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综影视小说]-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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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他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到最后,两个人都醉了,躺在床上抵足而眠。
第二日阿青扶着头醒来,已不见了小顾的身影,昨日的杯盘狼藉已经收拾干净。阿青推开门,外面下了蒙蒙的细雨。他洗漱完,吃了两个馒头,刚锁好门准备去铁铺,小顾自院外进来,还是那袭青衫,行于花树微雨中仿佛遗世独立,走到阿青面前展颜一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你成亲那日,我恐怕有事在身无法赶回来,这个算是给嫂子的见面礼。”
是两匹布和一套银头面,他一大早起来上县城买的。阿青接过来,说:“你费心了。”
小顾只待了两天,第三日一早,他翻身上马离开,行到西边林中,天空出现一只盘旋的黑鹰,偶尔发出嘶鸣,顾惜朝勒马站住,呼唤一声,那鹰便直直地俯冲下来,稳稳地停到他的剑上。他取出绑在鹰腿上信,展开一看,看完后随手捏在掌心,用内劲将纸条震碎。他让微风回到空中,自己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神色凝肃,带着挣扎,片刻过后,他似乎已下定决心,握剑的手横在胸前,眼里闪动着枭雄的凌厉狠绝,一蹬马腹,伏低身子朝京城疾驰。
八月初八,宜嫁娶、出行、安葬、开市、纳财、开池。
那天,阿青娶了崔家的大姑娘,小顾果然没有回来。婚礼虽然简单,但也热热闹闹地持续到了午夜时分。
成亲第二日,新妇早早起来做饭,却怎么也生不起灶火,弄得自己满脸煤灰,阿青将她拉开,自己生了火做饭,稀饭摆上桌,对她说了一声吃吧,她不吃,低下头哭了,眼泪掉在碗里。她虽被叫崔家大姑娘,实际上上头还有三个兄长,她在娘家,是唯一的闺女,娇惯一些,从小只会做些针线活。初为人妇,孤立无援,于家事上又手忙脚乱,颇不习惯。回到娘家,曾向她父亲哭诉。她父亲问:“你做饭难吃,你男人说你了吗?”
“他什么也没说,每次都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
“那你还哭什么?”
她果真再也没有哭过,她虽难免有些孩子气,却是要强的女子,家事在她手里慢慢变得容易,洗衣做饭,洒扫缝补,甚至还向翠花婶子讨教了养鸡的诀窍,托人从集市上买了六只鸡仔,养在院子中,精心照顾着。家中也渐渐有了家的样子。
这日阿青自县城回来,手中拿着一包醋渍话梅和一包糖霜桃条,崔氏已怀孕三个月,孕吐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这些东西是阿青专程买给她的开胃的,怀里还有一支珠花。走到村口,发现大槐树下围着一群人,走近了才发现树上贴着一张黄榜,一个瘦骨伶仃的年轻人正大声地将上面的榜文念给不识字的大伙听,大意是说连云寨戚少商通辽叛国,朝廷正对他发出通缉,若有知情相报者,赏银若干。
那人刚刚念完,只见一个老者呸一声一口口水吐在地上,骂道:“通辽卖国,狼心狗肺,这样的人就该大家一口一个唾沫淹死他!”他话音刚落,其他人纷纷响应,一个个啐在那黄榜的画像上。
那通缉榜阿青在县城就已看过,想不到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他低头往家走,没多久就看到自家的院子了,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崔氏养的鸡养大了两只,此时正在地上啄食,大门开着,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但阿青却敏、感地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在自己的屋内。
他环顾一圈,在院墙边看到一把柴刀,悄悄拿在手上,跨进门槛,一道威猛的刀风忽然向他袭来,阿青拿柴刀一挡,只听刺啦一声,金属相撞,碰出一点火星,阿青的拿刀的手掌发麻,可见那一刀的威势。抬头一看,只见是个满脸凶狠的汉子,手持一柄长刀,威猛刚烈。里屋忽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相公!”是崔氏的声音。
阿青大怒,见大汉又要举刀砍来,不退反进,竟似以命相搏。那大汉的长刀原是战场上的利器,大开大合,威力无边,在这屋内却反而施展不开,处处掣肘,阿青便是料定这一点将他逼近屋内,自己手中一把柴刀在他身边劈来划去,招招不离要害,唰的一下竟以钝刀割破他的披风。
那汉子哪里料到这穷乡僻壤中竟藏着这么一个好手,他性格直率冲动,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非将眼前之人制住不可,忽听一声大喝:“老八,住手!”
