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我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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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萸君当场软了架势,很呕地瞪著地上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对自己生闷气。罗祺攸也颓丧地垂下头。
明亮的大厅内立刻生出两个阴暗的角落。
原来鄞皓天口中的算帐就是要将她们两个隔离。
只要她们一有共同空闲的时间,她们就必须向他们报备去处,若能在他们视野里活动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她们不时得到他们的办公室现现身,告诉他们这两个笨女人还活得好好的。
种种的限制就是为了不让她们有机会结伴外出,甚至是夜游飙车。美其名是担心她们的安全以及避免社会公害,但她们心知肚明,这是那两个大男人的禁足令。
柳萸君觎了隔壁那张苍白的小脸,不解地问:「我是身不由己才来的,那你呢?你为什麽也对那魔头言听计从呢?」
她是身陷情海不得不在意戚砚熙,只要他一板脸,她就无条件的投降,所以才会乖乖地一下班就来报到。但罗祺攸不同,她没有理由对鄞皓天百依百顺,甚至还舍弃实验室准时上下班。
一提到这个,罗祺攸不得不叹气。「唉!我也是有苦衷的。皓天发现我的生活能力低下,不但不会照顾自已,也没有警觉心。所以强硬地要求我要正常作息,按时上下班,不准跟损友夜游……」
「好,stop!」柳萸君愈听火气愈大,赶紧喊停,她清了清喉咙,很不谅解地问:「他是以什麽立场对你定下这堆规定的?你爸妈应该也没这麽罗嗦吧?」
罗祺攸重重地摇了头。「他是以高中同学的身分建议。他说他不希望自己同班三年的同学有一天会因为荒谬的理由而登上社会版的头条,这对他是一种羞辱。」
「这是什麽烂理由,你也接受?!」柳萸君不敢置信地嚷嚷。
罗祺攸又大大喘了口气,实在不愿回想鄞皓天整套的说辞。
「我无法反驳他,因为我真的很有可能会在实验室里暴毙,死因就是营养不良与睡眠不足。我也很有可能一个人陈尸在家里,因为引狼入室又缺少正常女子的应变能力。」她尽量找轻微的例子说,其它的恐吓从鄞皓天的嘴里说出还能可怕十倍。
她永远记得那天下午她睡饱後就被鄞皓天架出去晚餐,席间他不断批评她的生活方式,针针见血,让她愈听愈怀疑自己,甚至还让她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是一种奇迹。
在失去自信以及被吓傻的情况下,她怎能正常思考?
於是,无论鄞皓天说什麽她就呆呆地点头答应,然後她就顺著他的意走到这里来。
鄞皓天的说法不但说动了罗祺攸,也堵住了柳萸君的抗议。
「这麽说来也没错啦!你的确是迟钝了点。」柳萸君同意这点但仍有顾虑。
「可是你只要自己多留心一下就行了,为什麽还来找他呢?」
被柳萸君一问,罗祺攸的眼神开始游移,脸颊慢慢浮现红晕。
「因为……因为……我……」
看她一脸娇羞,柳萸君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你该不会也陷下去了吧?」她抖著声音问。
罗祺攸咬牙地点下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样,我想我应该符合了九成。」
柳萸君讶然地猛摇头。「不会吧!那都是我乱掰,信不得的。」
「可是你对戚大哥就是那种感觉,不是吗?」罗祺攸实事求是地说。
柳萸君被顶得说不出话,只能扯著自己领口,痛心地看著她久久才压出声音。
「你知道你这是误入歧途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但喜欢皓天是很严重的事吗?」看到柳萸君扭曲的脸孔,罗祺攸对爱情更没信心了。
以前她只沉迷在自己的兴趣里,不曾注意到男女之间的交流,但鄞皓天的存在能唤出她心底被遗忘的一角,开始受他吸引。
她可以分析出大部份动物的求偶行为,却分析不出自己的爱情,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这让实证主义的她走得很心虚。
现在柳萸君又是一脸不认同,令她微薄的勇气更加飘摇。
她愁苦地拢起眉间,求助地望向柳萸君,面对这麽一张脸,又有谁说得出重话呢?
