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出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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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等着巽帧将她迎入多伦王府,为什么他却迎娶了荣媚,而不是她?
“你必定是以为要嫁的人是巽帧了,是不?”他仍是笑着,脸上却没有半点血色,像是一具硬撑着的空壳。
他不用多问,不用多猜也知道她必定是喜欢巽帧的;当然,巽帧是他最亲爱的弟弟,拥有他所无法拥有的活力,拥有他所无法拥有的生命力,亦是他最珍爱的弟弟,唯一可以振兴多伦王府的贝勒,而他……不过是一个等待死亡的人,对于多伦王府没有任何的贡献。
他是永远都比不上巽帧的,而眼前这一位美得无双无俦的荣微格格必定是心怡巽帧已久,不过,倒是没想到她竟是配上了他这个即将离世的人,是他的幸运抑或是她的不幸?
“我……”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
“是迎错亲了吗?”像是懂了她的想法,巽帕随即又道:“可多伦王府与康亲王府的亲事是皇上钦赐的,原本便是你配我,而荣媚配给巽帧的,该不会是……你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荣微错楞地凝睇着他,心惊于他所说的话。自她知道皇上赐婚,而多伦王府向康亲王府提亲时,她满心只想着她要与巽帧成婚,压根儿没想到她是与荣媚一道出嫁,更没想到多伦王府只有两位贝勒。
之前荣媚像是一直要对她说什么,然而她却没有仔细地听,只因她以为巽帧定是会娶她,却没想到皇上的赐婚竟是……
这是一场恶梦,一场可怖的梦魇!
“荣微?”巽帕艰涩地抬起眼对着她。
“这真是皇上赐婚的?”她不相信,不相信真会有这种事情!
但见巽帕吃力地点了点头,她仿似自天堂落入地狱,满心欢喜的心蓦地沉入一片死寂,痛苦地斫伤灵魂。
她为什么会那么傻?为什么没有先把事情搞清楚,便天真地以为自个儿真是要与巽帧结连理了?难道她心里的不安便是为了这事?
她就知道她同巽帧之间是不可能那么顺遂的,但她想不到皇上居然……他不是答应巽帧了吗?为什么却又将荣媚许给巽帧,将她许给巽帕?难不成他亦是想要欺凌巽帧?
“难道你和巽帧早已熟识?”
见她神色惨淡,心神俱碎的模样,巽帕不难猜出她的心事;瞧她这神色绝对不仅止于认识,甚至是……熟识已久。
“我……”
荣微抬起薄雾弥漫的水眸,不知所措地瞅视着他,不知道该说或不该说,剔亮的泪水却已不可遏抑地淌出。
不行,她一定要逃,她不能让任何人碰触她的身体,她不能对不起巽帧!
“你……”原本是想要叫她别哭的,但甫一开口,一口窒闷的气息便哽住喉头,令他咳个不停,像是连体内的血都要咳出来似的。
“你是怎么了?”
荣微怯怯地靠近他的身旁,原是想要看看他是怎么一回事,但一近他的身,便被他的大手往回推了好几步。
“别太靠近我。”他仍是咳着,双手紧紧地捂住口。
“要不要我叫大夫来?”她绞扭着双手,慌张地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会这个样子?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而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即将魂归西天的人。
“犯不着叫大夫了,我这是老毛病,只是你别靠我太近……我怕你会沾了我身上的秽气。”他扯起淡淡的微笑,窟窿似的眼眸直视着惶惧的她。“你……怕我吗?”
“我不怕你,但是我担心你的身体……”
那抹淡淡的笑容浮现在他瘦削的脸庞上,蓦地见到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自他的口中淌下,吓得荣微赶紧用自己的手绢为他擦拭着那鲜红色的血,心像是要蹦出心口似的急跳着。
她是知道多伦王府的大贝勒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待在府里休养,甚少外出,可她不知道他的身体竟是恁地……虚弱,像是只要一个不注意,他的生命随即会消逝在她的眼前。
“荣微,你真是个好女孩,配给我……糟蹋你了。”他蹙紧眉头,百般不舍地望向她。
像他这样的病体,岂容他糟蹋她?