里屋的帘子被掀开,一个高大的男子撑着重剑走出来,他身上的大氅混着泥土和血迹,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白得像纸一样,那一声大喝,似已用尽他的力气,他踉跄了一下,差点倒下。那原本还与阿青颤抖的汉子立刻退到男人身边,关切地叫了一声,“大当家。”
阿青注视着那个一身狼狈却依旧像一座山的男人,说:“戚少商。”
戚少商艰难地抬起眼看阿青,脸上流露出一点故人重逢的喜悦,“阿青兄弟。”
阿青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如今外面都传言你通辽叛国,是个大汉奸。”
戚少商的神情变得沉重而悲愤,但一双眼睛坚定地望着阿青,问他:“那么,你信么?”
阿青深深地看着戚少商的眼睛,好一会儿,他说:“我不信。”
戚少商的脸上出现似悲似喜的表情,只觉一股热流流向四肢百骸,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字,“好。”他点头,连日来所背负的冤屈,被信任之人背叛兄弟被杀的愤怒和悲伤缓解了一些,他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里屋又传出崔氏的叫声,“相公!”
阿青疾步走过去撩开帘子,只见崔氏白着脸半扶着躺在地上方宝儿。崔氏一见着阿青,就哭出声来,“相公,宝儿,宝儿他死啦,他被他们杀死啦!”
阿青一惊,立刻去摸方宝儿的脉搏,果真毫无脉息,阿青霍的抬起头,目眦欲裂,狼一样的目光射向戚少商。戚少商脸色大变,转头怒视穆鸠平,穆鸠平也是一惊,“不可能,我只是怕他太吵会惹事,点了他的穴道而已,那是红袍姐教我的!”
戚少商只觉一把心火烧得肺疼,沉声道,“那是死穴。”
逆水寒(五)
穆鸠平面如死灰;戚少商一把推开他;大步走到方宝儿身边,单膝跪地;运劲在身上拍了几下。方宝儿却毫无知觉;戚少商再次凝聚内劲拍在少年的胸口,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进去;崔氏不晓得他在干什么;想去阻止又不敢,只是狠狠地瞪着戚少商。
戚少商的额头冒出一颗一颗黄豆大的汗珠,沉声说:“我若救不回这位小兄弟;便拿我的命赔他!”
