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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比烟花寂寞-第3章

小说: 他比烟花寂寞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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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这样做?她难道没有亲人么?”

在车中我把整件事仔细归纳一下。

一个普通人,正当盛年,是不会去立遗嘱的。去世后,产业自动归于配偶子女。

姚晶却特地写了遗嘱,把她的财产给我。

为什么是我?一个只见过她两次面的新闻记者。

我同她有什么关系?素昧平生。

她父母是否在世?她有没有兄弟姐妹?给公益金也好,怎么会想到我?

“下车。”寿头说。

律师在等我们。

我在办公室内,他们宣读遗嘱:“我姚晶,原名赵安娟,将我所有,在死后赠送徐佐子女士。”

我与寿头面面相觑。

寿头问:“遗产总共包括些什么?”

律师说:“现金二十万美元。”

寿头看我一眼,“全部?”

“全部。”

我并不怪寿头感到意外。二十万美元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譬如说我,简直是保证下半生生活的巨款,但她是姚晶——怎么可能只有这一点点,也许是给别人了。

律师的反应与感觉同我们完全一样,“真没想到她仅有这个数目。”

钱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律师说:“我们会替你办理手续,这笔钱会存人你户口,请过来填一些表格。”

“我可否拒收?”我问。

“我们的职责是把它交在你手中,至于你怎样处理这笔款项,我们无权过问。不过我猜姚小姐希望你亲自享用这笔钱,如果她要交给慈善机关,她可以这么做。”

我手足无措,填妥文件,与寿头回家。

他也被这件事困惑,连玩笑也不同我开了。

我把编姐小梁给找了来,一同讨论这件事。

编姐睁大眼睛,随即运用她天赋的新闻触觉:“这么说来,她同她丈夫的感情是有问题了。”

我说:“可是她丈夫是湘西张将军之后,富甲一方,他何必要这二十万美金。”

“可是这是另一件事,理应是给他的。”

“她还有什么亲人?”

“不清楚,她一向不以私生活做宣传,谁也不知道。”

“市面上那么多秘闻杂志,八百年前的底他们都有法子掀出来。”

“但是姚晶不是他们的对象。”编姐说,“姚晶没有绯闻,她一向是演技派。”

“每个人都有些私隐,”我说,“追下去不会没有结果的。”

“你想知道什么?”编姐问道。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把钱给陌生人。”

编姐笑了,“这上下恐怕只有你一个人有那么多钱去调查这种事,调查报告可以写篇小说。”

我说:“我首先要见的是她的丈夫张煦。有没有记者同他接过头?”

“没有,姚晶已经去世,他又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何必卖账给我们。”

寿头说:“他会见佐子,佐于是他妻子遗产承继人。”

“我来打电话。”我说。

“电话没人听。”编姐说道,“有人试过每三分钟打一次。”

“房子是张家的?”我想当然觉得不是姚晶的。

“是租来的。”

“租?”我说。

“大家都太意外了,都以为是买的,装修得那么好。但屋主人说每个月六万元,租与他们夫妇,已经有三年。”

我感觉到蹊跷。六万元月租!迹近天文数字。

“为什么要这么贵?”

“那个地段,那种独立式的洋房,很多时候出了钱没处找。”

“我先见房东。”我说。

“你先睡一觉才真。”

我很快在司阍处找到房屋管理处的地址,自那里我找到租务公司负责人。

我知道自己不像是付得起六万元月租的阔小姐,故此称是某公司某老板的女秘书。

代理人马上相信了。

他很欣喜,称赞我老板消息灵通,因为这种近市区的花园洋房,可遇不可求。

“可是听说以前的住客在屋内去世。”

经纪人一怔。

“我老板及其夫人倒是新派人,不计较这些,但是老人家便不甚喜欢。”

“这……”经理人甚感为难,“徐小姐,你既然上来了,当然是你的委托人对这幢房子有意思,大概他们要求减租吧?”

“嗯”

“以前租给姚小姐足足六万元,不加已经很好了。”

“是姚小姐向你们租的?”

“是,支票都是姚小姐签名。她本名叫赵安娟。”

赵安娟,我在律师楼听过这个名字一次,无法将之与姚晶联系起来。

这么平凡的名字:赵安娟。大概一叫,随便哪个街市总有三五个主妇会得转头来应:“叫我?”

姚晶的本名竟叫赵安娟。

“住了多久?”

“到三月足足三年。”

缴了两百多万的租,我的天。

“你们的房子不卖?”

“姚小姐也问过,当年的售价是九百五十万。姚小姐笑说她情愿把这笔款子放银行中,把利息交租。”

姚晶并没有这笔款子。

“真的不能减租?”

“不可以了,我们可以代为装修,当然是有限度的。”

我说:“那我回去报告一下。”

“徐小姐,那实在是一所美丽的洋房。”

我告辞了。

心中隐隐已知姚晶的钱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样庞大的开销,原来由她支付,为什么?

为什么她丈夫张煦不负担家用?

我立刻找到编姐,与她约摸算一算姚晶过去三年的收入。

“她拍了十部电影,每套传说是四十万酬劳,应该是四百万。”编姐说:“要打个折扣,如果是别人,得打对折,姚晶呢,至少也要来个七折。”

“尚有两套电视长剧——”

“那个不算数,片酬有限,折三十万吧。”她对娱乐圈极熟。

我的结论是:“她简直入不敷出。”

“但是我们都以为她根本不必为生活!”

我心情沉重,“张煦是空壳子?”

