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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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把手一缩,接着就拂开了我的手。
我一愣,心里一下子就不太好受了。可我也没说什么,转身脱官服。
“曜寒。”他低声叫我。
我又是一愣,他庄而重之地叫我名字,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应该是魔教被破有关吧……
我下意识地把脊背挺直,心里开始泛凉。
“曜寒,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想着和他……那样,是么?”
我更愣了。
他,他怎么提起这个了?
他直直地盯着我,脸色通红,一双眼睛摄人心魄。
我咽了咽口水,把眼睛瞟开了。
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床上,看到一本半敞的书,眼睛腾地瞪得老大。
那是,
那是…
密戏图……我的天呐!
这孩子想什么呐?
“曜寒,你回答我。”
我没吱声,心里早乱成了一片。
我爱他么?
应该是爱吧。
我会想着他,念着他,宠着他。
我也会依着他,懒着他,和他撒野胡闹。
可我却从没想过探索他的身体。
他才15岁!!!
宇时重重叹了口气,在我眼前飘下一张薄薄的人皮。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已经变了模样。
剑眉飞扬,一双凤眼晶莹明亮,他的睫毛很长,略显秀气的鼻子下,是一张微翘的薄唇。
我张大眼睛,看着他把身上的衣服一件接一件的褪了下来。
阳光透过树叶,从窗子落下来,少年的身体闪耀着淡淡的光。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双目紧闭,一副羞涩的模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转身走了出去。
宇时快步上前,把我紧紧抱住,“你,不许走。”
宇时的声音,就像要昏过去了一般,哀求的声音强烈地挑战着我的神经。
“宇时,你放手。”
他太小了,我不能这么做。
“不放!”
“放手!”
“梁曜寒,你要我用强的么?”
我站住了。
宇时拉开了我的衣服。
宇时的双唇在颤抖,不安地贴上我的脊背。
一寸一寸地,生涩地亲吻着我的皮肤。
“曜寒。”他的声音那么无助,仿佛只有我的名字才能给他支撑。
我觉得浑身发热,可我的心里却更加不安。
搂着我的少年,舞动长剑时是那般的飞扬和决绝,可现在却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器。
我心里害怕。
我害怕我一碰他,他就真的碎了,没了。
衣服全部褪掉,宇时和我,身体都阵阵发烫。
宇时环上我的脖子,生涩地探寻我的唇。
宇时伏在我的怀中,身体紧紧地贴着我。
肌肤相亲,让我心醉。
宇时就像水一样的柔润,粉红的皮肤上罩着淡淡地水雾,紊乱的呼吸轻轻搔弄着我的胸口,比任何言语都要诱人。
我无言地看着宇时。
我看见他的眼睛蒙着浅浅的雾气,就像浸水的葡萄一样诱人疼爱。
“曜寒。”他低声唤我,“曜寒,曜寒曜寒曜寒……”
绵软的声线缠绕在我的耳畔,比陈年的女儿红还令人沉醉。
身体在叫嚣,心也躁动不已。
理智嘣地断了线,我抱起他上床,随手拉下了帏帐。
第十一、十二章
十一、
身体被温水包裹着,怀里是无限疼惜的人。
“曜寒。”声音软软糯糯,还残留着情欲的风情。
“嗯。”
“那个,是你提出的么?”
“什么?”我低头看他,同时轻轻索吻。
他回应着,生涩的吻甜蜜动人。
可下一刻这张嘴却吐出一串我久违的名词。
“求同存异,分而化之,取而代之,恩威并施,是你么?”