穆鸠平闻言,脸上露出痛苦自责的表情;“大当家;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要赔也是我赔,我穆鸠平堂堂男儿,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闭嘴!”戚少商喝道,眉头紧蹙,脸上已布满了冷汗,却依旧没有停止真气的输入,穆鸠平见此更是心痛难当。阿青始终未曾开口,整个人像放在案桌上的古剑,散发着沉重而冰冷的杀气,连空气都微微震颤。
一阵轻微的咳嗽打破了房内冷凝的气氛,方宝儿幽幽转醒,脸上还是一片茫然,看见阿青,眼睛一亮,却又难受地皱起脸来,说:“师父,疼。”
戚少商当下松了一口气,撤回掌力,人却吐出一口血,在穆鸠平的惊呼声中倒下了。他原本就中了箱子燕剧毒,身上又受了极重的伤,一路逃亡,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真气也因为救治方宝儿用尽了,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昂藏男子抖得如风中烛火。穆鸠平急得双眼通红,在戚少商身上乱点,妄图缓解他的伤势,阿青喝道,“你不懂点穴就别乱点,把他放到炕上去。”
穆鸠平忍住怒火,依言抱起戚少商。方宝儿再见凶神恶煞的穆鸠平,立刻抓住阿青的衣角,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师父……”阿青一手握住他冰凉的手,一手摸摸他的头,说:“莫怕,师父在这里。”
阿青将泪眼汪汪担忧不已的崔氏和方宝儿安置到西厢房,嘱咐他们不要出来,然后回到正屋,脚刚踏进门槛,穆鸠平就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阿青喝止他,“不要关门,大白天房门紧闭,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穆鸠平的脸上一僵,又愤愤地将门打开,转身撩了门帘进了里屋,戚少商无声无息地躺在炕上,脸白如蜡,布满冷汗,穆鸠平跪在他旁边,却又束手无策,恨得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阿青不理他,麻利地脱下戚少商身上的铠甲,撩开衣服一看,从胸口到腹部居然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身中数刀,早已血肉模糊。阿青自认再惨烈的情况也见识过了,却依然不忍睹之,眉心蹙起来,道:“药呢?”
“没有了,我们的药早就已经用完了。”
阿青沉凝了半晌,起身往外走,穆鸠平挡在阿青面前,长刀横到胸前,双目怒瞪,“你去哪儿,我告诉你,你哪儿都不准去,大当家信你,但我不信你。”
阿青面沉如水,说:“你若还想要戚少商活着,就给我让开。”
穆鸠平脸色凝重而痛苦,深深地看着阿青,说:“大当家没有叛国,他不是汉奸,我信他,我们连云寨所有的兄弟都信他。只要你能救大当家,你叫我做什么都行。”他说完,缓缓地让开身子。
太阳已经西斜了,阿青缝完最后一针,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整整二百十一针,才将戚少商身上的伤口缝合,阿青最后撒上了药,那药粉药力强劲,先是麻麻的,像成群结队的蚂蚁钻进细长的伤口,慢慢的,疼痛像火星一样蔓延,伤口灼热得像在烧。戚少商痛苦地呻吟一声,终于被疼醒了。一直靠在墙上抱着长刀默不作声的穆鸠平连忙冲过去扶住他,嘴上叫着大当家。
戚少商朦胧之间看见穆鸠平晃动的关切的脸,略略扯了下嘴角,表示没事,又看到一个人低头在替自己裹伤,心中顿时一暖,苦中作乐地说:“想不到我们再见面,竟会是这样一种境地。”
阿青并没有接口,反而说起他的伤势,“你的毒,已经转化成体内的阴毒,我替你逼出一点,余下的,我没有办法,你现在,最好尽快静坐疗伤,凝聚真气,否则,这一身功夫恐怕要废了。”
戚少商看着阿青,诚恳地说:“多谢你。”
即便是到了这样一副境地,他依旧是光明磊落心怀坦荡的男子,阿青看了他一眼,说:“你疗伤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他说着,撩开门帘,正要出去,戚少商叫住他,指着穆鸠平言道:“阿青兄弟,我这个兄弟人称阵前风,上阵杀敌威猛刚烈,从不手软,只是为人冲动莽撞,先前的事,实是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他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下床便要赔礼,穆鸠平连忙扶住他,自己单膝下跪,折下腰来对阿青言道:“我闯的祸我自己担,不干大当家的事,先前差点误杀那位小兄弟,我愧疚得很,我给你赔礼,你想要如何报仇,我都没有意见,只是可否留待以后,如今大当家处境危险,我要保护他,不能再受伤。”
阿青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撩起帘子出去了。
穆鸠平感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噎在那边,忍不住去看戚少商,戚少商的脸上浮现愧疚自责,道:“老八,待我伤势稍稍稳定一些,咱们就离开。他本不是江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