“不不不,”编姐摇头,“你纽约有亲戚,出去打听一下便知道,多少华尔街大亨还以拍张将军的马屁为乐。张煦是真正的王孙公子,绝无虚假的。”

“那么他的钱没有落在姚晶手中。”

“这是可以肯定的事了。”编姐说。

“首饰呢,”我问,“姚晶连房子都没有?”

编姐幽默地问:“你嫌美金不够?”

我推她一下。

“你打算把这笔钱怎么办?”

“我不知道,或许捐个姚晶奖学金。”

她点点头,“我猜你也会这样做。”

我还是要设法找到张煦。

他高贵端正的脸,冷漠的神色,略带倨傲的神色。他祖父是从前带兵操生杀大权的将军,雄霸一方,抽身得早,携同财产落籍美国。

他父亲是著名的实业家,长袖善舞,声名煊赫。

而他自己,姚晶曾喜孜孜地同我说,他是大律师。

我心酸。

天晓得姚晶在世,受过些什么委屈,事情看来不简单。

我跑到杨寿林的爹、新文日晚报的出版人兼主笔、我的老板处,要求他替我想办法,让我见一见张煦。

来龙去脉都说明了,杨伯伯有无限讶异。

真的,没有人会相信我有这样的奇遇。

“张煦真是人云龙的孙子?”他问。

“谁是人云龙?”我膛目。

“张将军的绰号。”他笑,“你年轻,不会晓得。”

我沉默。把整件事交给杨伯伯。他是我的靠山。

“我相信我可以做得到,”他说,“我去领事馆探听一下。”

“那位人云龙张先生,还健在吗?”我问。

“十分健康,应有九十多了。”

“哗。”不可思议。我满意地告辞出来。

杨伯伯神通广大,有本事的男人真叫人钦佩,好比一棵大树,咱们妇孺在他的阴蔽下,乘凉的乘凉,游戏的游戏,什么也不担心,多么开心。

是编姐先同我联络。

“他们找到张煦了。”

“谁是他们?”

“秘闻周刊们的记者,成日守在他的住所,专候他出现,又追踪他到市中心,结果发觉他住在领事馆。”

真伟大,如果不是为着娱乐广大读者,这班记者锲而不舍的精神可以获一百个普立兹奖。

“怎么进去呢?”我叹口气。

“傻瓜,你托一托你未来家翁不就解决?”

“我反对你用这种暧昧的字眼,”我说,“我与杨伯伯止于宾主关系,你不可以把编娱乐版的夸张态度搬到现实生活中来,人家会以为我想嫁想疯了。”

“想疯了的大有人在,不是你,那好了吧。”

“我要休息,不同你说。”

实际上也头痛欲裂,一碰到床便睡着了。

看到姚晶,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穿件低胸衣裳,戴双黑手套,默默无言。

“姚小姐,”我走过去,“姚小姐。”

她没有回答我。

“姚小姐——”那十步之遥走来走去像是走不到。

姚抬起头来,美丽的双眸似有诉不完的衷情,刚要开口,我就被电话吵醒,无限惆怅。

我接过听筒。

“我是杨伯伯,替你约好了,张煦在老地方等你,下午四点。”

“老地方是不是他们以前住的地方。”“是”

我看看钟,我的天,我只有半个小时。

“谢谢你,杨伯伯。”

“不客气。”

我揭开被褥,跳下床。

电话又响。现代人没有电话,根本不用做事了。

我一边听一边换衣服,狼狈不堪。

是编姐,声音很急促。

“我此刻没有空,我转头给你消息。”我说。

“你是去见张煦?你一定要为我写稿,你是唯一见到张煦的人。”她一副利字当头的样子的。

“编姐,你的态度令我非常反感,你只管新闻头条,但是这件事现在变得很私人,我不能把这些事都变在报纸上,出卖别人与我之间的秘密。”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我搁下电话,取过外套出门去,稍后她要生气的话,便让她生气好了。

我在街上叫了车子,赶去姚宅。

编辑都是这样的。要稿子的时候礼贤下士,落足嘴头,或托有头有脸的人来代约,或用金钱攻势,一叠声“好好好”,什么苛刻条件都可以应允。

他们一定说成没有阁下的大作,他的副刊杂志或周报简直不屑一读。什么都可以,直至稿子到他手。那时候轮到他凶。

那时候作者勿晓得文字什么时候登出来,又更不知道稿费几时发放,有时候不幸那份刊物关门大吉,手稿随即失踪,也不归还,无论如何追,编辑去如黄鹤,同你来个不瞅不睬,若无其事,你推他,他推你,一点肩胛也没有,一笔糊涂账。

经验积聚,要做这一行,记住要拣老字号,劳方交稿准时,资方不拖不欠。最厉害是相金先惠。

编姐开头也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很有人情味,事事有商有量,此刻她变了许多,什么都不管,至要紧她那版有人看,天天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许是必须这样子。尽力于工作会给她带来许多可以看得见的利益,继而替她解决生活上的烦恼,致力于人情有什么用?这是一个商业社会。她为适应环境而斗争,性格有所改变,也是很应该的,她没有理由为迁就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而牺牲。

我很了解她,我也很欣赏她。

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叫我写“我与姚晶之夫一席谈”或是“我与姚晶的关系”以至“姚晶为什么把钱给我”之类,除非有机关枪抵住我脖子。

这种稿费怎样赚?又不会发财,写来无益。

一按铃张煦便来开门。

他面孔上有说不出的哀伤。一套黑西装更道尽心事。

女佣人斟出清茶来。

老房子的布置同我以前所见一样,只少了花束,女主人已经不在。

我坐在他对面,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屋内静得出奇,耳膜微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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