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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蓝月酒馆情歌 作者:卫小游-第2章

小说: 蓝月酒馆情歌 作者:卫小游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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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在等着我。

小公寓里有一股窒死人的孤寂。

我浑身哆嗦,觉得全身的力气突然间都随着体温一起流出体内。

冷。

转身走进浴室里,放了水,只脱去了外套和毛衣,牛仔裤和内衣还穿在身上,却已经没有力气再褪除。

坐在热得足以烫去一层皮肤的热水里,被腾腾蒸汽笼罩住。

有好一阵子,除了感觉冰冷的四肢渐渐暖和起来以外,我别无感觉,也无法思考。

***

夜,很深很深的时候。

带着酒味的气息呼向我的脸,沉沉的重量压在我身上。

手的触感却是细致的。

这是一双画家的手,探进长袖运动服里,抚着我的胸。

我浑身颤抖,清醒过来。或者我从未入睡?

「你喝酒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摸着我,把我压在他身下,不让我动。

我试着伸出手臂,想要摸摸他的脸,他却避开,按住我,一只手探向我松紧带的裤头。

一股恐惧毫无预警地袭向我。

「不要。」我说。

他没有停,手继续往下。

我哽咽起来。「阿生,不要。」

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瞪视着我。「跟丈夫上床不是妻子的义务吗?」

推着他,「你喝了酒……」看起来很醉。

他声音粗嗄:「嫌脏?」

「不是。」

他眯起眼睛,双手继续在我身上揉捏。

我试着闭起眼睛,试着把以前我爱的那个男人跟现在这个压在身上的醉汉重叠起来。

然而当他的嘴封住我的唇时,一股廉价的酒气让我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松开我,我已经吐了。

胃袋里没有食物,只是干呕。

但是他的脸色已经铁青得无比难看。

「你吐,我令你想要呕吐!」他吼出声。

不是、不是的。胃部在翻搅,我试着想要开口,却又呕出一口胆汁。

一个拳头擦过我脸颊击向床头的玻璃灯,巨大的碎裂声令我惊喘一声,瞪大着双眼看着玻璃碎片在他手上造成的伤害。

他的手!那么重要的一双手。

「你这是做什么?」我急忙下床到处找急救箱,最后从浴室里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但房间里哪还有人影。

他又不见了。

大门洞开着,我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觉得心也跟着凉了一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的婚姻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

我二十一岁结婚,至今已过了三年。

杰生和我原来是同一所美术学校的学生,我们一起专攻西洋油画。由于他是服完兵役后才入学的,所以他虽然跟我同班,却长我两岁。

他个性开朗,很随和,唯独对艺术很有自己的看法。他是教授的得意门生,当时我们每个人都认为这个高材生未来的发展会胜过班上每一个人。

在同学当中,比较没有才华的都转进了各个行业。

有的进了校园当美术老师,有的则转进广告业里,有的则转入艺廊经营。

几乎在毕业前夕,每个人都决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我们一进大学就认识了,却是在毕业前两年才开始交往。

毕业前夕,他问我想不想一起住。

我很爱他。想说既然要住在一起,那不如结婚吧。

所以我们结婚了。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很顺利。我们合租了一层公寓,共用一个画室和房间,一起画画,也一起编织着未来的梦想。

杰生天生有毕卡索的才华,每个看过他的画的人都这样说。

大家都以为他很快就能够成为画坛上的黑马,打进国际收藏家的市场。

很快地,我们合办了一次画展。

反应很好,我们起先以为就此就要走运了,谁知那一次成功的画展却成为绝响,杰生和我也没有被拱进艺坛里,就此成为众所瞩目的新秀画家。

那一、两年,画坛上其实不乏成功打出知名度的画家,却多是放洋回来的,顶着国外美术学院的光环和雄厚的包装资金,他们掌握了大多数的机会。

我跟杰生互相安慰说:「没关系,会再有机会的。」

但是那个机会却一直没有出现。

过了一年拮据的生活后,在房租的压力下,我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等艺廊把画卖出去,不能等机会自己找上门。

两个人当中,我是比较没有可能成为知名画家的那一个。

看过我画的人都说我格局不够。亲密如杰生也对我的画持有疑义。他觉得我画的东西太无法定位,如果不是极之优秀,就是非常呛俗。

干艺术的,最怕呛俗。

所以根本也不需要考虑什么,「我出去找工作。」我说。

然后杰生可以在家里画画。

他必须要多画一些,才能办第二次画展,争取注目的机会。

杰生竭力反对,他说我堕落了。那不是我们第一次意见不同,却是第一次吵得那么厉害。

我们之间,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出问题。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时间理会它。杰生镇日关在画室里画画,被想要成功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我则因为意识到生活的困难,一肩担起家计,也几乎不胜负荷。

爱情走进婚姻,就意味着生活里将出现无法摆脱的现实。

当理想遇见柴米油盐,就是艺术家与工匠之间无法平衡的抗争。

我们都很累。

我觉得我们渐行渐远。

尤其是当我愈试着了解他,他愈是封闭起心的时候。

他开始酗酒。

有一天,他会毁了自己。而那都是我的错。

是我先背弃他。

他一定认为从我手里拿取金钱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尽管我总是安慰他,有一天当他成功时,他可以加倍对我好。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但他仍然耿耿于怀。

我察觉到一种无可挽回的情势正在发生,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悲剧。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当我把薪水交到他手中时,他脸上那受辱的表情。

