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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千年情牵-第59章

小说: 千年情牵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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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道,“沈公子这样,我愧不敢受。”
沈福微笑道,“徐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东家说了,和您是同门的情谊,谁都知道,同门的情谊那是最宝贵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同门也就跟一家没两样了。再者说,这区区冰块,不足挂齿。只是东家一点小心意,来之前东家就说了,礼敬徐夫人就跟对东家一样。”
“那——”我叹口气,道,“就就多谢沈公子,多谢沈总管了。”
送走沈总管,唐谦笑道,“这个沈南新,真是逗死人,还嘴硬不说是跟我们小子矜是同门,下次见到他呀,一定要让他恭敬的给‘伯母’敬茶,顺带的,我也是个伯母了。”
我也忍俊不禁。
“不过,”唐谦深深的凝视我一眼,轻轻的道,“对于同门,他也真的算是用心了。”
我明白唐谦的意思,慢慢的转成苦笑,道,“唐谦你多心了。”
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半老徐娘——当然,如果在现代二十五六岁不算什么,可是在身处的年代,就是在算得上不小了,没有什么姿色,也没什么才情,不聪明,不可爱,不活泼——还是他伯母,他沈南新脑筋短路了也不会看上我。
他对我好——我忽然心一沉,除非为了……我禁止自己想下去,这样实在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没有人告诉过沈南新我的真正身份,怎么能确定他就会知道我是谁?
夜里,关上窗子,果然凉爽惬意,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感觉一团团的云雾在眼前飘来飘去,捉摸不定,心烦意乱。
沈南新说话算话,每每冰块要融化了,他都会遣人送来新的,并把旧的处理干净。那些村民看见沈南新的手笔,渐渐的也没有人在我面前说什么,反而是笑脸相迎。赵大娘更是劝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个男人不仅年轻英俊,对你又这么用心,家中有钱,你嫁过去,不管做几房,也都值得了。
我跟赵大娘解释,奈何她根本不信,叹口气,抬起头,屋檐上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的迎着阳光叫个不停。
柳言所说的日子早到了,外面人人都知道晋王已经成了新的扬州总管,偏偏,柳言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每次门响,我都充满希望,却又每每失望。
“徐夫人,徐夫人,”赵大娘推我道,“你听你们家好像有人去了,你还不过去看看。”说完她冲我眨眨眼,充满了慈爱。我知道,她又开始给我幻想美好的未来了。
我放下针线,推开门,看见自家门口果然又是大小箱子,不由得头疼,这次冰还没化,沈南新又要玩什么花样?
“玉儿小姐。”
“沈南新?”虽然知道是他派人来送礼物,但是却很久没见到他了,我也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家伙,天天给我送这送那,早晚把你自己送破产。”
沈南新笑道,“沈某虽不才,这些东西又何足挂齿,看看我今天给你的礼物你喜欢不。”
“这些个箱子里面的吗?是什么?”我问道。
沈南新咳了一声,踱着步,笑嘻嘻道,“不算不算,这些不过是些日常杂货,如何能当得起沈某送给玉儿小姐的礼物。”
“到底是什么?”我皱眉。
“来,”沈南新忽然抓住我手,我心里蓦的一动,想要挣脱,却觉得挣脱反而着了痕迹,于是便装作浑不在意,跟着他走。
唐谦在后面喊道,“等等。”
我一下撞到了忽然停步的沈南新的后背上,沈南新回过头,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淡淡道,“唐姑娘,我乃是子矜师兄,难道你便真的这么不信任我吗?我保证天黑之前就给你送回一个好端端的玉儿小姐来,行不行?”
唐谦沉思片刻道,“那好,最多半天,我家夫人要安全无忧。”
我心中暗笑道,唐谦呀唐谦,你要是知道我跟这家伙的第一次见面,知道他怎么恶狠狠的打晕我的,估计说什么也不让他带我走了。
一路上,沈南新不说话拉着我手大步走,他大步,我须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多少人侧目看着我们两个怪异的行径,我脸上说不出是因为累的红还是羞的红,“沈南新!”我低声道,“到底要去哪?难道我们只能这么去吗?”
沈南新放慢了一点,侧头望着我笑道,“你是想跟我共骑一马,还是共乘一轿?”
这天下午,艳阳万里,墨绿墨绿的树叶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阴凉的夏日保护伞,缝隙里是碎碎的金线,我们在树下,脚下也是闪烁的金色流动着——那是光打在了摇曳着的叶子上。抬起头,沈南新的后背模糊的晃动着,头发乌亮,被快走带起的风偶尔挑动一绺,反射着阳光,耀眼的很。
不知道走了到底多久,只是行人越来越少,沈南新忽然停住,我缓缓的站到他身边,惊叹道,“真美。”
如果说我们刚刚走过了一条路地上的金光之路,面前,就是一条真正的金色小溪,波光粼粼,汩汩流动。两岸,五颜六色的野花,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一眼望过去不到头,仿佛爬满了天地间,用一种最美的姿态盛放。一条小船,静静的躺在溪上。
我轻轻的松开沈南新的手,走到船边,胆怯的,提着裙子,将一只脚放到船上,船体一晃,我吓一跳,发现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臂膀支撑住了我,我未说话,只是借着力,迈到了船上,远远看来船似乎不大,上来之后觉得却也不小,小小的船舱内,更是应有尽有。我坐了下来,发现小桌上有一个盒子,黑檀木的,精致小巧。我拿在手里,抬起头望沈南新,他对我笑笑,点了点头。
我打开,忍不住叹道,“好漂亮的珍珠项链。”
说来我在晋王府,在皇宫,不管喜欢不喜欢,见过的珍宝也不在少数,可是对我而言,同面前的这条珍珠项链比却一下黯然失色。这些个珍珠个个一般大小,圆润光滑,色泽柔和。
“我最喜欢珍珠。”我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哦?”沈南新坐到我面前,笑道,“谁说我是要送给你的?”
