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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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江之中斜挑唇角,对她行个举手礼,然後住那幢中西合璧的建筑走去。
「对了,江大哥,」江之中走不到五公尺,舒皓宁叫住他,朝他背影交代。
「有客人在,你别迟到喔!」
江之中应声知道,继续往屋子走。
晚餐时间,江之中没吃多少东西,因为发生了更令他惊讶的事——
原来,邢家的客人是恩师柯菌与于采忧。而他俩竟是父女!
这顿晚餐在宾主的谈笑叙旧问进行。江之中这才知道!原来恩师柯函与岛主邢卓尔是故友。
二十年前,恩师柯函为协会出任务,正是来此做生态采集,因而结识邢卓尔夫妇。
往事重谈,长辈感叹岁月流逝的氛围里,恩师柯函说著自已与子采忧母亲的那一段至深情爱,江之中因此得知干采忧的身世。同时,也懊悔自己对她的误会与伤害。
他试图向她道歉、解释,但一顿晚餐下来,她非但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躲避他。直到晚餐结束,他都没机会同她说话,最後,他只好在夜深人静、大夥休憩时,暗闯她的房间。
「采忧,」他顺利进了房,就著洒著窗棂的月色往床边移。「你睡了吗?采忧……」试探性低叫,他扭开夜灯——
床上无人。
他明显一楞,而後看向落地窗大开的阳台。他走了过去,窗门边靠墙的写字抬上,放有她的相机,已装妥底片,是她准备和他出任务用的!
江之中心一凛。她来找他前,已决心同他下南太平洋,但早上在海边,他却对她说了绝话。想著,他拿起相机,跨出阳台,眸光正巧瞥见庭院里有抹纤影。
「采……」他想叫她,又怕惊醒邢宅的其他人。於是,他提著她的相机,步下阳台阶梯,直达庭院跟著她。
她的步伐很轻很快,一路走往海边方向,路灯幽黄的灯光偶尔投射在她飘然的裙摆,使她看似夜间的精灵。
江之中一出邢宅就不想出声叫她,只是跟踪著她,且不由自主地开了相机镜头盖,小心地攫取她的倩影。
待她到了海滩,她脱下便鞋,撩高裙摆,一步一步地往海里走,脚步同在陆地上一样轻快,可不像在戏水……
江之中猛然一惊,倏地冲出。「采忧!」他大叫,跃入水中,抱住她。
于采忧似乎受到惊吓,四肢不停地挣扎著。「放开我!放开我!你是谁?」
“是我!江之中!」江之中大吼。「你宁可自杀,也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吗?你铁了心要惩罚我吗?」如果是,他会陪她死的!
「江之中……」于采忧定下神,眸光缓缓聚焦於他慌乱的俊颜上,而後哭了起来。「是你!你来干什麽!我只想静一静、只想静一静,也不行吗?」抡起粉拳,她使劲地捶他。
江之中紧紧地抱住她。「静一静需要走到这麽深的地方吗?」海水已淹至她的胸口,他不信她只想「静一静」!
于采忧无言,一迳流泪推抵他,直想挣脱他的箝制。江之中丝毫不松手,长臂揽举,硬是将她抱离海水,走回沙滩上。
不管她如何挣扎,他依旧紧拥著她,在离海水远远地沙丘下坡坐躺著。一瞬间,他想起她曾讲过的话……
「你要穿刺心肝吗,采忧?」像是打了场仗的伤兵般,他气弱无力地叹道。「你在穿刺我的、心肝,知道吗……」到现在他仍觉怀里的她不真实,他该庆幸吗?他该庆幸自己跟著她走来吗?要不……
「我差点失去了你……」他沈沈的嗓音夹在浪涛声里,充满悔意却又带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于采忧从他怀里仰起美颜,神思恍惚,呼吸微弱,泪也止住。江之中一震,突然顿悟,同时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攫取住——她是真不想存在这世上,哪怕此刻已离海水远远,她只要绝闭气息,就能消逝在他面前!
