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座的女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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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问我要赴谁的约?”泰生闭上眼睛忍受群美在她的脸上刷墙似的,刷上一堆粉。
“反正不会是我老哥,每次你和他约会都巴不得自己是个丑八怪!”她专注的注视她的脸。
“下午我要赴‘拓伟’的约。”
群美忙碌的手停顿了一下,泰生奇怪的睁开眼睛。
“和谁?”泰生听见群美紧绷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韩拓吧!”
群美又开始忙碌,但沉默地没说半句话。
“怎么了?”
“我听说韩拓和何安琪走得很近。”
泰生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沮丧下来,她闷声说道:“我知道。”
“我也听说‘拓伟’最近把炮火对准我们公司。”
她刷地睁开眼睛,群美正在画的眼影横过她整只眼:“你听谁说的?”
“不要乱动好不好?你看!都弄坏了!”她抱怨。
泰生乖乖的闭上眼睛:“你到底从哪里听来这种小道消息?”
群美耸耸肩:“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她仔细的刷着色彩:“原先你不是很讨厌韩拓吗?”
“我现在还是。”
“那干嘛为他打扮?”
她沉默半晌:“我只是希望自己好看一点。”
“不想输给何安琪?”
荆泰生重重的叹口气:“不愧是我的知己,我的心事你都一清二楚。”
“旁观者清。”
过了好一会儿,群美小心翼翼的描着她的唇线:“小心韩拓,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怎么可能?”她口是心非的回答。
群美自顾自在说着:“韩拓以为是何安琪挽救了他的公司,而何安琪一定会利用他这一点来伤害你。”
“你的小道消息还兼做分析?”
她放下唇笔瞪着泰生:“反正一定要我说就是了,是不是?好啦,告诉你,我是由孙伟平那里知道的可以了吧!”
泰生想起那个永远不愠不火,锋华内敛的男子,她微微笑了起来:“很有眼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韩拓固执得跟头驴一样,他根本不相信你会救他,现在他正处心积虑要打垮你,而何安琪现在和他狼狈为奸,你懂不懂?”
“那我应该怎么做?哭着去求她放过我?”她撇撇嘴。
“男人上战场用刀枪,女人上战场只要一支唇膏就够了。”群美夸张的挥舞手中的唇膏:“去迷倒他!”
“你不介意?”她打趣。
“我干嘛介意?”她瞪她。
“万一我今天是和孙伟平见面呢?”
群美习惯性的耸耸肩:“那是他运气不好。不懂得欣赏我的绝色。”
尽管她话说得轻松,但泰生仍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忧心的光芒,看来游戏人间的方群美终于也要定下来了!
“放心,以我的样子迷不倒任何一个男人的。”她笑道。
“除非你认为我老哥不是个男人。”
泰生沉默——而且愧疚。
群美迅速的搂搂她,柔声说道:“我都知道,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虽然我从小就希望你当我的嫂子,可是也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低语。
“那就什么都别说。”群美忧愁她乐观的天性:“看看我的成果吧!”
荆泰生转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半晌说不出来。
“不错吧!你平常不太重视打扮了,其实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连叶罗都这么说。”
“你们真是我的神仙教母。”泰生不可置信的用手摸摸自己雕琢完美无瑕的脸。
“我只希望我不是那个巫婆。”群美低语。
她抬头与她相视,心中泛起一阵哀伤。
那是个她们都知道的故事,也是她们在年少时都曾为它流过泪的悲惨结局。
那就是她即将来临的命运吗?
☆☆☆
不久之后,荆泰生终于知道美人鱼的悲哀:因为她即使知道她未来的下场,她仍会潜入深海中求取灵药。
而她——正在找寻她的巫婆。
第四章我曾经对自己发誓绝不当那尾该死的人鱼。
可是我发觉,当我把合约推离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便已不自觉的长出那闪着鳞光,美丽而受诅咒的尾巴了。
我看见昔日的理性,愤怒的站在心灵角落望着我。
而只要看见他和她在一起,我便忘了一切,悲惨的向遥远时空的深处,呼唤那个使我化为泡沫的巫婆。
荆泰生
☆☆☆
三点正。
坐在她对面的是满眼疲惫的孙伟平,泰生不知道自己应该愤怒还是高兴,她只好维持着一贯冷静而严肃的面孔。
“贵公司希望与我们使用哪一项事业?”
伟平不太自在的清了清喉咙,尴尬的说:“关于——关于服装表演会——”
“真巧!竟会在这里碰见你们。”安琪娇脆的声音出现,身边挽着邪邪笑着的韩拓。
泰生觉得头昏而且恶心!
她是来向她示威的。
她明知道自己会来,所以带了韩拓来向她炫耀!
“你在这里做什么?现在是上班时候。”她强压下怒气,平静的开口。
“当然是来谈生意的。”韩拓一迳微笑:“您和我们总经理谈重点,我和琪儿谈细节。”
“对不起,我不知道没有你的准许我就不能出来谈业务。”安琪佯装歉疚。
琪儿?
泰生雪白着一张脸,她只想拂袖而去,可是伟平不安而抱歉的脸让她想起了她的身份。
她是“方氏”的业务经理,她不能私而忘公!
她绝不会让他们知道她有多难受!
