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小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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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就是邻座的女孩,他拉起她的手,她没有回避,仍低着头,看不出有何表示。细看又不是她,然而看起来挺眼熟,像是更年轻时的那位空中小姐,恍惚中有着错觉,觉得原本就认识似的。
他睡着了,有人为他盖上毯子,他醒觉。空姐正弯身在椅旁,飞机上有点黑,他照着梦境的情况,握住尚在毯子边缘的手掌,她并没有急速收回,过后她转身走回放茶水的隔间。
他在坐位上待了一会,神智清明后,也起身到茶水间。她在柜台边整理收拾,台上都是倒好在纸柸里的水和不同的果汁。他立在旁边,看着她工作。
她问他:
“要喝水吗?还是果汁?”
“白水就好了。”
他接过一柸水,问她:
“我们见过吗?”
她没回答,半晌才反诘:
“您都不记得了?”
他觑着她,他确实不记得。
那头有人过来,拿杯果汁,走了。他后面也有人过来,是邻座的女孩。她也要果汁。
女孩对他微笑:
“睡不着?”
他点头回答:“是的,睡不着。”
他望着女孩儿离去。
“你的女儿也这么大了。”空中小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的女儿?”
他诧异的回问,吓了一跳。
“我们的女儿。”她冷冷的接应。
他狐疑地瞪住她,她说什么?开玩笑吗?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女儿?你说什么?”
“是的,你与我的女儿。”她转过身子,直视入他眼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已经快十五岁了。”
翟济深也瞪住她,满脸惊愕与迷惑。
“凯茜!你是周佳妤?凯茜?”
她默然称是,回应认同。
十五年前的事,一下子都涌现回来。
“那时你还小……样子不一样,那时你才十五岁……”
事过境迁那么多年,他几乎以为是错觉,当年的一夜情,此后就消失的女孩。整个事件不像是真的,不像是现实里头发生过,但是他可不曾须臾或忘。
“后来你就怀孕……?”胡乱间,他不知道如何启问。太突然,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翟老师,我可不是存心带着女儿跑上飞机来寻认她父亲!”
空中小姐对着犹自惊诧的翟济深,像取笑似地辩白。
“我晓得,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你回去后,总还有救国团的地址?”
他不由得不疑惑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如何处理与度过这样的困境。
“到底你是怎样抚养孩子?那时你才十五岁的中学生啊!”
昏乱中,连续发问。
“等下找机会再跟你讲。好吗?我们现在得开始供应餐水。”
凯茜要求他先回到坐位上。机上即将展开睡醒前的餐水服务,空服员们手忙脚乱不停地准备即将供应出去的饮料。
“喂!翟大师。”
男性空服员这时也进来搬运摆放种种饮料,一面跟他打招呼。
他应好后,回到自己坐位。
第二章
翟济深坐回机位,思绪与情感搅混起伏。十五年前的往事与情境一下子全都奔腾而至,像满月时涨潮一样,如惊涛裂岸般地汹涌溯回脑海。
2001年暑假翟济深经甄选后进入当时尚棣属于的国民党所辖的救国团海外学生中国文化暑期进修营,负责教授国画和传统艺术。那时候国民党虽已非执政党,也尚未合并改名,但仍旧拥有原先专政时期所设立的这些旧有的党机构,并未全面让由执政的政府当局经管。
甫进入廿一世纪的台湾虽然各方面早已踏过种种早期国民党专制与戒严时期的桎梏,政治与社会已相当开明与包容。但跟对岸中国的关系仍处于严重对抗阶段,内部虽一直未有真正浮出表面的省籍意识之争,但统独的争议却仍是尖锐敏感的议题。社会与文化也处于所谓过渡的转型期。电子革命后来到的X世代在各政经商学等各阶层尚处于新荀冒尖阶段,还未全面顶上接递。整个社会各阶层还是早年由大陆迁台的国民党时代制式教育产生的一代领导与掌控。
基于上述关系,当时救国团所吸收与接纳的海外学子,主要还都是台湾移民出去的第二、三代后裔。对于现在占大宗的大陆出去的移民子弟,出于政策,并不接受他们进入台湾。
另外所谓老移民后裔来台加入活动非常少,跟更早时期人数比率与热烈,已不可同日而语。原因可能是那时可能由于大陆正逢政策开放与赶上经济蓬勃起飞的开始,对国外的老侨是很大的向心力,所以因之老侨或者外籍人仕,经由他们的父母或学生经由学校的管道多半会申请到对岸类似的对等单位去了。
虽其时海外华人比率,由中国大陆出来的移民和留学生并未如现在一样成为侨民主体,尚未占绝对优势,但在人数上台湾移民虽已非多数来源,可是由于早期的岛内经济成就,和起步早,各方面还是领先走在前面。
那一年暑假期翟济深领导教授的班上共有约廿余名的学生,绝大部份就都是这样台湾出去的留学生的后裔,或者经济移民在侨居地出生的第二代。
可是周佳妤,凯茜。周却是从美国西岸北加州来的土生ABC华侨孩子,那时候的她还不像现在作空中小姐一样,国语说得朗朗上口。翟济深记得她是班上唯一完全不会中文或广东话的学员。而其他的学员由于家庭关系,而且多半又读过当地的中文学校,一般多多少少尚能用本地语言沟通。