他看着我,仿佛不曾爱过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碎玻璃用报纸包好以后,我无法入睡。

画室里,画架上犹架着一张只完成一半的画。

这是一张人物画,画里人是我的丈夫。

画布都蒙上了灰尘,而我在柴米油盐里将时间都用来换取金钱。

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再碰过这幅画了。

我画不出来。

也许杰生说的对,当我用时间去换取金钱时,艺术的心将会远离我。

杰生恨我的背弃。

画布里,一双没有瞳孔的眼,仿佛在嘲笑着我们的婚姻。

第2章

2 你知道永远也忘不掉

那是一张十分奇特的脸。

一张教人印象深刻,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脸。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使没见过他的人有办法想像得出那张睑的奇特。

后来我觉得这个烦恼很无谓。因为那是一张奇特到没有见过那张脸就绝对无法想像出全貌的脸孔。

即使照相留影也可能会失真。

但如果能用画保存下来的话……光和影在那个人睑上产生的效果倒是很可能被突显出来。

一张适合画画,不适合拍照的脸。

因为他的下巴线条太硬,照片会让他显得凶悍。

他的鼻梁虽然很挺,但似乎曾经断过,相机只会突显受伤鼻粱的缺点。

他的嘴唇略宽,适合笑,却紧抿着,显得有些不协调。

他头发剪的很贴,两鬓延伸到颊上,下巴有淡青色的须根。

他的轮廓很深,显然带有一些异国血统。

他的颧骨比一般东方人高,双颊略略凹陷,却不是因为瘦。

事实上,他不瘦。从他穿着黑色风衣的体型来看,他很强壮。

最最特别的……他的眼神……像是某种鸟类。

我似乎见过的,却又不是非常确定。那是一种掠捕者的眼神,但他的眼角却又透露出疲惫的讯息。

如果可以再近一点看看他,再近一点点的话,我会看的更仔细一些……

啊,他朝这边定过来了!

这两、三个月来,我经常在淡水街头看见这个人,不是每次来到这里都会看见,而且大多时候只是匆匆一瞥,只有少数时候是近距离擦身而过。

通常他会从右街走到左街,然后消失在像是背景布幕的建筑物后面。有时候则从左街探出头来,穿越马路往右边的街道走去,再度消失。

我会注意到他,是因为我喜欢观察出现在周遭的人。

有几回当我抬起头时,会很凑巧地刚好就看见他。

他八成是住在这附近的居民。因为观光客的面孔总是在替换,他却时常出现在这块区域。

他走过来了!

从刚才在街道那头看见他,我就开始不专心。幸好面前的顾客并没有发现。直到我搁下画笔,在他定过我身边时,很无法克制地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我就记住了他。

记住他有一张令人难忘的脸孔。

那是一张写着矛盾与冲突的脸。我猜他大概时常皱眉,但是也时常眯起眼睛浅浅地笑。

原因?

他额上细细的纹路和眼角的细纹告诉了我。

他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刚好从我身边定过。

一股淡淡的新酿酒香从他身上遗落下来,开始在空气里发酵。

我回过神来,替手上的画添了几笔颜彩,然后把画翻过来给客人看。「好了,你看喜不喜欢?」

这回的客人是个年轻帅哥。他抚着下巴,评价道:「我不知道我有这么帅。」

我笑了笑。「哪里哪里,别自谦了。」

听说他要把画送给女朋友。

生意成交。

天气很冷,画完这个后,我再也忍不住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决定今天就到这里为止。

今天我想早些回家,买些好菜回去煮给杰生吃。

我可能是太忽略他了,我想补偿。

收好画架后,我直起腰,往后背捶了捶。

背后一个声音突然介入,令我为之一愣。

「这么早要收摊啊?」

我转过身去,一时间还无法将声音和人连结在一起。

那个有着一张适合拿来作画的脸出现在我身后,眼神不住地打量着我。

猜不透。

我猜不透他的意图。

我很缓慢很缓慢地点了点头,发出一个询问的鼻音:「嗯……嗯?」

然后他目光突然往下看去:「我带我小侄子来给你画画。」

「啊,」我顺着他目光往下一看,这才注意到那个非常矮、非常容易教人忽略的小小孩。

一个男孩子。

手指头有三根放在嘴巴里,一双黑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我,小小头颅拼命地仰高。「阿姨,画画。」

啊,对陌生人的防备完全被击溃了。

这么小的娃娃、这么可爱、这么想让人抱起来轻轻地摇。

想都不用想,我已经七手八脚地拆起刚捆绑好的绳索。

一双黝黑的手按住我,我抬头一看。

「你都打包好了,只拿画板好不好,弟弟我可以抱着,你用站的能不能画?」

我点点头,「可以。」反正只要十五分钟。

但是想想又不妥。

我看着小男孩红通通的脸颊,感觉到寒风刺骨。考虑了会儿,我的视线停在一旁的咖啡馆。「介不介意进咖啡馆去,在外面吹风,我怕小孩会生病。」

他点头。「嗯,这样比较好,我想你平常就应该在有墙壁和屋顶的地方画画,冬天很冷。」

我笑了笑。「我付不起租金。」

这样跟一个陌生人提起金钱上的窘境似乎有些失礼。

然而他只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仿佛他很了解。

但他怎么可能会了解呢。

我提起画架推开咖啡馆的门。

这是我头一次进到这家咖啡馆里头,室内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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