「采忧!回来!看著我!」江之中大声嘶吼,双掌抓著她的肩,使劲摇晃她,像是要将灵魂摇回她身上。
于采忧不哭不笑,毫无表情,身体随他的手劲晃动,完全没一点反应。她就是要与他阻绝……
江之中无法忍受她这样残酷地惩罚他,发狂地大叫,将她压在沙滩上野蛮地吻住她的唇,吸吮她的气息,强迫似地要她呼吸。
他几乎咬破她的唇,但她也不哼痛。久久,江之中抬首,离开她的唇,喘著气俯看她。「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沈痛的嗓音一出,数滴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水珠,自他眼眶掉入她庄重的眸和朱唇。
莫名的热从眼底和舌尖灼烫她。她强烈一震,身体像是被什麽窜入,止不住哆嗉起来。
「采忧!」她有了反应,江之中惊叫,大掌颤抖地捧著她的双颊。「看著我,采忧!」
于采忧黑瞳缓缓转动,对上他那双泛著水光的鹰眸,空空虚虚的心一下涌入满满的酸涩,并且揪拧成结。眨眨眼睫,泪水得到释放般自眼角迸流,她嘤嘤哭出声。
江之中一句话也没再说,褪去彼此湿透的衣物,以强健炽热的身躯密实地包围她、温暖她冰冷的娇躯。
这一夜,在海滩,除了浪声,并没有多馀语言,江之中拥著她,任她哭累就睡、睡醒又哭,只想透过肌肤相连、体温相融感觉她的存在,直至月落日升……直至星隐天明……
第九章
小飞机的螺旋桨引擎响盖过至亲好友的送行声,机头转向、机尾後摆,缓缓加速、拉高,像只鹰斜冲而上、破云而入,翱翔天际。
于采忧由机舱窗口俯瞰,邢家海岛愈来愈小、愈来愈往後抛,云层间间隔隔里,依稀看得到海岛上的移动物,那似乎是父亲柯茵在对她挥别。
「恩师交代了你什麽事?」江之中边熟稔地操纵著飞机,边问她。
于采忧侧首,美眸幽幽地凝视他。
云雾如被刮起的鱼鳞,由他外侧的窗口喷飞过。他专注地驾驶,双眸依旧锐利似苍鹰,直视前方,展开这趟南太平洋的漂泊旅程。
今天是他们下南太平洋的日子。自沙滩那一夜之後,他们仿佛变得心心相印、默契十足,绝口不提她寻短的事,就连之前在巴黎的不愉快、误会……种种事端,都像是被那夜的海浪给卷进不明深处,消逝无影。
他们快快乐乐地在邢家海岛度完了假期。然後,今天清晨,天方亮,江之中已将她的行李、摄影装备搬上飞机。在用完早餐後,便不由分说地带她上飞机,好像他俩就此天南地北相随!
而柯菌在她临上飞机那刻,给了她一句话。
「爸爸说,你我是可以相知相随的伴侣。」她开口回答他问的问题。话里首次称柯函为「爸爸」,因为她记得江之中之所以误会她的原因。
江之中转头,短暂、深情地看她一眼後,注意力导回航线上,沈沈地问:「为什麽不告诉我?」根据恩师何菌的说法,她很早就已确定自己的身世,但她却不曾对他提及。
于采忧就像早与他心灵相通般,轻易就明白他在问什麽。「我想告诉你那天,正好百川上船屋……後来,我想我没要认他,所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且,我从不认为你会为这事误会我……」她打住语气,接下来的事,彼此心里有谱。
「对不起!」江之中灼热的目光望住她。「我爱你,采忧!」
于采忧一楞,双颊倏地染红。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楚地听见他说那三个字。以往,他常常以长篇大论讲情感,几乎没有简洁、明确的方式表达过爱意。此刻,他以具冲力的嗓音告白口,著实令她的心狂跳得难以平缓。
「我太爱你,所以发了疯。」江之中凝视她迷人的赧颜好一会儿,才看著挡风玻璃外的蓝空白云,沈著嗓音继续道:「那晚,一见到你和恩师相拥,我真疯了,心想,你还是你,我俩的情爱没你要的名利、地位重要,冲动之下,我便离你而去……」
于采忧的心一阵阵抽紧,道:「好久以前……我就不认为名利……比你重要……」她的嗓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江之中探手摸摸她的颊畔。其实,早在知道她的成长历程後,他对她追求名利、地位的积极心态,已没那麽反感。他知道,她不过是在寻求一种被重视的认同,她跟那些沦丧心灵於名利洪流的人们是不同的……
「你知道……但你还是误会我……」她委屈极了。
「我被醋意激疯了,要是你早告诉我恩师跟你的关系,我一定不会这样……甚至差点失去你.」他沈痛地叹口长气。
于采忧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不想再这样!我要你只爱*于采忧*,不管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的成长、她的背景、她的身世,不管你是否知道了她的全部,我要你只爱*于采忧*,一个只想跟你漂泊过生活的于采忧,我们可不可以别理那麽多事……只爱彼此……」眸光闪出泪。
遇上他、爱上他,她知道爱情变成她的全部,她已经管不了那麽多事了,只清楚,有爱、有他、和他相随,她便存在;若没,她便消逝!
