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十一场梦-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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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床休息一周后,李笑非重新回到单位。第一天上班,她照例提前半个小时,当她端着一盆水从水房出来时,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关伟撞到一起,看到李笑非,关伟显得很意外,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漠的低着头,和李笑非擦肩而过。李笑非除了报以同样的冷漠,还有几分怀恨,她倔强的高昂着头,目光越过关伟的头顶,从他身边信步走过。只是,她马上就把持不住自己了,因为在关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李笑非的目光越过了关伟的头顶,马上就掉进另一双深深的瞳眸中去,在看到李笑非的一瞬间,这双眸子里的惊喜和担忧呼之欲出,但是,马上就被另一种更深的神情所取代,李笑非读出了那双眼神中充满的压抑和克制,他在竭力保持镇定,这个人是车前子。
在关伟面前树立起的坚强壁垒,在车前子透着深意的注视下轰然坍塌,李笑非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多想融化在那充满关切和担忧的眼神中,可是,为什么这双眼神不属于关伟,不属于自己的丈夫呢。她低垂下头,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从车前子身边慢慢走过,车前子也没有驻足,可是,李笑非能感觉到,他的脚步是迟疑的,不象关伟,没有丝毫的犹豫。李笑非觉得自己掉进了冰和火的世界里,来自关伟的冷漠和来自车前子的热切,冰冻着她,炙烤着她,让她心中升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她觉得自己似乎要被撕裂了。
第二十八章
又一轮新的冷战开始了,李笑非不明白自己的婚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打从结婚开始,争执和冷战就从来没有间断过,如果说以前自己还为此苦恼、难过的话,这一次,她已经麻木了。她不知道这一次的冷战又要持续多久,多久都无所谓,她不能原谅的是关伟的冷酷无情,能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置之不理甚至更深的伤害自己,除了冷酷无情,还能作何解释呢。古人总是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人不淑,所托非人了。
几天以后,李笑非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七月的一天,李笑非正在书店忙碌,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李笑非习惯性的拿起听筒,说道:“喂,您好”。
“你好,我是乐扬”,电话里传出一个温和的男音。
“谁”?李笑非没听清,她觉得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请问是李笑非吗”?对方礼貌的问。
“对,您是”?李笑非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我是乐扬,经常借你书的那个”。男子温和的说。
“哦”,李笑非终于知道是谁了,“怎么是你啊,换书吗”?
“不光是”,电话那头儿沉默了片刻,乐扬似乎正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是这样的,可能有些冒昧,白看了你挺多书,也不知道怎么谢你,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李笑非很喜欢乐扬的温文尔雅,他总是让她感觉很舒服,“这么客气干嘛,你尽管看就是了,能有你这么个书友和知音我很高兴”,她说。
“我都快不好意思开口了,该怎么谢你呢”?乐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要不这样吧”,李笑非想了想,“饭就别吃了,你请我喝咖啡怎么样”?
“当然可以,在哪儿”?乐扬很高兴的问。
“就在碰碰凉吧”。李笑非说。
“好”,乐扬轻笑着说,“现在方便吗”?他又问。
“也行”,李笑非看看店里,人不多,妈妈自己应该能行,何况还有店员呢,“原来的书看完了吗?需不需要我顺便给你带过去一本”。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胜感激”,乐扬高兴的说。
“谁的”?李笑非问。
“咱俩的品味差不多,老规矩,你推荐吧”。
“好吧,我们半小时后见”。李笑非笑着说道。
“好的,半小时,不见不散”。乐扬温和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
挂了电话,李笑非回到她和关伟的家里,她的书都放在那里。家里还是老样子,关伟不在家,这挺好,省得相见尴尬,李笑非从书橱里找了本《周国平文集》,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写字台上摆放着一本敞开着的记事本,她好奇的拿起来翻了翻,竟然是关伟的日记。最后一篇的日期是这次两人吵架以后。李笑非从来不知道,关伟原来是写日记的,难道,关伟有着自己从来没有深入过的内心世界吗?她忽然觉得那个记事本烫手起来,她把它原封不动的放在写字台上,转身走出书房,一种说不出的欲望又让她停下脚步,最后一篇的日期是在自己离开以后,关伟会不会在日记中提到自己?他会如何写呢?她决定看一下关伟最后一篇日记,以确定关伟对自己的感情。
日记的内容大出李笑非的意料,也使她一下子对很多事情都恍然大悟,更让她忍不住要继续偷窥关伟的内心世界。
“2001年6月29日,晴
今天在单位遇见了笑非,是她流产以后的第一次碰面,竟然是在单位里,她看上去充满了对我的怨恨。我真应该向她道歉的,可是我没有,就如同她离开家的当天,我应该阻止,却没有阻止。对于不爱的人,我们总是很残忍……”
日记里果然提到了自己,李笑非心想,可是,关伟为什么要说“对于不爱的人,我们总是很残忍”呢,她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我曾说服自己去爱她,我也应该爱她的,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可是,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她一定恨我有的时候冷漠,有的时候对她无动于衷,不爱一个人,就很难做到去珍视她,去怜惜她……”
