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杏有期-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今回想起来,齐姜只记得重回孩童时的错愕。前一辈子她是怎样死的,她却没有想起来。她现在的脑子全是一团浆糊,她明知道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可任她怎么拼命回想,就是想不出来。
齐姜心里难受,泪水就这么涌了出来。
宋氏看着女儿默默流泪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我可怜的小七。”一时之间,车厢里回荡着嘤嘤的哭泣声。
等齐姜的情绪平伏了些,宋氏才试探地问:“小七,你可想起昨晚你说了什么话?”
齐姜抽噎着,抬头道:“母亲,我说过什么话?”
宋氏拿着帕子替齐姜擦拭着泪水,心里暗叹了一声。宋氏如今知道齐姜真的是因为梦魇才会胡言乱语,她心中虽有担忧,但见女儿忘了梦魇之事,人也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得又欣慰了起来。
“母亲,我说过什么话,你告诉我。”
宋氏不想跟齐姜说实话,只道:“你没说什么话。”宋氏之所以将齐姜说过的胡话隐瞒了下来,不外乎是:小女儿既是因为梦魇才说的胡话,她若贸贸然复述出来反倒让小女儿害怕,这事还是不说为好。
齐姜对自己昏迷时说过的话完全没有印象,而宋氏又以为那些只是齐姜梦魇时的胡言乱语,于是齐姜没机会知道自己浑浑噩噩之际所说过的话了。至于齐姜为何会在不清醒时说出这样的话,却是令人费解。
齐姜此时想的却是那名刺客。
齐姜以为她在梦中将刺客的身份说了出来,但听她母亲的意思,刺客的身份似乎仍未泄漏。想来也是,这刺客的模样跟她见过的容府护院并不相似,若不是她记住了他的眼睛,只怕她也认不出他来。
齐姜就知道容府的这名护院不简单!上次她在容府无故磕到脑袋,想来是他的手笔。在畅园中推她下水的人也是他,这次他还想杀她灭口!这又是为何?齐姜自问跟容辛没有太大的仇怨,容辛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当知道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齐姜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了。
齐姜坐立不安的模样落入了宋氏眼中。宋氏笑了笑,摸着齐姜的头,柔声地道:“你别想那么多了,等回到家好好休息几天,你就会好的了。”
“不,不。”说到回家,齐姜猛然想起她房里还藏着一个大男人。若是这么一大群人跟着她回去,只怕什么都瞒不住了。
“我不要回家。”齐姜想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回家,于是改口,“不,不。我是说我不要回我的院子,我要住在阿姊的沁心园。”沁心园是齐芍出嫁前住的院落。
齐姜要是任性起来,宋氏和齐云磬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的,除非齐姜阿兄齐致亲自出马。只是现在齐致尚在丰郡,这等于是说在齐府没有任何人能治得了齐姜。
宋氏对着齐姜也只得投降,“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宋氏虽心生疑惑,却没往深处想,只任由女儿欢喜了。
齐姜回到家的时候,齐云磬尚在府衙,齐檀却是没去学堂。他不知是从哪里知道齐姜抱恙的事,得知她要回来,居然连学堂也不去了。
齐檀见到齐姜,递给她一个糖葫芦,认真地说:“姑姑,吃了这个你就会好的了。”齐檀才五岁多,说话犹是奶声奶气,配上他这认真严肃的表情,真真可爱得紧。齐姜只觉得她不吃这糖葫芦,心也甜化了。
齐姜在沁心园安置了下来。
齐姜服过了药,整个人昏昏欲睡。小汾见此,忙服侍着她梳洗休憩。却不想,齐姜这一睡睡足了一日一夜。等齐姜清醒过来,想到了沈某人,便如百爪挠心。她离开的时间够长了,留下来的食物肯定是不够的,沈某人别是被饿死了吧?齐姜越想越是坐立不安,生怕到时候见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天刚黑,齐姜又闹着要回自己的阁楼。宋氏拗不过齐姜,只得点头说好,转身遣了四五个侍女过去,齐姜却是不肯接下。
“母亲,像以前那样,我只带两个侍女足够了。”
宋氏这次却怎么说也不肯了,“上次你说是要静养,才遣散了大半奴仆。可才两个侍女,如何够你使唤?”