江之中浑身一震,强烈的暖流袭向他的心。他猛地将她拉至身旁,深深吻住她,在她唇里喃言、宣誓:「只爱彼此,*你在哪儿漂泊,我就在哪儿*,我爱你……」他引用她讲过的话,将她揽在胸前,两人脸颊相贴触,望著窗前不断漫开的云雾,仿佛已相知相随地开启人生漂泊的日子。
久久,外头云层变厚、变暗,似乎有雷暴,机身开始颠颠簸簸如牛车走在石路般,接著一道光闪在机头,银丝般的雨急急飞掠著。
江之中盯著乱跳的仪表板,神色僵凝,双手紧抓驾驶杆。「采忧!你听著,机舱後有救生衣和降落伞,你先穿上!我得降低飞行高度……」看著机头冒了烟,他随即迅速地推拉著操纵杆。
情况很紧急,于采忧竭力保持冷静,照他的话,取过救生衣和降落伞时,她发现不管是救生衣还是降落伞,都只有一件——
「之中……」她惊叫,一道闪电从机头劈过。
「穿上!」江之中硬声命令。同时拉起驾驶杆,千钧一发躲过闪电,但机尾却拖出一条粗黑长烟。
「只有一件……你用降落伞……」
「两种你都用上!」江之中不给她讨价还价,大吼地打断她焦急的嗓音。「不用留任何逃生工具给我!」他江之中命硬,什麽险恶都威胁不了他,这种关头,他担心的是她!
不知是被他的吼声吓到,还是怎样,她突然哭了起来,双手抱著降落伞与救生衣,」动也不动。
「别这样,采忧——」江之中无奈地低吼。「你听我的,我们一定能存活、平安逃过……」
「怎麽逃过!如果只有我逃过,我宁可现在把降落伞和救生衣,丢出机外!」于采忧哭叫著。纤白素手握住舱门把,她真要打开门——
「采忧!我拜托你!」江之中拉回她,机身一震,他长臂随即绕住她的腰,没让她撞疼身体。但他自己却挤破额角,血痕一迳而下。
于采忧心一缩,抽了口气。「你受伤了!」双手急急压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
江之中格开她的手。「不碍事!你快穿戴好!」他开始降下机身高度。他得找个好地点,让她跳伞,这架小飞机该是撑不住了!
于采忧盯著手掌心的血,不住地摇头。「不!要逃、要跳,我们一起!」他一受伤,她再也冷静不了!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江之中重重地闭下眸,随即又睁开,眸光变得强硬、不可妥协。「我要你在哪儿,你就在哪儿!你马上准备!别惹我生气,于采忧!」这不是演电影,她到底懂不懂,在他心中,她的命比起他自己重要得多!
于采忧美颜表情凝结起来,显出悲伤,是被他刺伤的。她没再说话,默默穿上救生衣、背上降落伞。
「我叫你开门时,你就跳……」江之中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