我脸一下红了,把珍珠项链立刻放到了盒子里,“对不起……”我低声道。
沈南新半晌没说话,我又抬起头,问道,“怎么,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同意了我才打开。”
沈南新摇摇头叹道,“你啊……你的反应真的是很没意思。”
我哼道,“你戏弄我,觉得没意思反而是我错,强词夺理。”
“好吧好吧都算我错,”沈南新重新又打开盒子,道,“我猜你喜欢珍珠,你果然就喜欢。”说完,递到了我手里,“用我给你戴上吗?”
我瞪他一眼,“不敢劳烦您。”说完,我戴上,越看越是喜爱。抬起头,才发现,沈南新眨也不眨的望着我,没来由的心慌意乱,道,“你送我的就是这个?”
沈南新摇摇头,这才转开视线,笑道,“还有这小船,这溪水,这阳光,这野花——统统都是,当然,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个项链。”
我笑道,“不错不错,江山风月本无主,闲人是主人,你借花献佛,本姑娘也就收了。”
沈南新轻轻道,“这是我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不论冬夏,清静得很,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忘记所有的事情,那些个烦心的,挂心的统统一扫而光。如今,我把它送给你了,如果你有什么不快活的,就来这里看看,一切都好了,这小船上,永远有热茶,永远有——”
“沈南新,”我打断他,笑着道,“告诉我,这条小船能走吗?顺着溪水又能去哪儿?”
我不知道他后面到底要说什么,可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够再继续了。
“我不知道,”他愣了一下回答道,“你说有可能会到大海里吗?”
我侧靠着船舱壁,道,“我猜能,我们现在正在往下游跑,一会儿呢,就会到了宽阔的湖面,再跑再跑,就到了海里了!”
片刻的死寂之后,我们两个一齐哈哈大笑,这条小溪里面的船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玉儿,到了海里,我抓鱼给你吃。”
我拒绝道,“不成,我不喜欢吃鱼。”
“那怎么办?”沈南新叹口气道,“我在海上也抓不到别的可以吃的了——要不,我们去找一个小岛,我到岛上杀猪给你吃。”
我受不了,“你这个人,突然就能说出那么煞风景的话。”
沈南新轻笑,忽然慢慢的躺下去,双手交叉于脑后,声音低沉,忽然用一种忧伤的,我所不熟悉的语气说道,“这世上,都是煞风景的事情,所有的美好都潜藏着悲剧。”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半晌道,“那好吧,那我们就杀猪吃——没有调味料,你看这算是个悲剧吗?”我转过头望着躺下来的他。他半垂着眼睛,嘴角带着笑,道,“算,相当的算。”
“如果遇见风浪怎么办?”沈南新道,“玉儿你害怕不?”
我侧着头想……却发现我想象不出来,于是道,“不知道,我没遇见过,大概会害怕吧?”
“我不怕,”他忽然又兴高采烈的道,“有风浪的时候,驾驶着小船在浪尖上,多有趣,我会掌好舵,我会拼命的划桨,我还要控制好帆——”
“喂,只有你一个人你怎么会那么多?”我嗤之以鼻。
沈南新瞪着我道,“你做什么去了?”
我振振有词道,“亏你还是佛门弟子,这样的情况,我当然在船舱里替你祈求老天保佑化险为夷!”
沈南新抓着我的胳膊一口就咬下去,他刚碰到我胳膊的时候,我的笑停了,然后一下缩了回去。沈南新缓缓地放下他的手,哑着道,“对不起。”
我笑道,“没关系。”可是却再也不能开任何玩笑,气氛怪异的很。
“玉儿,”忽然沈南新轻轻的道,“我真希望一切都是真的,这小船从此逝,我们在江海任余生。”
“太晚了,”我生硬的道,“沈南新,我要回去照顾子矜了。”
“子矜……”沈南新淡淡的道,“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你从没有忘记过他,对不对?”
我手足冰凉,忍住颤抖,低声道,“你又知道什么,我不想说这个!”
他轻轻地起身,深深的望着我,道,“我猜,我知道得比你以为得多一点,而你知道的,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少一点。”
“那都是我的私事,”我尽量平和的道,心里却感觉有千钧巨石。
“我不懂,”沈南新道,“告诉我什么叫你的私事。”
我望着他,心里忽然出奇的清晰,道,“我惦记不惦记他,是我的私事,那私事,不关你事,也根本不关他事。”
“不关他?”沈南新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重复道。
“对,”我笑道,望着船外漫山遍野的野花,“不关任何人,这辈子,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我爱他,但与他再无关系。”
第五十六章 秘密
    同沈南新说完那句话,我便一笑起身,然后扬长而去。
而后的日子,我没有在家收沈南新那些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礼物,而是得工夫便去智觊大师处。
智觊大师并非时时都在,在了也未必有空。我不在意这些,寺里的大小僧众同我熟悉起来,见面微笑打个招呼,那间最小的客房俨然是我清修的地方。听着一声声庄严的暮鼓晨钟,声声中晨昏交替,只觉人世不过如此,我已拥有太多,无论怎么付出也回报不了我上苍所给予我的所得的万一。
慢慢的,柳言也成了我心中一个浅浅的影子,每个人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奔波不已,为了自己的理想同过往渐行渐远。当此时,我格外的敬重起柳言,一个人儿女情长易,认真做事难,认真做事易,持之以恒难。柳言在我所不能理解的隐忍中,孤独前行。或者杨广是他认为最适当的同路人,但是,杨广却永不会是他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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