齐姜撒娇道:“母亲,我如今只想清静,这七八个人往我屋子一塞,我如何能够清静?母亲,两个侍女于我而言尽然足够。求您了,答应我吧。”
宋氏拿这爱娇的小女儿没办法,伸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嗔道:“真拿你没办法。”
齐姜如愿以偿地领着小桃小汾回到她的阁楼。在入屋之前,她特意屏退左右。
推开了门,只见屋子黑漆漆一片,静悄悄的毫无气息。齐姜的心“突”地猛跳了一下,她顾不上点灯,急冲冲地走进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双十二,大家剁手了么?
☆、问情
内室也是漆黑一片,床前罗帐高挂,内里空无一人。
他走了。。。。。。
意识到沈某人离开了,齐姜理不清自己有什么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可笑。
他人是走了,却留下了几幅画卷,以及那只被她遗忘掉在梳妆台上、一直未还给他的玉蝉。
画卷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几案上。齐姜盯着那几幅画卷发着愣,似在想怎么处理这些画卷,又似单纯地在发呆。
小汾和小桃二人在门外静候,只见屋内黑漆漆一片,姑娘没点灯,也不唤她们进去侍候,不知道正在做什么。她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眼里露出了疑问。小汾敲了敲门,问道:“姑娘,奴婢可以进来了吗?”
屋里的人良久才应了声,“嗯,进来吧。”
小桃点燃了烛火,屋子刹时光亮了。
“你们先出去吧,有事再唤你们。”齐姜边说话,边随意抽了一幅画卷摊了开来。这画她看过,名唤《竹林深处》,是他闲来无聊的随意之作。齐姜似是上了瘾,一股气将所有的画卷都打开了。这些画中唯独有一幅她从未见过,这应是他的新作。
跃然纸上的是一名素衣女子。
女子乌黑的长发未曾束起,柔顺地散落在肩膀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以手支颔,遥望远方,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了一截玉臂,皓腕上套着一只玉镯子。镯子她戴着有点大,就这样松松地往下滑。
齐姜揉了揉眼,玉镯子还在原处,她刚才怎么会有玉镯往下滑动的错觉呢?
画中美人的手腕处,细看之下墨色似有不同。齐姜举起画卷,对准灯光,才发现美人手腕有几处着墨的颜色深浅不一。正是由于墨色深浅不同,在不同的光线下画面明暗不一,所以骤然看去,才有了镯子往下滑的错觉。
齐姜皱眉,这等画技出神入化,该需要何等细腻的心思?若她没有记错,这种利用着墨深浅表现光线明暗的作画绝技,是某位作画大家的绝技。
那位大家闻名天下,德高望重。他画技绝代,在画坛上被誉为一代宗师。盛行一时的《春日宴行图》,正是这位大师所作。这样的大师又怎会是沈某人这采花贼所能比的?
齐姜发着呆,视线又被那画中美人所吸引了。
画卷以小篆题“问情”二字。问情,向谁问情?
