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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士兵同人袁铁袁]穿越人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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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开门的是袁朗的妈妈,她好像比铁路记忆中老了许多,虽然她和铁路上次见到她年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袁妈妈一看到他,虽然铁路在路上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她还是一下就说:“你是小朗的战友吧。”大概是因为当过兵的人,行走坐卧一辈子都挂着相。

袁朗并不在家,铁路拿着袁妈妈给他的地址,慢慢地找过去,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市场。铁路觉得心中一片空落,但是又很反常地觉得很平静,好像昨天刚听到坏消息的那些悲伤和绝望,都在一路的奔波中慢慢地消化没了。此时马上要见到袁朗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在不是很整洁的市场边缘,有一个很普通的小店,里面卖的是乱七八糟的一些杂货,这就是袁朗如今的安身之处。

铁路远远地站在街的对面,不敢走过去,此时已经过了中午,市场里并没有很多人,他站在路边似乎有点碍眼。他闪身进了身后的音像商品店,拿起一张CD假意地看着。

街对面,小店里的那个人在一堆杂货中间来回忙碌着。离得有点远,他看不清他的面容,那个身影也变得不那么熟悉了。袁朗变得有一点佝偻,右臂不用的时候,总是抱在胸前,大概是受伤以后养成的习惯吧?

铁路一直站在那里,仿佛一座石像,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看着袁朗和偶尔进店的顾客,笑着打招呼;他看着一个市场的管理人员,大摇大摆地晃进他的小店,在里面东翻翻西看看,而袁朗站在一旁,无奈地陪着笑;他看着他有点费力地把一些箱子慢慢的抬到架子上去,揉着自己不听话的肩膀,然后再打开箱子,一样一样地分门别类。

音像店里放的是一盘古曲,陶埙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沉郁,像是有人在叹气,一声声地没完没了。

铁路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两个人再次相遇的情况,在演习里,在老A和甲种部队偶尔的交流和访问里,甚至就那么不经意地在大街上的人海中擦肩而过。他想过袁朗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排长,小连长,远没有他在老A时候那么光彩夺目,在百万大军里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寻常的兵。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袁朗会离开部队,他想象不出他不穿军装的样子。

就像袁朗在上一次生命里曾经尽力护着自己手下的兵一样,铁路手下的这些中队长们,也都是他心尖子上的兵,他一直把他们都护得很好,更何况是袁朗。在辛苦的魔鬼训练和战场上的出生入死之余,铁路并没有叫他们在生活上吃过什么苦。

如今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思夜想,疼爱了一生的人,在这个狭窄简陋的小店里,为自己的生活而挣扎。

铁路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拉开了一个口子,他很讶异,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的时候,居然看不见喷出来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已经失去意义了,铁路终于缓缓迈步走过那条小街,他一点一点地向袁朗的小店走过去。

袁朗刚忙完了手里的活,如今正在吃午饭。他侧对着店门,面前摆着一饭盒用剩菜冲的汤,还冒着些微的热气,手里捏着两个馒头。铁路似乎能听到他匆忙的咀嚼吞咽的声音。

铁路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脚,看着那个熟悉的侧脸,怎么也迈不出步去。

他记忆中的袁朗永远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充满了内敛的力量,不动的时候也好像一只丛林里的豹子,不过是在等着下一个猎物出现,全身都是生机勃勃,是那么冷静而敏捷。

如今的袁朗,显得有些苍白瘦弱,缺少了因为长期训练而有的那种健康脸色,他的目光不再清亮,身体不再挺直,他的眼睛里缺少了那种铁路一直怀念的带着笑意的神采。

他跋涉千里而来,穿越人海找到了他,而他却再也不是他认识的袁朗了。

铁路还看见袁朗的柜台旁边,放着一本打开的“考研英语十年真题”。袁朗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并没有就此放弃沉沦下去,以他现在的条件,他这样已经是竭力做到了最好。

但是这个袁朗,和他珍惜的爱着的那个袁朗,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袁朗看到有人走进来,抹了一下嘴说:“您先慢慢看,我马上吃完饭就来。”

铁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看见袁朗的额头上还是有一点汗水和尘土的痕迹,他想伸出手给他擦干净,伸出了手才想起来,如今自己已经是个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这样亲近的动作,是再也不能做出来了。

铁路的手僵在了自己的身前,他转过身对着那一排货架继续发呆,只觉得心智凌乱,各种回忆纷至沓来,想了一遍又一遍。

袁朗,不到二十岁就参加A大队的选训,他是历年来加入老A的最年轻的兵;他保持着丛林毙敌的记录,138人;他打破了A大队实战狙击的记录,他的记录是1020米,两枪毙敌,其中一枪正中心脏;他在著名的猎人学校理因为表现出色,头像被镶嵌在学校的荣誉墙上永久保存;他在特种兵突击竞赛带着他的小队中拿了团体第一名,自己也因为神出鬼没被人称为鬼影;他是18岁参军,不到三十岁就从列兵走到了中校的优秀军人;他是身经百战的特战精英,是铁路倚重,队员们服气的中队长;他是铁路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啊,不对,这些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老虎团的一个侦查兵;他参加了特种兵的选训,结果不合格被退回了老部队;他因为受伤残疾,而离开了部队;在平淡的生活里,他没有背景,没有学历,甚至失去了健康;他如今只是芸芸众生里为自己的生存而苦苦挣扎的一个凡人;他不再认识铁路,他对他只是个残忍的教官,亲手扼杀了他的梦想,也毁掉了他的信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把那个自信骄傲而神采飞扬的袁朗,毁坏成了这个地步?是什么时候,他把一切都弄成现在这个难以收拾的样子?是因为他爱他吗?因为爱他,所以毁了他的人生,因为要保全他的性命,所以剥夺了他一切为之骄傲的梦想。