“当然可以,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既然我们谈的是同一件事,那你不介意我们一起谈吧?”韩拓微笑着拉开椅子。
“不!”伟平尖锐的大叫,站了起来。以韩拓从未见过的严肃面孔看着他:“我不想和你们一起谈!我要和荆小姐私下谈。”
泰生僵硬的坐着不发一语。
韩拓呆了一呆,他变得僵硬起来:“好,你们慢慢谈。”
安琪挽着她,甜蜜的朝泰生一笑:“我回去会交报告和企划书给你的。”
泰生强挤出一个笑容,目送他们离去。
“对不起!我阻止过他,可是——”
她泫然欲泣:“没关系,我没事。”
“那个大白痴!只有他才会相信何安琪那种女人!”伟平气恼的骂道:“他的脑子里八成装了一吨的水泥!”
她忍不住竟笑了起来:“你和群美真像,连骂人的口吻都一样,她说韩拓是头固执的驴。”
气氛稍稍疏解,伟平松了一口气,刚刚看她似乎随时会昏倒,她毕竟是个坚强的女人!
“群美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我很高兴我没有猜错,只是韩拓他——”
他执意不肯相信?
泰生不明白为什么韩拓如此排斥她,他们以前根本不认识,难道这是一种天生的无缘吗?
她让她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泥沼里了?
“算了,我们谈公事吧!”
和孙伟平谈公事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体贴的替双方估计过一切的损益,将所有有利和有弊的条件均分,让谁也不吃亏。
泰生很满意他的才干,在双方气氛融洽之下,他们达成共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她认为十全十美的生意,却是后来导致她不幸的开始——。
☆☆☆
韩拓坐在家中的小吧台上,独自生着闷气猛喝酒。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伟平倾向荆泰生是他早就知道的,更何况伟平和方群美目前进展神速,他当然会帮着泰生说话。
可是他仍然生气!而且非常生气!
他气他自己不是那个穿着盔甲的骑士,他气他自己正是那个欺负可怜少女的恶棍。
今天的荆泰生让人惊为天人,可是当她望着他,漂亮诱人的双颊立刻转为惨白,她真的那么讨厌他?
他有那么可恨吗?大多数的女人都说他是个完美的绅士,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情人,他没见过哪个女人见了他会像见到蛇蝎一样。
他——他干嘛要在乎荆泰生怎么想?
他已经有甜蜜、可人的小安琪了,她是个绝佳的伴侣,他何必在乎那个冷冰冰的荆泰生。
可是——“韩拓。”
华香梅来到她儿子的身边。
他不太甘愿的放下酒瓶,知道母亲不喜欢他喝太多酒,“妈。”
一反常态的,华香梅这次并没有训他,相反的,她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
他皱起眉头。
华香梅只有在很烦的时候才喝酒。
“妈,什么事?”
她坐在高脚椅上,神情悠远:“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姓荆的女孩子?”
是荆吗?
废话!他骂他自己,除了这个字,还有哪个姓也是荆?他妈妈指的想必是荆泰生。
“你是指荆泰生?”
“荆泰生?很好的名字,就是男生化了一点。”她喃喃自语。
“妈?”
华香梅回过神来,平静自己远游的思绪。她恢复常态,“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
漂亮吗?个性怎么样?“
韩拓怔怔的望着他母亲,话自动自发的溜到唇边:“不算很漂亮,可是很特别,很有魅力而且有气质,个性很强,办事能力很高,女强人型的女孩子。”
“是这样吗?不像啊——”她低喃。
“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想知道泰生的事?”
华香梅苦涩的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老朋友的女儿罢了。”
韩拓迷惑地看着他母亲缓缓地踱离吧台边,进入她的房间内。
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荆泰生?
看她的神情,事情绝不是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他母亲和荆家有什么渊源吗?
想到这里韩拓淡淡地笑了起来!
身为一个孝顺的好儿子,他当然应该把事情弄清楚。
☆☆☆
泰生坐在韩奇风凌乱的小公寓内,二眼无神的盯着棋盘。
韩奇风喜孜孜的挥舞手中的棋子:“你又输了。”
她不太情愿的唔了一声,开始重新整理棋盘。
“不玩了!”他大叫。
“又怎么了?”
“你根本不用心!”他指控:“这比放水还糟糕。”
泰生歇口气,朝他扮个鬼脸:“如果我不是不专心,根本不可能让你连赢三盘对不对?”
“不对!我只是不想胜之不武!”
荆泰生站了起来,替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水。
韩奇风打量泰生淡紫色的美丽套装和她脸上无瑕的化妆:“你真是不错喔!丫头,今天看起来特别好看。”
“是吗?”
好看又如何?能吸引人的眼光吗?
能吸引——他吗?
“你今天是怎么一回事?整个晚上都魂不守舍的!”他咕哝。
泰生勉强一笑,敝开心里苦涩的结:“你为什么一个人住?”
“因为我妻不贤、子不孝。”他又背出千篇一律的理由来。
“不要再骗我了!我才不信,一定是你犯了错,所以被逐出家门了对不对?”
韩奇风嘀嘀咕咕一串听不懂的话后,终于半正经起来:“因为他们受不了我老是打扰他们的‘正事’,所以我只好自己出来一个人住啦!看这样会不会有人把我当‘正事’看。”
简单而且顽皮的话语,泰生却在其中看到一个孤独老人的背影。
他只是希望被家人当成“正事”来看。
好细微的要求,而她——她的父亲甚至不当她曾经存在过。
二颗同样孤独的心——泰生突然感到无比的孤寂。
多年来的独自奋斗似乎也意味着她未来一生的漫漫长路。什么是爱呢?为什么她从未尝过那种滋味?她注定了要孤独一生吗?
老人微笑摇头,以超乎异常的温柔拍拍她的头:“你还很年轻,不要想太多。”
“是吗?现在不想,什么才想呢?等到我老了,走不动了,再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