,儿子不过帮补着大哥做点子小事,翻翻书而已,能有多大功劳?大哥都不要赏赐,儿子怎么好意思要?皇阿玛别羞着儿子了。” 胤禩微笑着说着
“那可不成,你大哥我是办差的阿哥,领着差事拿着俸禄,做事是应该的,八弟你可是要为皇阿玛做白功?难道能讨皇阿玛的赏,还不趁机多讨点?以后等你办了差事,再想讨就难了。” 胤禔那肯放过,死命为弟弟讨赏。
康熙心里更是得意,自己的儿子大的能干,小的细心,难得他们兄弟之间还能兄友弟恭,厮抬厮敬,戮力同心为国尽心,得子如此,夫复何求?日后自己大行,皇太子也多了贴肉贴皮的臂膀,打虎还需亲兄弟啊!有了这样能干的兄弟,何愁大清朝不海晏河清?
正说话间,裕亲王已经赶了过来,康熙看见自己的兄长来了,越发高兴,想着自己手足齐心,今日自己的儿子也能这般,实在是祖宗庇佑。
转头看见胤禔胤禩还在那站着,忙命他们先去梳洗一下,胤禔梳洗完了再来议事。
却说裕亲王正着侍卫们下了今日猎的那几只公鹿的角,打算洗洗刮刮带回去,做一把鹿角椅子。裕亲王都盘算好了,椅子就用圈椅式,椅背用一只鹿的全角,角上的枝叉代替圈椅的鹅脖和镰柄棍。后背用两支鹿角作支架,当中镶黄花梨木板。
椅子的座面就用红木制成,前沿和两侧微向内凹,侧沿用水牛角包边,当中镶一道象牙条。椅子要大方,花纹就简单用嵌骨雕勾云纹坐牙就行了,座面下前后用两只鹿的回支角制成,角叉对称向里做托角枨,角根部分向外做个外翻马蹄。椅前的脚踏就用两头小鹿之角制成四足。逢着下半年圣寿的时候进献刚刚好。(注释)
胤禩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早有服侍的人上来伺候,内侍马起云最是伶俐,跟他也最久,挨着晚了都不见主子回来,知道必是跟着大阿哥呢,屋子里澡盆什么的早预备下了,都是滚水在里面,但等他回来兑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