“不……不……”清滢的泪水一颗颗地滑落,瞪大的水眸直睇着他唇边的血迹。
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下该是洞房花烛夜,她理应正大光明地躺在巽帧的怀里,但是……难道与他之间再无可能了吗?
原本是想逃的,但一见到他,这样的他要她如何忍心舍下?况且是皇上主持的大婚,她若是离开了,只怕康亲王府会受她的拖累;可是若是不逃,她和巽帧从此以后……将会是嫂子和小叔的关系。
“你别担心,我会同额娘说,让你一并嫁给巽帧,这样一来,你和巽帧就用不着分开了。”他虚弱地躺下,大手仍是想将她的身子推远一点。“不过今儿个,你先待下吧,我不会对你逾矩的。”
“我已经嫁给了你,又怎能嫁给巽帧?”泪水扑簌簌地滑落,酥软的身子往他的身边一靠,十分心疼他;她从来不曾见过他,只是从巽帧的口中认识了他,然而却不知道他真如巽帧所说那般惹人心疼。
她是他的福晋,为何他会甘心地将她推给巽帧?
“你爱的人是巽帧,不是吗?”他笑着,微显凄凉。“巽帧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弟弟,配上你……像是金童玉女一般,而我这样破败的身子,又能给你什么?不如跟着巽帧,这样子你也快乐点,是不?”
荣微蹙紧眉头,抿紧唇瓣,泪水痛苦地往下坠,是心酸亦是心疼。
走不了了,真是走不了了!
皇上赐的婚,容不得她抗拒,阴错阳差的婚嫁亦是命运的捉弄,她又能如何?认命吧,除了认命,她还能如何?
抗旨是要满门抄斩的,她绝不能在这当下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况且她相信巽帕不会瞧不起她的不白之身,不会亏待她的。
“别哭了,我都说了,我会请额娘将你改嫁给巽帧的,你就别哭了。”望着她凄美地淌下晶亮的泪水,他的心都被她给揪疼了。
“不,别说了,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任谁也改变不了。”她哽咽地道,泪水早已模糊她的视线。
不可能的,事到如今,即使要皇上收回成命亦是不可能的,只因皇上若真是收回圣旨,蒙羞的不只是康亲王府,还会牵连多伦王府,而多伦王府届时又将背上什么样的臭名,她的心里有数。
罢了,既然老天要她这样过一生,她又能如何?
寒冻的风雪在窗外肆虐,发出怒吼,犹如盘旋在荣微心底的悲鸣。
喜桌上头的甜酒蜜果仍搁着,落下的烛泪代替荣微的伤心滑落斑斑泪痕,烛火在温热的房里摇晃着。
望着一身的喜服,她的心思飞得老远,这不是她刻意要为巽帧打扮的吗?她真要认命吗?可若不认命又能如何?
回眸望着即使入睡了仍是紧蹙着眉的巽帕,心底像有千万个结哽在胸口,痛得她心神欲灭。
该怎么做才好?她的身子已给了巽帧,现下又下嫁给巽帕,这……
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开门的响声与冲入满室的风雪,惊得荣微慌乱地回过身子,眯起含泪的水眸注视着门边的黑影。
“巽帧?”她颤抖着红艳的唇瓣,刻意为他上的妆早已成粉泪栏杆,仿佛是为两个人之间画下了界线。
他来找她了!
荣微抹干脸上的泪痕,几个小跑步来到他的身旁,小手轻轻地环住他紧握的拳头,登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冽。
“你一直站在外头吗?”
