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雁去-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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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也许我们会在行走中与爱情不期而遇?也许生命中注定要与你相伴而行的那个人,正在朝你走进?衡阳雁去,是季节的诗篇;爱到天涯海角,是相爱的诗篇……
正文
也许我们会在行走中与爱情不期而遇?也许生命中注定要与你相伴而行的那个人,正在朝你走进?衡阳雁去,是季节的诗篇;爱到天涯海角,是相爱的诗篇……
1
… 1…
下午6点15分,火车拉响了出站的汽笛,郑晓峰喘着粗气坐上了座位。车站和往常一样拥挤,现在的人们好像都喜欢东奔西走,每个车站都是这样,站前广场上被南来北往的人挤得满满的,到处是嘈杂声。郑晓峰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小块漂浮在河流上的木屑,被浪花翻卷着,终于沾在岸边,可以出一口长气了。
窗外的天光还很明亮,太阳落山,留下天边一道霞彩,把车窗上的玻璃映得通红,郑晓峰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双眼却被那到亮光灼得火烧火燎一般地发疼。窗外的小城市,乱糟糟地摆着些建筑物,高高地凸出来的楼顶的窗玻璃反射过来一点点尖利的光芒,像一些五光十色的珠子,摆在傍晚的霞光之中。
这就是郑晓峰大学毕业后呆了四年的城市。一个人呆在一地方太久,会对这个地方厌烦,时时想要逃离它;但是也会产生留恋之情,走到哪里都会想着它。郑晓峰这会儿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自己心中,到底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
火车汽笛长鸣。小城市乱糟糟的建筑物匆匆向后掠过,郑晓峰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一下心中的情绪,火车已经冲进了大片的田野。田野里是些渐渐开始枯黄的玉米,北方的农民在田野里稀稀落落地散开,收获着自己一年的希望。
大片的玉米不断地从眼前掠过去,郑晓峰看得眼花缭乱。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站在空空荡荡田地里的农民,正盘算着自己将要在这块地里种些什么,收获些什么。一切都还是空白,一切都只是希望,郑晓峰觉得自己匆匆的南下,就是去寻找自己的收获。
他是悄悄地上了火车,连自己的父母朋友都不知道。
贴身的裤兜里装着4000块钱,那是自己上了四年班存下的工资。如果乔小玲答应跟他结婚的话,这四千块钱刚好能置办一套家具。可是跟自己谈了三年恋爱的女友只是轻轻地一句话,就把他在这个小城市安身立命、成家立业的现实理想给毁掉了。
什么理想,什么爱情,所有青春时代这些美好的感情,都在转瞬之间成了过眼云烟,那么轻,一口气就能吹散;那么脆,弹一弹指头就能破碎。郑晓峰点着一根烟,闭着双眼慢慢地吸;一边在车轮的滚动声中慢慢咀嚼生活的滋味儿。觉得出了大学毕业后这四年简直是白过了,一点也没从社会这所大学里学到什么。甭说什么经验,连教训也没有积累多少。
咳!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从上大学到毕业,仿佛都是一帆风顺的,什么曲折也没有经历过。虽然自己在单位混得并不怎么样,但是照那样混下去的话,保不准哪一天也能混个局长什么的当当,小城市的年轻人,不就是设计这样的人生宏图的吗?可是郑晓峰偏偏就栽了个跟头:在那自以为是的爱情中,自己只不过充当了一个惨败的角色——一个不知道世道艰辛、人生坎坷、人心难测的幼稚青年。
郑晓峰本来不想让自己再想那些。从收拾行装、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就把那一切的过去都忘却。可是在沉闷枯燥的车轮滚动中,他不由自主地把那些东西又咀嚼了一番。过去是难以割舍的,那些复杂的心境当然更难简单地抹掉的。他把车窗开了一条小缝,狠狠地把烟头扔进了窗外的黑暗之中,如果过去的一切都能这样扔掉的话,人活着肯定是充满快乐的。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在另一个地方,找到自己的理想,找到自己年轻的心情。郑晓峰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2
… 2…
郑晓峰一觉醒来,车也刚好停下来。正是半夜里,熟睡的旅客被上车的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过来。坐在郑晓峰旁边的中年人说:“到了襄樊了。”郑晓峰揉揉迷离的双眼,这才发现原来空空的过道上,这会儿已经全被挤满了。
“四川的人就是多,到处都是四川人。”坐在郑晓峰旁边的中年人看着拥挤上车的人感慨。郑晓峰接了他递过来的烟,朝他笑笑。郑晓峰上车时他就坐在这里,郑晓峰平常也是生性活泼的人,聊了几句也就熟了。上大学时在很远的地方读书,坐火车都习惯了,郑晓峰曾经有跟别人站着聊5个小时的经历呢。现在想来,幸亏那时锻炼了坐长途车的能力,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呢。
“到处都有四川人呢,我们那里的小乡镇都有四川木匠开的店。”郑晓峰给中年人点了烟,说。
“四川人跑江湖的能力强啊。”中年人说:“老弟,你这是到哪里去呀?”
