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越]礼梦_-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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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乱喷射的冰冷的水柱,唤醒了我靡乱的神志,我微一侧目,那双让我魂牵梦扰的凤目,慑入眼帘…
“国-光-”我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是我,不要怕,这一回,我在你身边,一切有我…”他神情专注的,安慰的吻著我冰冷的颊侧…
“国光,你怎麽会,怎麽会…”我近乎狂野的,回吻著他同样被水淋湿的容颜,神呵,如果这是我临死前最後的幻影,求求你,不要我醒…
“电话断了,我心里很不安,所以到处找你,找到阿瑟雷塔,他说,你在这里…”他简约的解释著,然後再次紧紧的抱住我,几乎让我窒息的,“还好我找到这里,还好,我找到了你…”
“……”我几乎不信上帝的仁慈,这一刻,真的感谢他的施舍,还好,你找到了我…
“我在外面听说出事了,那一刻真的好害怕,害怕…还好,你现在好好的,在我怀里…”他激烈的,继续吻著我,再也不是那个一丝不苟,处变不惊的部长了…
我们几乎吻到了地老天荒…
“该死…”我狠狠的,咬了他,“你明明知道这里出了事,为什麽,为什麽还要进来…”理智瞬间回笼,却再也无法,控制泪水的耸动…
“因为,你在这里…”他美丽的凤目,一如深潭,吸摄著我的灵魂…
“该死,不过是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什麽也没有说,你就跑来,万一我已经走了,万一我根本没有来这里,万一…”我的心脏,好痛,好痛,几乎无法负荷,那麽多的万一…
“因为,我爱你…”他哑了声音,一滴眼泪,从那黯黑色的眸中,滑落…
刹那间,我的心碎了,也许,我要的,不过就是这样一滴眼泪…
……
火舌吞吐著我们唯一的生路,进来时的门,已经坍塌成一片烈焰…
我们近乎绝望的,打量著封闭的四周,这里,似乎曾经是一间浴室,也许以後,是我们的坟墓…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平静,很平静的,想就这样,死在他的怀抱里…
让地狱的烈火,洗礼一身的肮脏,沈淀最初的爱情…
以後种种,对於我而言,几乎是一场噩梦,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用水浸湿,然後包裹在我裸露的肌肤上,沈稳的,“龙马,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我信他,无论人间,天堂,我这一回,都要跟著他…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拆卸下一根水管,然後重重的,砸向唯一的玻璃,抓紧我的手,带著我,冲出地狱…
那一刻,被火舌灼伤的痛,痛在他的肌肤,痛在我的心底,他竭尽他的全力,保护著我,不受任何伤害,我蓦然掀起身上的湿衣,一同覆在他头上,两个人,生死与共…
够了,真的够了,无论结局如何,真的够了…
……
眼见著一根巨大的柱子,夹携著凶猛的火焰,顺势砸在我们面前,像是一道火墙,谁也,无法逃避的…
猛然间,就只见一阵白雾,火焰迅速消灭,朦胧中,是一个人影…
“你们两个怎麽还在这里,该死,跟我走…”阿瑟雷塔一手拿著灭火器,一手粗暴的抓住我,冲著我们撕吼著…
我们三个人,有刹那,面面相觑…
“该死,快走啊…”他低吼著,用力的扯著我…
……
我真的不甚清晰,我们三个人,究竟是怎样逃出生天,似乎那也不重要了,每当我看见国光因为我而灼伤的血肉模糊的手臂,心脏就被燃烧般的痛著,几乎经历的地老天荒,那扇代表著生存的大门,那幕坠满了星光的夜空,终於呈现在我们三个人面前,援救人员已经奔跑著迎向我们,我们亦竭尽全力的,迎向生存…
……
“小心啊…“阿瑟雷塔忽然恐惧的撕吼著,然後,我和国光,被他狠狠的推甩了出去,救援人员立即扑向我们,顺势滚到外面…