虽然凯茜周不会本地语言无法像别的学员与本地人打成一片。但由于面目姣好,个性开朗。在学员里面倒颇受人喜爱,在班上和课余一直很活跃。
救国团各科教师不仅要负责在课堂教导各科本业教学,课余尚要辅导学员,教课期间得住入营区跟学员照料生活一起。
所以整个一个半月的学习营生活,师生日夕接触。教师不仅传授专业的各种工技艺术也是生活上的指导与监督。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翟济深很快的跟他指导下的学生熟悉。而翟老师原先教的高中只有男学生,这是他首度教导男女合班的班级,也是首度教女学生,而且有很多尚是华洋混血儿。虽说教课本身未有不同,但初度接触不同性别的学生,当然会有不同的感受与期许。
可是学生终归是一样,虽然是首度从事不一样的教学,是课外活动的指导和生活上辅导。平日活动与照顾还得一起带男女生,虽没经验过,但最终究是带学生,差别是一时的感应。和他以往接触过的学生一样,开始他仍只见着黑压压一堆人,只是吱吱喳喳不停地以英语交谈嬉闹,没法立即生出任何好感。
这样的一群年轻男女确跟本地学生不一样,成日穿着 T 衫短裤头,脚上趿着垫高或平底拖鞋,生活习惯自行其是。作为他们的生活指导,翟济深唯有在一旁监看,看能提出什么样的帮忙与服务。
对作为指导或带领者眼里,同样得揣度如何应付好,不希望由于不能顺应彼此的相处方式,一来就弄得不上不下。虽然对翟济深说是有女生在内,但看来只觉得是一样的心态,都是西方教育成长环境下,按照那边的方式行事与与人相处。对在这边从事教育者眼里,看来都像被家里惯坏了的一群少年,觉得他们心中只有自己,虽然都还颇能照顾自己。
而这群海外来的华裔青少年,由于在成长环境和教育使然,很能要求。或是说相对习惯于面对遁规蹈距,从不会用对等底态度来质询问题与管理方式的本地学生而言,一下子还不能接受这样子随意发问的教室次序,下面底学生一有问题就对着讲课人直接质问,甚至争辩。然而了解之后,知道他们是敢于要求教师的上课与相处的方式,一下子也习惯过来。
翟济深虽是留学回来的学人,但几年来在此地中学教课下来,已不惯于讲授当中,动辄被询问打断的方式。一开始深觉得唐突,当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不会觉得无礼。这些海外学子不存有恭顺之心,也无明显底尊卑之分。起先无论课堂上,或生活上教师会觉得颇受打扰,不断地被这些活泼好动的孩子需索请教过没有完结。然而他到底是喝过洋墨水,开始接纳后,旋即习惯了。
开始时一堆学生里面他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周佳妤,凯茜也不是那种在课堂上好问、好表现的学生。虽然她是属于几个烟视媚行,好打扮,喜欢跟男生輍在一起的一个。
“哎!”
凯茜走过来用馍棱地轻唤招呼。
翟济深抬头深深地注目来到他座位边的凯茜,中断了他埋首于认真地检视回顾,逐项地要从见到她起,开始的追想。
“差不多再过五分钟,大伙都会用膳。轮到我在后舱整理盥洗间,一会就好了。如不以为意,可在那聊聊。”
“好啊!”
翟济深逐渐了解她们空服员操作程序,虽不再像以往一样来回递送收取服务。她们只送一趟饮水,维持亲切与周到的传统空中服务印象。递给乘客的纸柸或物件,她们也不逐坐位再收取。乘客仅需直接送入座位前的真空输送管。但是空服员还是得在舱后拉圾处理区检视分类后压缩,并且还得乘空档维持清理乘客不间断使用的盥洗间。
征询后,凯茜随即朝舱后走去。翟济深随住她的身影,侧首望着离去底窈窕背影,机舱边的弧度与狭窄的通道逼她侧着身子半贴舱壁踅促而行。少女时候的凯茜很像目前隔壁的女孩,轻盈、有股如春花绽开的味道,不是满溢底灿烂,是那种花瓣尚包住的含蓄欲滴的可人。
当时她和她那一伙给他这美术老师的印象,是直认她们在西方环境成长的女孩 ─ 香港人叫鬼妹仔的,可从不会含蓄。那时和她凑在一起共同出入的另两个女孩都是混血儿,三个人特别谈吐大方又颇敢于呈露自己。
她们时时在意别人注视她们的眼光,随时在意自己的容貌打扮。在课堂上,即使台上的讲师面对着台下讲得聚精会神,传授解惑得忘我神注。下面她们几个也一样会好似全不注意听讲,不时自顾自地拿出小镜子或梳子等物件即时小小修整一下发际容貌。
她们的穿着相较于本地同龄女孩开放得多,细肩带露脐无袖衫,热裤加上凉鞋是溽暑夏天的顶平常服饰。
凯茜虽是纯东方面孔,但她较另两个同伴更加纤细而婀娜,短短的短裤贴紧小腹,显得大小腿足长而直,很能抓住经过她边上人们的视线。
翟老师会特别注意及她们,并且感到凯茜的动人可爱,是进修营开课不久的一个中午,他一个人在营区的图书馆里收集影印能让这些海外学生发生兴趣的历代动物水墨画。那天他临窗而坐,从玻璃窗瞥见着她们三个少女快活喧闹地带着大毛巾与防晒乳液走向草地上。由于在国外的经验,知道她们似乎准备在草地上行日光浴。营区内的学生都是从外国来的,所以虽有点不合此地国情,但也不至于太唐突。
她们三个选了合适地点,果然毫不在乎大喇喇地卸解那一丁点的外衫。三个人都里面都穿好短的比基尼泳装。
翟济深记得他是有点惊骇她们的大胆,考虑她们这样做合适吗?他曾一再旁顾四周,确定旁边并无外人注意他,他这个老师才放胆的从上面盯视她们,他没法去干涉她们。
当时他立刻想到的是:要他带领这么一堆甫离开家园父母,血气方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