袁朗依然还年轻,却是那么的憔悴,脸颊上布满了沉郁的风尘颜色。他再也不是那个经过了枪林弹雨,万千艰难,看遍了世上的险恶和丑陋以后,还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还怀有那样的希望和乐观的袁朗了,那么敏锐而感性,复杂而深邃,却也是如此执着而简单。

铁路深深地知道那样的袁朗有多么难能可贵,因为那些险恶和丑陋,他也曾一一经过。他们本是同一类人,睿智而深沉,骄傲而寂寞,他们都是一个人独行了太久,才找到彼此,所以才怎么样也不能回避,怎么样也不舍得放手。

在洞察了这么多的丑恶以后还能笑着相信托付,在最无望的时候对生命还有着深深的热爱,这是铁路最珍惜的部分。而他,却亲手毁了他,亲手毁了他最应该呵护的东西。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只为了让他可以继续在人海中为了生存而挣扎吗?

曾经是那么生龙活虎,那么生动鲜活的生命啊!

如今的袁朗,没有经过老A血与火的焠砺,离开了他最爱的部队,被生活重重压着,不过是过去那个人的一个影子。

铁路早就知道他失去了最宝贵的人,但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失去得有多么彻底,这个创口究竟有多深多大。

只听袁朗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铁教官?”

啊,他还认识他,他还记得他。

看见铁路转头,袁朗显得很高兴,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袁朗,曾经在你的手下集训过三个月,17号?”

你还记得我吗?

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袁朗,”多少年没有把这个名字叫出口了?他犹豫地又叫一声:“袁朗……你在这里……”

袁朗笑了,那个笑容还有一点点以前的影子,他向铁路晃了晃受伤的右臂,说:“我早就不在部队里了,我老家就是这里的,复员以后就一直在这里。您怎么也到这来啦?”

铁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脑子好像已经不转了,他又问:“你如今过得怎么样?”

袁朗好像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右臂抱在胸前,说:“我过得挺好,这个小店虽然不大,但是辛苦一点,温饱还是有的。”

铁路不知道还可以对他说什么,现在他们形同陌路,他甚至都不能给他提供帮助,因为他不过是一个曾经残忍地击碎他梦想的陌生人。他还可以做什么,除了在这里看他一眼以后转身离去?

只听见袁朗关切地问:“铁教官,你怎么啦?”

铁路捂紧自己的胸口说:“没事,我有点胃疼。”那是他能对他说出来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袁朗拿出自己的杯子,倒了一点热水给铁路,装水的杯子还是部队配发的军绿色搪瓷缸,斑斑驳驳已经很旧了。他说:“喝点热水吧,我的杯子,您别嫌弃。”

铁路只觉得眼睛发酸,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嗓子里的酸楚强行压了下去。

两个人之间是一阵让人难堪的沉默。袁朗看着这个以前的魔鬼教官,好像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离开以后,你的样子让我做了几年的恶梦。所以今天一见到你就认出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过了一会又嗫嚅地说:“我这么多年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当初还留在老虎团,留在部队……”他用左手指了指自己不灵活的右肩,“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那么下一次选训,我还有机会进A大队吗?”

铁路的心又是一阵绞痛。他想说你是唯一一个曾经俘虏老A中队长的兵;他想说你是我带出来的最好的兵;他想说你是一个天生的军人;他想说你就是在老A中也是一个佼佼者,会成为连我都望尘莫及的特种兵。

可是现在说出这些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袁朗却好像打开了回忆的闸门,他的眼里有一点亮光,还像铁路记忆中的袁朗:“第一次见到你们,就是那次演习。我当时就想,当兵能当得这么神气,这是我一辈子的愿望。我总是想,如果那个时候真的能进了老A,是不是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过得不一样?”

铁路的呼吸停滞了一下,他怕会带出呜咽的声音来。袁朗自嘲地笑了笑,说“看我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啊。”

袁朗你恨我吗?

“袁朗,”铁路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你还能对你最挚爱的,却也是伤害到了极点的人说些什么呢?尤其他现在对这些伤害还一无所知?

袁朗你恨我吧!因为我是如此痛恨自己。

小店里忽然进来了几个人,袁朗收拾起自己的回忆,抱歉地笑了笑就忙着去招呼了。铁路忽然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很突兀,自己和如今的袁朗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连留在这里都没有理由。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变得压也压不住,他甚至没有去和袁朗告别,急匆匆的就离开了他的小店。袁朗正背着身,根本就没有察觉。

铁路跳上他的车子,开得飞快,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才能把那个人找出来,但是他要尽力一试,这是他最后的希望。铁路只觉得心里好像烧着了一把火,炽热难熬,却不像刚才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铁路最后终于停到了一个四处无人的旷野,时近黄昏,西天的晚霞,给四围悄悄染上淡淡的紫色。他站在这空旷的天地之间,大声地喊:“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王八蛋给我出来!”

我宁可他死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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