身後,是一根钢筋,重重的,砸了下来,然後,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遽烈的爆炸…
我回头的时候,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
“阿瑟雷塔…”冲著火海,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可不可以,听见了…
恶魔在夜幕下,静静的,静静的窥伺著幸福,然後,回归地狱…
无辜,无罪,无罚,无赎…
……
国光默默的,抱紧了我,吻著我失控的泪水,我们那一刻,感应到了彼此的哀伤,和阿瑟雷塔的哀伤…
……
不过爱上…
……
“各位观众,这里是纽约DeviL网球俱乐部,今晚九点左右,发生严重的连环爆炸,目前事故原因尚不清楚,救援人员正在积极的营救之中,消防人员试图控制火势,但是爆炸依旧没有停止,俱乐部的主人,著名网球运动员阿瑟雷塔,身受重伤,刚刚已经上了救护车。这是CNN记者Liza为您做的现场报道…”
……
呼啸在救护车上,我望著阿瑟雷塔一身惨不忍睹的焦灼的伤口,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
医生此刻已经无能为力,只能靠各种仪器,暂时维持著他的生命,他却用尽最後一点气力,摘下呼吸机,示意我,俯身过去…
“龙马,不,不要,哭了…为了我,不,不值得的…”
“不要说了,你什麽都不要说了…”我紧紧的,握住他焦黑的手…
那只手,刚刚,还完好的握著球拍,和我比赛…
……
“那,那个秘密,对,对不起,我要带到地狱去了,对不起,对不起…”他眼神涣散著,重复著抱歉…
“你给我撑下去,你不会的,不会的…”我觉得自己的撕吼都是如此的苍白…
……
“手冢,我,我…”他另一只已经可以看得见惨白色骨头的手,握住了国光…
国光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俯身过去…
“谢谢你,救了我和龙马…”
“我,我不要你谢,我把,龙马,交给你………”
……
那之後的声音,很低,很低,只有国光一个人,可以听得见,我视线模糊的,看著国光蓦然紧崩的身体,和深深的掐入我的掌心的手指…
他抬起头的时候,用我不懂的复杂的憎恨的眼神,紧紧的盯著奄奄一息的阿瑟雷塔,然後再度掐痛了我,苦苦的,压抑著…
他失去知觉的,陷入昏迷之中…
……
然後,那个时候,我已经无力分辨什麽了…
所有的监控机器,忽然发出了急遽下降的声音,我蓦然吼著,“阿瑟雷塔,你给我挺住,听见没有,我不要你死…”
一旁的医生,竭力的抢救,却无力的,对我摇摇头…
我几乎以为,他真的永远也醒不过来,只是拼命的,叫著他的名字,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呵呵,龙……马,这,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呵,我要去……地狱了,再见,还有…”他的声音,有种解脱般的释然,最後,几乎无力睁开眼睛,却反复的,用唇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最後机器的蜂鸣,最後再见,还有,最後,对不起…
最後寂然无声,尘归尘,土归土…
他,死了…
我,哭了…
国光吻著我的伤心,说,一切噩梦,都结束了…
……
我不相信,真的有地狱,人心,才是地狱…
也不奢望,真的有天堂,国光的怀抱,就是天堂…
……
这个夜晚,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沈重,我已不堪重负的,什麽,也不愿意思考了…
只是呆呆的望著车窗外,远远的,炼狱之火,焚烧了一切梦魇…
纽约不夜,网球不哭…
我放任自己,昏倒在身边的人的怀抱中…
最後感激上帝,身边的那个人,是国光…
……
(32)
上帝把魔鬼带走了…
他说,爱情来过…
他说,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甚至,连噩梦,都没有再做过,每一夜,晚上九点早早入睡,每一天,早晨九点郁郁醒来,堕落得几乎有些过分。至於网球,连雷打不动得美网决赛,也因为两名选手或多或少得伤,而延後十天,那麽我,何必再探求那麽多呐?