我一惊,张大眼定定地看着他。
“是你么?”一双眼前一刻还迷雾朦胧,现在却闪烁着剌穿人心的光刃。
我终于想起他不仅仅是我的人。
他还是一个魔门中人,朝廷的敌人。
“是。”我点了点头。
他也点了点头,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他看着我。
“魔门已经败了,师傅死了,所以我要回去。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
他神情淡然,就像说着一件不干已的事一样。
我也看着他,说不出话但也不觉得愕然。
心里很平静,就像早已知道分离的到来。
意外的相遇,意外的分离。
“你想要我么?”我问。
他摇摇头,“已经够了。”
我苦笑着站了起来。
一件又一件地帮他穿好衣服,再仔细地帮他梳好头发。
从屉中抽出唯一的一只玉簪插在他头上,我拉着他的手,送他缓缓出门。
“就这吧。”他站在门口,探头点水般的一吻,转身,腾跃,消失。
我愣愣地看着空中的一点青影,失魂落魄。
宇时走后,我又恢复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依旧鸡一叫就起床,洗脸梳头整装,巴巴地跑去上朝。一边继续努力把国家重臣的高谈阔论当成催眠曲,一边精进睁眼睡觉的功夫,下了朝去和同僚们,同年们,还有其它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打几通官场。
接着是买菜回家,听到人家问我宇时,我只能苦笑。
然后做饭,做好了一个人吃。
吃饱了睡个回笼觉,洗澡小休。
下午,有事点卯,没事打着公事的名号和文友墨客瞎磨胡混一番,互相恭维彼此都没有优点,或者互相揭发彼此都没有的缺点,插科打诨。
晚上根据下午的活动选择吃晚饭的地方,把衣服丢给街尾的刘嫂,在小暖炉晤暖的被褥里睡觉。
一天结束了……
一年结束了……
然后过年了……
新年当然年年过,一年也不缺,只是今年恰好是小皇上亲政十年的日子,所以特别喜庆。宫中大宴,只要是京官都能分一份国宴。
我位高权重,还有幸参加了皇上的私宴,不但可以多拿一份,还可以看看各家的美人。
尤其是皇上的男老婆女老婆,我在皇上身边混了快两年也是今天才见。美人啊美人,都是绝世大美人。
皇上也是美人,一抬头,明晃晃地一堆国色天香的美人,比得席下那些家眷通通没了颜色。
敬德都出了席,这孩子穿着粉色绸缎襦裙,额心饰一点红玉,像个漂亮的精灵。
当然了,这种高级宴会绝不会让我白吃白喝白看白拿。
为什么呢,因为林子不大,啥鸟都有,尤其是爱舞文弄墨的鸟。
所以当我坐在雷大将军后面写完诗时,实在忍不住瞪了一眼为拍董国老的马屁而故意刁难我这个上司的王监丞。
我又瞄了一眼不住暗爽的董国老,接着对上了挤眉弄眼的江大尚书,最后无限同情地看了一眼我前面的雷越。
其实雷大将军也蛮可怜的,他生得浓眉大眼,英武高大,长得像极古天乐,打仗头头是道,算帐也没错过,咬文嚼字差了点,可也没出过什么丑。但自从跟了江叶这只小狐狸,他不会作诗这个缺点就成了攻击的重点目标。
江叶这人呢,偏偏又好面子又护短,做为他不幸的好友兼损友,我只好时不时扛起枪手这面大旗,做些费力不讨好的苦功。
江叶一个劲地朝我打眼色。
我警惕地观察环境,一确定四围的人都把眼睛盯信了雷大将军,而雷大将军早就乖乖地倚上了我的桌子,我开始行动。
说来惭愧,这一手还是我学来赌钱作弊用的,当时真没想到,这手段竟用在了廷争这么重要的场合。
将真气凝上指尖,我在桌子背面开始慢慢写字。这真气会沿着桌面传上雷越的背,就像用手指在他后背写字一样。
十年家国,
三千里地山河。
平波卷絮扫浮云
…………
刚写了三句就觉得不对劲了,有人看我。
我大胆地抬头一看,看见小皇上竟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心里怦地一跳,跟着闪了许多念头。
他是不是看到了我玩这一手?
就算看见了也没事,雷越算是他的人,他应该不会拆台的。
可是他笑得也太诡异了吧,一定是动我脑筋。
自从进了议事房,我就一直谨言慎行,一句有立场的话都没说过,他逼了几次都被我逃过,这次是不是要借故发挥,讨回这大半年花在我身上的茶水点心钱?