她蓦地抬眼,望着他湿淋淋的发辫,一身的喜服早已湿濡得可以拧出水,她的心更是有如针扎似的。
巽帧垂下迷乱而显得痛楚的黑曜眼瞳,无言地瞅视着她,大手蓦地环过她的身子,将她瘦小的身子拉进他的怀里,像是要将她揉入他的体内,让两人永远都不分离似的。
“帧……”泪水难以遏抑地淌落。
她想要的是他,想嫁的人亦是他,为何这月余来的等待,竟然会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如此遥远?
“微儿、微儿……”巽帧加重力道,温热而醇香的酒味拂在她的鼻息之间,热情的吻已烙在她的颈项。
“不行!”她猛地将他推开,往后睨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巽帕,才拉着巽帧进入狂啸的风雪之间。
“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难道……你已让巽帕碰了你?”他邪魅的黑眸如天上的孤星般晦暗阴鸷。“不是的,而是……”她往后又退了一步,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拉开一点。“你不可以再这样对我。”
“为什么?”巽帧寒鸷地眯起魔魅的眼瞳,往前又进了一步,将她置于他和门板之间。
难道她变心了?难道她要的是巽帕而不是他!?
“因为……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小叔,我们……”
扁着红润的唇,再多认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因她是恁地爱他,要她如何在他的面前否认爱他的心?
第四章
“你说什么!?”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肩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才是你的夫君,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说!?”
巽帧发了疯似地暴吼着,凄厉的怒吼夹杂在狂狷的雪涛声中,像是对老天的不满,对老天的怨怼!
为什么?他吃了那么多苦,为的便是她,为何到了最后他仍然得不到她,甚至还要他与她叔嫂相称……太可笑了、太荒唐了!
他不接受这样的宿命,他不接受别人安排他的人生!
“我不是你的福晋,我们并没有成亲的,是不?”她也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事实已摆在眼前,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我可以向皇上求情,我可以求皇上再赐一次婚!”他不放弃,绝不放弃任何的机会。
“那么这一次的大婚,你是当成儿戏了不成?”无情的风雪复在她脸上的泪痕,形成了斑驳的白点,冻伤了她粉嫩的丽颜。“荣媚呢?巽帕呢?多伦王府呢?康亲王府呢?你要所有的人如何自处?这会是个笑话,是天大的笑话,不但康亲王府会遭人耻笑,就连多伦王府也会成为众人指指点点的笑柄!”
难道是她想太多了?
不!即使她养在深闺,但她并不是不懂世事的千金小姐,她很清楚在宫中的尔虞我诈,宫中的争权夺利!
她担心他,将他摆在荣媚之前,康亲王府之前,只为了巩固他现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势力;所有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眼前可是他大好的前程!
只要他能够安好,她不在乎从此失去了他,更不在乎他迎娶了她的妹妹。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我要的只有你,倘若不是为了你,我何须要像只谄媚的狗四处向人摇尾乞怜!?”他冷厉地眯起诡谲妖异的眼眸。“我又何必为了玄烨而……”
话尚未说完,他的嘴已经被她冰冷的小手封住。
“你知不知道你现下想说的话,足以让多伦王府被满门抄斩?”她噙着滚烫的泪水,融化了凝在她脸上的霜雪。
“那又怎样?”他拉下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呵护着。“倘若不能拥有你,即使是毁了这个天地又如何?”
如果不是为了她,高傲的他不可能低下头,昧着良心周旋在众人之间,如果不是为了她,狂妄的他又怎能压下满心的仇恨?
然而,到了最后,他依然无法拥有她吗?
“帧……”泪水溃堤成灾,滚烫的灼痛了她的脸。
又有谁知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她愿意的,但亦不是她能控制的,是不?
“明早,我便同皇上说去,管康亲王府、多伦王府会变成怎样,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能够拥有你……”他拥紧她、亲吻着她几欲冻伤的手,粗嗄低哑地轻喃着。
“巽帧,你真的不管多伦王府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一道虚弱而低沉的嗓音自门后传来,如巨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