柳萸君没辙地慨叹:「我还是老话一句——感情的事,我不熟,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不过那个魔头有感情吗?如果他真是个冷血动物,那喜欢上他就是自找苦吃的不归路。」
「冷血动物也会有求偶行为。」罗祺攸忍不住插话。
柳萸君翻了翻白眼。「我只是打个比方,意思是要你有心理准备,以免被那家伙重度冻伤。」
「我知道。」她虚弱地应著。
她就是因为太清楚鄞皓天的性格才会这麽气馁。
人真的是太复杂了,还是喜欢动物轻松得多。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反正失恋也是一种人生学习,如果能跟那魔鬼断的乾乾净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柳萸君打从心底不看好罗祺攸的初恋。
罗祺攸了解地点点头。柳萸君说的她都懂,可是真要实行起来并不简单。
「现在该怎麽办呢?」罗祺攸泄气地问。
柳萸君看了看时间,答得有气无力。「还能怎麽办?当然是去找各自的牢头报到喽!」
「喔。」罗祺攸听话地走向电梯。
「不过,」柳萸君突然生出一股力量攫住她。「要是鄞皓天欺负你,你马上下楼来,我们罩你!无论是安慰还是寻求庇护都没关系。」
领受到她的关怀,罗祺攸感激一笑。「谢谢,我记住了。」
就算爱情注定失败,她还有友情的支持,这样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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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这个纯男性的工作环境,罗祺攸明显感觉到气氛在瞬间起了变化。
虽然大家还是埋著头做自己的工作,窥视的目光一个也没少。
他们不像研究室里那群年轻的学生不懂修饰就大刺剌地靠近参观,成年男子有成年男子的作风,能将视线收敛得很自然。
但就是因为掩饰得太好了,空气反而僵凝让人更不自在。
罗祺攸局促地四处张望,最後耐不住心里的疙瘩,叫住了前头领路的秘书。
「林秘书,我可以请教一下吗?」
没有料到自己会被点名,秘书先生震了一下才回过身拉出职业的微笑。「什麽事?」
看到那张很刻意的笑脸,罗祺攸更无力了。
「我来这里会打扰你们工作吗?」
「怎麽会呢?你可是我们老板的贵宾,我们只怕招待不周,怎麽会嫌麻烦呢?」
秘书先生说得很社交。
罗祺攸听了有点不舒服。
「就因为我是你们老板的贵宾,又是个女的,你们才觉得困惑吧?」她不想再跟他客套,直接割开平和的假象。
秘书先生当场僵了笑容,线条开始扭曲。「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不欢迎你。」
他努力想做好公关,罗祺攸不给他机会表现,一口挡下他的辩解。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麽,但我不懂,他有女性访客是这麽稀罕的事吗?需要每次来每次惊奇吗?」
她已经来过四、五次,不算新鲜了,可是这里的人的眼神却是一次比一次震惊,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秘书先生静静地盯著她的脸看了几分钟,斯文有礼的五官上终於现出裂痕。
他神色凝重地开口:「就是因为你太常来了,我们才会这麽惊讶。」
「为什麽?」她真的不懂这里的逻辑。
「因为这表示你跟老板真的有关系。」秘书先生愈说脸色愈难看。
「那又如何?」她是愈听愈糊涂。
「你不明白吗?我们的老板,那个没血没泪无情无欲的鄞大老板,居然跟女孩子扯上关系了!这件事还不够我们哗然的吗?」秘书先生的情绪开始激动。
罗祺攸眼中依旧飘著茫然。「这很严重吗?」
「如果你看到一只老虎突然吃素,你觉得事情严重吗?」他反问。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皓天的情况很反常?」
「没错,兄弟们担心的就是这点,大家都猜不透老板接下来要玩什麽把戏,受害者又是谁?」
「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我吧?」她这个首当其冲的人都不烦恼了,其他人在杞人忧天什麽?