“我的朋友在湛江,开的公司,我到那儿去。”郑晓峰没说冷水滩,他随便说了个湛江。他本来是要到冷水滩去——那个地方并不太有名,连郑晓峰自己也不敢相信那里会有开发区,马琦说他在那里的外企当主管。
“听说现在南方兴做传销,我们那儿有好多人跑去了。”中年人说。
“传销?”郑晓峰心里一跳:“我们那儿也有人做啊。”
“广东那边不同,听说是专门做的,不是打游击。”中年人说。
“广东?广州吗?”郑晓峰松了口气。传销很火,前几天还有个同事来拉他做的,不过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知道那都是业余的,还没听说过有专门做的。这是他心中没有的概念。
“主要是湛江和淡水,听说那两个城市里都有好几万人做传销呢。”中年人知道得比郑晓峰多。
“前天还有个人约我做传销,我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郑晓峰轻松地吐口烟说:“我觉得那像是骗人。”
“是啊是啊,”中年人无比感慨:“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当时髦去赶呢,难得老弟你这么理智。”
“我倒是挺佩服四川人的那种实在。”郑晓峰看着车厢里拥挤的四川人。他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风风火火地挤上火车,奔向四面八方,好像世界上到处都摆着他们的饭碗。
“那是,人嘛,不管做什么,都应该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哪!”中年人也感慨道:“我家楼底下有家四川人,15年前男人在那里摆了个修鞋的小摊;3年以后他的老婆也来帮他修鞋了;8年以后他的两个儿女也来了,他送他们上学,自己和老婆修鞋赚钱;10以后他的兄弟们都来了——两年以前,他们开了一家皮鞋店——现在,他的儿女都上了大学,他也在我们那儿买了房子,店开得红红火火的,让人羡慕呢。”
中年人见多识广,挺能侃,这个四川人的故事让郑晓峰在心中不住感慨。郑晓峰拿出烟,恭恭敬敬地给他敬了一根:“您说得对,四川人真是让人佩服啊。”
“对不起,对不起!”郑晓峰正跟这位中年人聊得高兴的时候,头上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子。郑晓峰转过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个年轻女孩子,站在座位旁边。刚才被后边的人一挤,胳膊肘撞在郑晓峰头上。
女孩子一脸歉意,郑晓峰忙说:“不要紧,不要紧。”这样说了,后边又加了一句:“反正我这会儿已经坐得头昏脑涨的,正需要当头一棒,清醒清醒呢。”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女孩子也莞尔一笑,一脸灿烂。
女孩子穿一条牛仔裤,洗刷得斑斑驳驳的。上衣是一件水红体恤。瓜子脸,头发削得细碎,显得整个人都通身清爽、小巧秀气。
郑晓峰忙站起来说:“你来坐会儿吧。”
女孩子连忙推让:“你坐你坐,我还能行。”
郑晓峰站到旁边,女孩子就坐下,给郑晓峰一个清爽的笑:“谢谢啦!”
郑晓峰说:“不谢不谢,我坐了十几个小时了。”
女孩子很乖巧地跟中年人打个招呼:“我不打扰你们说话吧?”
中年人说:“你坐,我们闲聊呢。刚还说你们四川人呢。”
女孩子说:“我不是四川人啊。”
中年人冲郑晓峰笑:“我还以为这车上站着全是从襄樊上来的四川人呢。”
郑晓峰也笑:“我们都把你当成了四川人。”
女孩子说:“我是湖北的。”
中年人说:“湖北人狡猾。”
女孩子一边喝矿泉水一边抗议:“为什么是狡猾?”
郑晓峰补充道:“狡猾就是聪明。”
女孩子像是不依不饶地扣字眼儿:“那不一样。您说是不是大叔?”
中年人连忙摆手:“一样一样,说习惯了。”
郑晓峰也说:“不必在乎字眼儿嘛。”
女孩子撒娇似的说:“你们北方人啊,动不动就用这种词儿来说我们。”
中年人还了一个宽怀的笑:“南方的经济比北方好,南方人特别善于经商,南方人头脑灵活,什么事都走在北方人的前边……”
郑晓峰冲女孩子说:“这下够了吧,这位大叔见多识广,给你们归纳了这么多的优点呢!
3
… 3…
车到武昌,中年人招呼女孩子:“来,姑娘,你往里坐,我下车,你们都可以坐了。”
郑晓峰和女孩子都跟中年人道别。车的人下了一半,接着又上来一帮。车厢里依然是满满的。“现在的人这么爱跑。”郑晓峰冲女孩子说。
“在外边跑很有意思啊,”女孩子轻松地甩一下头发说:“你不喜欢?”
郑晓峰说:“那倒是,谁愿意呆在一个地方。”心里想:如果不出来走走的话,自己可能就呆在那座小城市里一直到老了。
火车在武昌站停的时间长,郑晓峰问女孩子:“你吃东西吗?”
女孩子说:“不想吃啥,就想吃冰激凌。”
郑晓峰说:“那我下去买。”
女孩子说:“算了算了,不好意思啦。”
郑晓峰说:“这有啥,我去买,我也想吃呢。”
郑晓峰下去了买了冰激凌和火腿面包上来,从人群种挤过来,一身汗。
女孩子接了冰激凌,用小木勺一下一下地挖冰激凌吃。不知怎么地,郑晓峰看到这情景心里一跳:女孩子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乔小玲,当初他们谈恋爱时,乔小玲也喜欢吃冰激凌,吃那种可以用小木勺一点点地挖的冰激凌,那样子有多可爱!也许世上的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吃冰激凌?也许这样吃冰激凌的女孩子都很可爱?
现在,乔小玲就像一片雪花,融化了,却在那里留下了冰冷的痕迹。
在他心里留下了冰冷的痕迹。
郑晓峰触景生情的时候,听到女孩子说:“来,喝酒吧?”
女孩子拿来刚从车窗外递进来冰镇啤酒,喷儿地一声拉开。
郑晓峰忙接过来,喝一口——一身的燥热顿时消失,感觉满胸膛的清爽。
女孩子说:“我叫于小菲。”
郑晓峰举着啤酒对于小菲说:“非常感谢,我喜欢喝啤酒。”
“男孩子都喜欢喝啤酒吧,就像我们女孩子都喜欢吃冰激凌。”于小菲也举着那只小小的木勺,夸张地朝郑晓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