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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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老阚乃聪明之人,有大宾这个欠茬,他惟恐造成全军覆灭之后果,而无颜见江东父老,故而迫使他选择了停战,并声称明晚继续!
经过交手,老大已十分了解老阚和大宾的跤法与战术,觉得自己战胜他俩已成定局。但不可否认的是,老大认为老阚和大宾实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跤法极为正规;但老大总觉得他俩太过于格式化,俗话说不刁!这样的跤法若遇到强手,是极易吃亏的。
第三天晚上,观看摔跤的人明显比往日多出几倍,简直是人山人海!篮球架子上,墙头上,雨搭上四处都爬满了人。一向斯文的高高,得讯后也带着青年点的几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为老大跺脚助威,且摇旗呐喊。
跤场上,老大肝部攻击法、曲肘击颌等技术运用娴熟,简直是神勇无比,哐、哐、哐把大宾又刷了个三比零。看样子,老阚昨天回去,对他的跤法有所研究,故而使他不如昨晚顺手。老大和老阚的一场智慧的对抗、肌肉的对抗、骨头的对抗、平衡力的对抗展开了……
在最后一跤的最后一刻,老大和老阚扭抱在一起,噢地一声双方都发出了怪叫。老大狠狠地夹住老阚的脖子,倾全力拖拽他重心偏移,一秒、二秒、三秒……僵持着,老阚死命地撑着。双方没了声音。就在这时,老大嚎地一叫,只见他猛地一变脸,嘭地一声重重将老阚砸在自己身下。最终老大以3:2战胜老阚。
就在老阚被老大压在身下时,全场轰地炸了,皆嚎叫起来,欢呼声、起哄声、口哨声顷刻间响彻跤场整个上空。老大特自豪。
青年点一个叫何平的女知青,竟然跑进跤场内,将一个用山花和野草编成的花环套在老大脖子上;接着,何平翘起脚飞快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最后趴在老大耳边偷偷说,“老大!你很棒哦!”
当邓恒、田亮、高高、李军、韩洋洋等人,将老大抬起来欲抛向空中的那一刻,老大发现老阚和大宾夹着褡裢溜走了……
娃噜嫂病了,住进了镇医院。
当老大和高高跑到医院时,娃噜嫂刚刚被人推进手术室。在走廊里老大就听见娃噜嫂那令人揪心的惨叫,冲上去老大一把将横在门口的小护士掀倒。闯进手术室,老大便见到头发蓬乱的娃噜嫂,大汗淋漓地卷缩在手术台上。看罢,老大扑上去握住娃噜嫂的手。极度痛苦中的娃噜嫂,也紧紧抓着老大的手,仍旧呻吟不止。就在这时,走进一位个子矮小的男大夫和两名护士,将老大往外推。
“你咋能到这个地方来,啊!这是手术室,你晓得不!”
那个矮小的大夫用细细的嗓音,操着一口上海话,极度不满地对他嚷嚷。
“人都病成这样了!你们咋还不管,啊!告诉你,假如这个人要有什么一差二错,我要你命——”
愤怒的老大,冲着那个矮小的上海大夫猛吼。老大这一吼不打紧,可把那个矮小的上海大夫吓稀了,扶着门框惊恐万状视着他,怯怯地问,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
娃噜嫂 第二部分(38)
恰在这时,高高也跟了进来。
“老大!你咋能闯进手术室那?快走!赶快走——”
说完高高就连推带搡,将老大推出手术室。
出了手术室,老大气呼呼随高高来到大夫办公室。一进屋,老大见到娃噜哥和几个医护正急得团团转。从他们的话语中老大得知,娃噜嫂患的是急性胃穿孔。由于娃噜嫂平日身体就弱,且还贫血;做手术急需血浆,可医院上午刚刚做完一例大手术,备用的血浆基本用完。
“你们家属来了几个人?还有我们医护人员谁愿意给病人献血,赶紧去处置室。”
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大夫冲周围的人飞快地说。
“我行!我是O型血——”
站在人群后面,老大撸开胳膊便冲大夫挥了一下。这时,高高用惊疑的目光瞟了老大一眼。
大夫说完话,整个在场的医生和护士均朝处置室跑。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老大实在为那时候的人无私奉献精神所感动。每当老大看到,现在人金钱至上人欲横流,自私冷漠的时候,老大一准会想起那时人们的激情和崇高的精神境界。才几年光景就如此天壤之别啊……
经过一番化验,只有老大和另外一名护士,对上了血型。当天老大抽了400CC,护士抽了200CC的血。当老大捂着胳膊从处置室出来时,心里豁然舒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血即将要通过输液器,送至娃噜嫂的体内,要与娃噜嫂的血溶为一体,一种无尚的幸福感在老大心中升起。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该是何等的幸福!