李笑非觉得有点懵了,她把日记往前翻了几页:
“2001年6月23日,晴
笑非跟我吵了一架,走了。她今天做掉了我们的孩子。其实,我是想要这个孩子的,毕竟是我的骨肉啊,但是笑非说怕孩子会受药物的影响,唉,早知道,前段时间她牙痛,就应该多关心关心她。姐姐来看望她,她又怠慢姐姐了,她总是怠慢我的家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且性如烈火。看来,我当初只注意到了她的善良,却忽视了她的大大咧咧。娶妻当求贤,可是,我到哪里找如玉那样性情温顺、知书达理的女孩儿呢……”
看到这里,李笑非心里“咯噔”一下,如玉是谁?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她接着往下看:
“……岁月的尘埃并没有把那些逝去的东西埋葬,有的时候,它反而在一个人的心里越来越清晰,不知道如玉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了,我记得的,还是她少女时的样子。……”
李笑非不由一阵恼火,原来这就是关伟,原来关伟的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原来他心里爱的是一个叫如玉的女孩子,当自己经受了无法形容的痛苦折磨,又恨恨的离家而去的时候,关伟却在对其他的女人念念不忘。她拼命的抓着日记本,抓到手变得颤抖,真想把那些日记撕个粉碎,可是她没有,她继续看下去:
“……笑非大概恨死我了,她走的时候气呼呼的,难道说,我真的过分了吗?或许,我应该拦着她的,有人说,女人流产的时候,生理上受到了伤害,感情上也是最脆弱的。可是,说到感情,唉,我真的感到无能为力……”
日记已经快写满了,李笑非往前翻了翻,字迹不完全相同,用的笔也不一样,显然不是短时间里写的。她浏览了一下日期,居然回溯到婚前。她翻到一页,阅读着上面的文字:
“1998年11月16日,小雪
我已经开始跟李笑非约会了,我成功了。妈妈不止一次催促我结婚了。结婚,多么遥远而陌生的词汇。是啊,我24岁了,很多同学已经结婚了,我还没有女朋友。离开如玉以后,我再也没有交女朋友,我并非刻意要记住她,却是真的忘不了。爱情是什么?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我一穷二白,所以被剥夺了爱的资格。我知道,有些东西,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我不能总是这么自私,不能再沉溺在过去无法自拔,现在,我应该考虑妈妈的感受,接受妈妈的建议了。我要娶一个家境殷实,工作优越的女孩子,我要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关伟也能过上安逸的生活。认识李笑非已经几个月了,她符合我选择妻子的要求,而且,她很善良,性格开朗,我爸爸尤其喜欢她,总是说起她的种种好处。我必须把她追到手,而现在,我成功了。我原本以为她已经有车前子了,也看得出车前子是喜欢她的,那样的话,我就没戏了,毕竟车前子的条件比我优秀多了,可车前子那个傻瓜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我把李笑非撬到了手,不战而败,最后干脆逃之夭夭了,真是可笑。万幸的是,李笑非好象没有感觉到车前子对她的一番情意,或者,在她看来,我竟然比车前子要好。当然了,我会努力表现的,我会容忍她的一切缺点,我一定要把她娶到手,尽管,我并不爱她……”
李笑非无力的放下日记本,她已经无法再看下去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席卷了她,让她感到深深的悲哀。自己的婚姻注定了是一场悲剧,她知道为什么关伟总是跟她斤斤计较,总是无视她的感受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就象他自己说的,“不爱一个人,就很难做到去珍视她,去怜惜她”。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缱绻缠绵,原来,不过是关伟一些小小的手段,他欺骗了自己的信任,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欺骗了自己的婚姻。她想起自己刚刚跟关伟相处时,母亲百般的阻挠,自己执拗的坚持,自己是多么的傻啊。
她也终于明白车前子何以要借张小娴的书告诉她那些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她不由惨然苦笑,原来车前子喜欢她是真的,原来连关伟都知道车前子对她的感情,可是,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或者,自己从来都不曾相信车前子的爱情。现在,车前子终于说出来了,却已经太晚了。原来关伟爱的是自己的家世和工作,那么,车前子爱的又是自己的什么呢?
当李笑非终于来到碰碰凉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如果不是担心关伟回家看到自己,知道自己偷看他的日记,李笑非可能还想不起来乐扬和她的约会。她原本以为乐扬一定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当看到乐扬温和的笑容时,她抱歉的笑笑,急忙把手里的书递给他:“太不好意思了,我迟到了一个小时”。
“没事,我正好可以在这儿偷个懒,放松放松”。乐扬微笑着看着她,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坐下。
李笑非坐在乐扬的对面,“公司的事不忙吗”?
“当然忙”,他微笑着,淡淡的说。
“那干嘛还等我这么久”,李笑非不好意思起来。
“没关系的”,乐扬冲服务员招招手,“来点儿什么”?
“咖啡”,李笑非想也没想,“你呢”?
“两杯咖啡”,乐扬告诉服务员,然后又转向李笑非,“别的呢”?
“不要了”。李笑非笑着说,她没想到乐扬也喝咖啡。
“两杯咖啡,需要的话再叫你”。乐扬礼貌的告诉服务员。
服务员走了以后,乐扬关切的问李笑非:“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嗯”?!李笑非愣了一下,有些牵强的笑笑,“我很好啊”。
“哦”,乐扬笑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他看看李笑非,“其实,在我的内心里,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是吗”?李笑非有些吃惊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