提到她,秘书先生的口气更沉重了。
「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应该知道老板的个性古怪不太理人,朋友也少得很珍贵,更别说是女人了,他看都不看一眼。唯独你敢接近他,而他也允许你亲近,这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奇观。你也知道老板做任何事一定有其目的,而且那个目的通常不会太寻常,我们无法往好处想,只能帮你祈祷,希望老板这次能手下留情。」
经他这麽一说,罗祺攸回想起这段日子的点滴,隐约闻到阴谋的气味。
他介入她的生活,扰乱她的思绪,是想达到某种目的吗?
站在鄞皓天办公室门前,她居然有些胆怯。她有预感,一旦踏进这扇门,恐怕很难完整地走出来。
「罗小姐,你要进去吗?」看出她的迟疑,秘书先生好心地建议:「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会帮你向老板交代的。」
罗祺攸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这是我的问题,我必须面对。」
鄞皓天有太多谜了,如果她逃了,将永远得不到解答,而且她也不认为有谁能逃过鄞皓天的掌握。
用力吸足了氧气,她推开了门。
「老板,罗小姐来了。」一进门,秘书戴上干练的面具尽职地通报。
「嗯。」眼睛没离开电脑萤幕,鄞皓天随口应了声。
「抱歉,又来打扰了。」
打过招呼後,罗祺攸熟练地坐到沙发里,秘书先生退了出去,不过这次临走前他多留给她一个打气的眼神,让她有点感动。
在位置坐定後,照惯例,她应该会继续研究室剩下的工作,等鄞皓天忙完再让他送回家。但今天她没心情处理公事,心底的疑问已经累积到喉间,随时可能吐出来。
最後,她没能忍住,话滑出了嘴。
「你不让我加班,强迫我正常作息,还逼我到这里来受你监视,这一切是因为你关心我吗?」她的问题问得很煽情,但对她很重要。
她要知道自己的初恋是不是注定出局?
鄞皓天抽空溜了她一眼。「是又如何?」
虽然他的回答听起来又冰又没有诚意,但罗祺攸满足地笑了。
她知道鄞皓天不会说谎,他说是,就是真的关心她。
「谢谢。」她愉快的道谢,又有工作的动力了。
鄞皓天不动声色地瞄向她忽然精神百倍的脸,嘴唇慢慢曲起,手指不停歇地在键盘上敲著。
「该死!」
不久,他突然低咒一声,叫来罗祺攸的注意。
「怎麽了?」她立刻丢下工作走向他。
「当机。」鄞皓天不悦地说。
罗祺攸凑到他身边了解情况。
电脑萤幕停格在他写满程式的画面上,右下角多了一条扭曲的粗线正蠕动著,线条所经过的地方会变得漆黑一片,再不久,它将会把鄞皓天的心血全部吃掉。
「这是病毒。」罗祺攸斩钉截铁地说,手挤上键盘按下几个键,画面跳出一个写有指令的方块。
「猫科中耳朵最大的是?」
罗祺攸念出上头的问题,马上打出正确答案薮猫的英文学名。
「短吻鳄与鳄的分别?」
解决第一个问题又跳出第二个,她依旧没迟疑地打出关键字。
接连两个文字问题後,萤幕跳回原先的画面,还是无法运转,罗祺攸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个键,修改一些指令後将电脑重新开机。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用停顿思考的时间。
「待会儿电脑开机後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你的档案也先存了起来,不会有任何损失。」越过扶手敲键盘的罗祺攸转头给鄞皓天一个微笑,高度正好迎接他精锐的目光。
在他的注视下,她很慢地发现自己的姿势很暧昧。
她上半身从他左边的扶手跨到他右边的扶手,半个人悬空在他怀里,也把他困在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