法国巴尔扎克曾说,“爱情的真正含义,就是奉献……”
两个小时后,突然手术室的门洞开,说明手术已结束。老大和娃噜哥立刻挤了上去,直奔手术大夫。待手术大夫拉下口罩时,老大发现做手术的竟是那个矮小的上海小男人。上海小男人举着两只胳膊瞅着他皱了皱眉头,冲娃噜哥说,
“抢救是很及时的,呕!手术也是非常成功,穿孔面小小的,以我看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你,谢谢你,大夫!”
老大和娃噜哥连连谢着。可上海小男人抹搭他一眼走人了。
面如纸色的娃噜嫂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冲老大和高高勉强牵动一下嘴角,然后笑容立刻在她脸上枯萎了。
“是弟弟给你输的血。”
娃噜哥不无感激地说。
“我听护士说了。护士说我恢复得一定快,因为是那头壮牛给你输的血。”
娃噜嫂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极其微弱。高高和娃噜哥都笑了。老大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那天晚上,是娃噜哥护理娃噜嫂,老大和高高天黑尽的时候,才离开医院。
秋日的夜空,高远而明亮,星光把小路照得亮堂堂的。老大和高高肩并肩默默地走着。老大一句话都不想说,就想静静地走上一会。此刻,老大无法说清自己现在的心境。按说娃噜嫂生病该是件坏事,可老大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是因为给娃噜嫂输了血吗?老大在思索着。
身边的高高,似乎也心事苍茫,在沉默着。在走过苏克素护毕拉河时,高高抬起头仰望着星空,忽然问道,
“老大!我想问你件事,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黑暗中,老大瞅着高高说,
“你这家伙,有啥心事吧!弄得跟真事似的。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吗?尽管问!”
“那好,老大,你告诉我,你喜欢娃噜嫂吗?”
听高高如此一问,老大的心突地一跳,怔住了。老大万万没料到高高会问及这个问题。于是他有些嗫嚅。
“我……哦……”
不管不顾的高高由着性子说下去,
“老大,堡子里有些人在背后偷偷议论你,说你和娃噜哥好是冲着娃噜嫂去的。甚至还有更难听的。过去我一直不太相信这些鬼话,因为她毕竟是个逃荒的盲流。你是知道的,当地人把他们看得很低,如同衣衫褴褛肮脏不堪的乞丐一般……”
娃噜嫂 第二部分(39)
“逃荒的咋啦,讨饭的咋啦!他们也是人!往前数几辈那些汉人,谁家不都是逃荒讨饭过来的。啊……”
愤愤然的老大打断高高的话!高高依旧说着。
“老大,你不要误会,我决没有轻视他们的理由。不过是今天我看你那劲头,才发现你对娃噜嫂是那么好。因此,我有理由相信,堡子里那些漫天飞的流言蜚语,绝非空穴来风。”
说到这,高高碰了老大一下,还是不管不顾地说,
“前几天,我在你家吃饭。肇婶在外面抱柴火时,偷偷对我说,白旗沟刘四老婆家有个堂妹说要介绍给你,可你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就一口给回绝了。这与娃噜嫂有关吗?”