画中美人的乌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何谓之美人?美人模样虽看不清,可她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尽的意态风流。风华之美,足以谓之美人矣。画里笔触轻柔,每一个线条仿佛都寄托着作画者深刻的情感。在欣赏这幅画的同时,随之进入作画者的情感世界。
看着画,齐姜的脸蛋红得发烫,她想了想,又冷嗤了一声。
沈采花贼阅美无数,美人的各种姿态可谓熟烂于心。他笔下这幅美人图,美人沐浴后悠闲自得的姿态跃然纸上。既有轻松自然的闲适,又有欲说还休的韵味。
这美人怕是他某位相好吧。
齐姜将这画卷好,扔在几案上。
她漫无目的地在屋里走了一圈,脑子空空的无法思考,待要认真探寻些什么,她的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齐姜揉了一会儿太阳穴,踱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又点燃了熏香,心里才好受了点。
齐姜呆坐了一会儿,才记得唤来小桃小汾,吩咐她们将床褥帷幔全换了。一切收拾妥当,齐姜倒头睡下,萦绕在鼻端的是阳光的清香,她用力闻了闻,闭上了眼。
微风吹过,罗帐轻摆,幽香阵阵。这间女子闺房,完全看不出曾有男子盘踞于此。
一切如常,似水了无痕。
这晚,齐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魏国的上元节也叫做“花灯节”。
花灯会上,万千花灯高挂,如熠熠星辰绽放。逛花灯会、猜灯谜是男女老少皆宜的庆祝活动;妇女们则结伴走百病、逛庙会祈福;更有百姓们戴上各色恶鬼面具,意在驱除恶鬼,保佑阖家平安。
而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花灯会上戴面具驱除恶鬼的习俗演变成年轻男女们示爱的一种方式。在上元节这一天,年轻男女们戴上恶鬼面具,若是对谁有意,则取下对方面具。女子摘下男子的面具,代表非君不嫁。若这名男子对摘下自己面具的女子亦有意,则取下她的面具。若是无意,则转身离开。反之亦然。
正由于大家都戴上了面具,谁也看不到各自相貌,从人海茫茫中精确地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也是难事一桩。每年的上元节,总有各种乌龙事发生。
摘面具在上元佳节中成为属于年轻人的一项新鲜玩乐,也算是年轻男女间表明心迹的一种方式,因而,自兴起之日起便十分盛行。
齐姜把玩着一只朱红色的三眼恶鬼面具,默默无言地坐了半个时辰。
小桃犹豫再三,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姑娘,灯会上有那么多人戴着面具,您怎能认出赵三公子来呀?何况,赵三公子还不知道去不去花灯会呢。”
暗香刚从外面进来,听到小桃这话,笑着道:“据探听的人回报,赵三公子已经确定要去花灯会了。”
齐姜脸上的表情立刻鲜活起来,“真的?”
暗香点头,“不过奴婢可探不出三公子戴的是何款面具呢。”
齐姜挥挥手,开怀地道:“没事,到时候我定能将他认出来。”说话间,齐姜招手唤来侍婢替她妆扮。这个时候,齐姜身边尚有七八个侍婢。这些侍婢全围在齐姜身边,替她梳头的梳头、妆扮的妆扮,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小桃却有些担忧,“姑娘,到时候赵四公子又要捣乱可怎么办呀?”
替齐姜梳头的婢女玉香冷笑道:“哼,这赵四公子也是吃饱了撑的。都邑谁人不知他喜欢的是容姑娘呀?他既是喜欢容姑娘,在咱们姑娘跟他协议退婚的事时就该顺坡下驴,偏他就不放在心上,不但害得咱们姑娘磕伤了头,还硬是不肯将这婚事给解除掉。他既不肯让姑娘好过,姑娘也不要让他好过!”
齐姜心情好,服侍的婢女说出如此逾规越矩的话也不生气,“好丫头,还是你懂我的心。”
小桃听了玉香的话,心道:“就算姑娘跟赵四公子解除了婚约,也不能跟赵三公子成亲呀!就算双方家长不在意,最后允了赵三公子和姑娘的婚事,可等他们成婚了,别人可不知要说什么闲话呢。早在赵四公子横插一脚时,姑娘和三公子就再无可能了。姑娘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清呢?”看着齐姜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小桃心里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话说出口。
暗香看出了小桃的心思,拉着她去一边,悄声道:“咱们姑娘这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呢,可就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三公子不是对咱姑娘无意的么,等这次三公子再次拒绝了她,她或许就死心了。你可别什么话都说出来,免得自讨没趣。”
这时,小汾从外面跑了进来,欢快地道:“姑娘,姑娘,总算让奴婢探听到了!三公子今晚穿的是缕金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