还是他恨我送敬德的玩具太有意思了,逗得小公主半眼都没看他送的簪花?
真够小心眼的,竟然让敬德偎在自己怀里,还一口一口地吃她喂的水果,示威啊你。
“梁…阁…老?”我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发现王监丞正扒在我耳边鬼叫。
“梁阁老,您做好了啊,那就让咱们一睹为快可好?”王监丞一脸媚相,声音更是欠扁的很,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阁老还故意叫个不停,早晚有一天我得好好整他一番出气。
但他比起小皇上的高深莫测还是顺眼太多了,所以我还是很给面子地咳了一声,开口说话:
“王大人见笑了,本官只是……有剌……”
“客”被咽回到嗓子里,雷越已经跳了出去,两边又飞出几个武将,迎上破顶而入的五个剌客。
大殿瞬间乱得像锅菜肉糊糊,殿上的武将都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文官和亲眷们都自动自发地避在了一边。
哭叫声,打斗声,盘翻碟碎配着刀光剑影混成一片。
我从容地捡起被王监丞撞掉的官帽子,弹了弹,退到安全区域,悠闲地倚上柱子观赏全武行。
剌客的武功参差不齐,几个回合之后就只剩下了三个。
我眯起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中间最高明的那个。
十二、
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支不怎么值钱的玉簪。
黑布蒙面,只能看到飞扬的剑眉,晶莹明亮的凤眼和长而卷翘的睫毛。
我几乎可以勾划出黑布下略显秀气的鼻子和那张微翘的薄唇。
那是一张我只见过一面,但却会记住一辈子的脸。
尚宇时!!
我曾想过很多次,也想过很多种我们再见的情景,但唯独没想过是这样的情景。
不是没想过他会剌杀皇上,而是没想过敬德会再次跟着一起遇剌。
皇上正抱着敬德,我不在乎他怎么样,但是我不能容人伤了敬德,就算是宇时,也不行。
大殿上依旧乱成一片,我手里握着不知从哪飞来的一把破刀,向着皇上的方向蹭了过去。
剌杀的人,只剩下了宇时。
宇时的剑术几乎攀上了颠峰,虽然雷越也不是庸手,再加上一群武将,但宇时的轻盈鬼诡还是杀得众人左支右绌。
但这剑法我看得一目了然,我知道他的每一个后招,也知道他在积蓄力量准备最后的一击。
这一击,雷霆万钧,玉石俱焚。
突然想明白那时的他为什么会天天逼着我练剑。
他是怕有一天我也成为剌杀目标,他希望我仍能在此刻保得性命。
现在的我,毫发未伤,反要用他的剑法致他一击,真是可笑。
宇时的右手挽出一个华丽的剑花,脚点着攻来的刀剑直直上跃。
我看见众武将面露喜色,就等着他落下时搠出个人肉马蜂窝来。
我也看见宇时挑弯了眉眼,因为下一刻,他会在空中硬生生地转个势子,一剑把皇座上的皇上和敬德剌成串烧。
我提气,腾跃,以最快的身法斜掠了出去。
刀正砍在剑气上,生硬冰冷的剑气震得我气血翻腾,胸口接着一痛,我听到了利刃剌入皮肤的尖锐声音。
我听见几声惊呼,听到盘翻几倒,听到兵刃交错的锵锵声。
可我好像又什么都没听到。
我看见了我思念多日的眸子里面翻腾着愤怒、惊愕,还有其它说不出来的古怪神色。
“挟着我,快走。”我把声音压得几不可闻,但我知道他听得见。
胁下的剑一颤,声音冷冰冰地传来:“你行,你个狗奴才。”
下一刻剑已经抵住了颈子,寒凉如冰。
“不能杀敬德,只要你活着,总是有机会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清楚。
身体被他穿肋抱住,软软地踏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少年已经长大了,脸孔依旧漂亮,却不再柔和,而是坚毅,隐忍。
不是我怀里的琉璃玉器,而是笑傲江湖的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