星光下,老大扭头又看了高高一眼,然后也仰起头,凝望空寂浩淼的夜空,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
老大将高高拉进柳树趟子里,坐到河边的水牛上,(防止河床滚动,砌起的石头墙,像牛头一样,向河里探去。)把自己和娃噜嫂的事,统统告诉了高高。
说完后,老大有些感激高高,因为憋在心底的话,自己不可能对除了高高以外的任何人讲。今天高高给自己一个倾诉的机会,因此老大觉得心里畅快,舒服极了。那会,老大忽然觉得,把憋在心里的话倒出来,对人的身心是多么有益。这或许就是女人长寿的秘诀吧,因为,女人有话大都愿意得咕出来,从不憋在心里。
“老大,我能理解你和娃噜嫂的情感,可今后怎么办?”
“不知道!”
……
黑暗中,高高燃起一支烟,若有所思地抽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高高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路上高高在问老大的同时,也在思念着自己心中的女孩。那天他们坐在水牛上,高高也对老大讲述了,他和自己女同学之间的故事。
高高那个女同学叫黄雪梅。雪梅家也是省政府大院的,文革一开始她父亲也身陷囹圄。高高和雪梅从小在一个院长大。他们一起上小学,又一块读初中,实属青梅竹马那种。记得,上初二时,高高就偷偷爱上了雪梅。后来他们一起破四旧,一起搞大串联,再后来他们又一起被清理出红卫兵队伍。可不知何故,雪梅中途转校,故下乡去了开原,从此孔雀便东南飞了!
就在他们即将要奔赴各自战场的那天晚上,高高告诉雪梅“我爱你!”时,雪梅就投进了他的怀抱。当时,高高紧紧地拥抱了她,又疯狂地吻了她。就在那个夜晚,他们定下了海誓山盟,尔后书信如同雪片一样,飞来飞去。每次回沈阳,他们总是要相约而行。高高深深爱着雪梅……
事情发生在一次回沈阳的下午,那天高高从青年点回到沈阳后,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去往雪梅家。当他走到雪梅家胡同口时,发现那里围着许多人,还有口号声迭起。看样,是在开批斗会。
那个年代,类似这样的场面,太多了!每当见到这场面,高高一准会联想起自己父母被揪斗时的情景。因此,高高加快了脚步,欲离开此地。可无意中,他往台上瞥了一眼。这一眼不打紧,高高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一击,接着就突突地跳个不停。因为,一幅极其醒目的会标,横空而出,“永红街道永红战斗队批判修正主义分子黄绍波现场大会”闯进高高的视线。
黄绍波就是雪梅的爸爸,这高高是知道的。于是他停住了脚步,悄然躲在人群后面,翘脚看去。当高高将目光投向批斗会台上时,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足足半天才醒过神来。高高看得清楚,台上长条凳上跪的是——黄绍波,而手持红宝书站在他身边发言的,竟是他女儿——雪梅。
“黄绍波!你这个修正主义分子,我问你,你在家里有没有说过,红卫兵竟瞎胡闹,不让当咱就不当了。有没有对我说过,学知识不是白专,是红专这话。你还逼着我学习数学、语文,说这些是不是让我走白专道路,背叛人民……”
雪梅发言的声音脆弱而颤抖。实在看不下去了!高高扭头跑开。回家后,高高独自躺在床上,望着天棚发呆,整个人有种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感觉,特累!静下心,高高想想,省城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所以,第二天他告别了姑姑(爸爸妈妈进了劳改农场,他就寄居在姑姑家里。)踏上了返回青年点的路。
娃噜嫂 第二部分(40)
高高没有买火车票搭乘从北京至通化的列车。当高高在南杂木火车站(杂木满语,汉语意为刺玫)下了火车的时侯,暮色已浓重。
那时的知青,就好像是共和国的功臣一般,他们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