我甚至感谢已经愚弄了我太久得上帝,终於,可以给我几天时间,理清所有得爱恨嗔痴…
……
所以那天晚上,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望著左臂包扎的伤口,连痛,都感觉不到了。最後只是有些遗憾,国光,他不在身边呵……
然後执意要回家,然後就把以後的时间全部荒废在公寓里,钧一忙著帮我应酬外面的纷纷扰扰,Nisrok甚至关了Princedoms;一天到晚陪我闷在家里,偶尔,应声开门…
然後,托著一份精致的让人食指大动的日式餐食,来到我一直躲避的卧室里,我每一次,都怔怔的,然後狼吞虎咽,然後咀嚼著其间的味道,却不知道,是什麽…
我问Nisrok;你相信有地狱麽?
他了然的温柔的笑著,我只知道,只要可以爱著最爱的人,哪里,都是天堂…
……
我痴痴的,没有抑制眼睛的湿热,那样的话,宁愿相信,阿瑟雷塔,他是爱著我的…
我蓦然间抓紧了自己的头发,无助的蜷缩成一团,无助的嘤咛,为什麽,我根本就不爱他呵,为什麽还是会痛…
……
一个温柔的怀抱,静静的,包裹著我,这种时候,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好,就请,再用力的,抱紧我呵…
不要让我,一个人呵…
我听到了一丝陌生的却熟稔的叹息,然後,勒紧了自己同样环抱的手臂,国光,这种时候,不要让我面对你呵…
求求你…
他的葬礼,在事情发生的第七天举行,这届美网的所有选手,ATP官员,还有众多媒体,都来送他…
可惜,唯独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朋友…
我和国光,站在牧师身边,听著沈静的悼词,仿佛一起看见了那天再见的时候,他将我们推离火海,然後,自己却被地狱吞噬了…
然後想起了那之後很久,很久,他却一直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其实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麽要对我说对不起,就像我同样无法领悟,国光此刻近乎颤栗的,握紧了我的手…
……
一个人,一旦死去,就没有未来,只有过去了。阿瑟雷塔在我的过去,只有短暂的二十三天,短暂的,几乎以为,不曾沾染一丝痕迹。但是我知道,他选择这种方式离去,然後,留给我一道伤口,无关爱情,无关是非,只是单纯的,痛过了…
也许我永生也不会知道,他留给我的,又何止是一道二十三天的伤口!
……
简约的仪式,结束了,逝者已逝,但愿他可以安息…
人们渐渐散去,我问身边的国光,“呐,最後他到底对你说了一些什麽?”
从胸前,取下那朵纯白色的玫瑰,默默的,站在他的墓碑前…
Allens。Azereita。Phedian
那是我,第一次注意他的全名,却已然是在他的墓碑上了……
那个时候纯粹是无意识的,问著,可是我却诧异的清晰的感应到了身边的国光,瞬间的愤怒与阴骘,几乎让我,悚然一惊了…
“没有什麽…”他的声音,喑哑了。
指尖不小心,被花萼上的硬刺,弄伤了,一滴殷红的血,凝而不散的…
国光执起了我的手指,悉心的含吮著,一种酥麻,默默的渗透著我的灵魂,我没有办法,拒绝他,只是自欺欺人的,拒绝著我自己…
……
墓碑上,阿瑟雷塔的照片,稚气的几乎有些青涩了,却依旧拥有那麽恐怖的占有欲,让我莫名的,冷颤著…
……
“只是,拜托我,让你幸福…”国光有些不甚情愿的,吐露著,我也无从衡量,期间的真假…
“切,MADA MADA DANE!”我柔碎了掌心的花瓣,任凭洒在青灰色的墓碑上,私人仪式,务须介怀的…
也许,这也是我唯一,可以给他的了。
郊外静默,陵园安谧,一阵风缚来,撩起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