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阁下请伸手-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打从千年前就『摆明了瞧不起他』,要不是王阻止,我早就把那个小人拆了丢到冥河里面当鱼饲料,那家伙居然有法兰榭斯卡这样的孙子,肯定是突变、不然根本不是他们家的种。」
锡尔说毕,对着夏里恩露出亲切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微笑:「当然,婚礼的诸多琐碎事宜,就全权交给你去办了,毕竟你现在可是握有戒指的『公爵』嘛。」
夏里恩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全身发寒的站在热水中,动弹不得。
第六章
从那天起,夏里恩就忙到不太能阖眼,一查古礼教典,发现宾客请帖居然要婚礼前三个月就发出,不同阶层的客人还得选用不同样式,而且目前手头的宾客名单只有法尔贝特家这部分的。
要如何说服侯爵,这就交给威坦去负责,看来放弃色诱术对他来说,这个任务的挑战度升高不少。偶尔会看见他阴沉地在小憩时拿钢条剉指甲,让夏里恩很想去提醒:别把人家给宰了,即使这可能最方便。
小琴也有帮忙,不过给黑花的十套礼服可吓坏她,整天躲在工作房间里面,一下画设计、一下剪了布却不满意,串珠时打了个盹后不小心散了,只好哭着重新来过。
本来豪快的黑花这回也慌了手脚,一方面担心那个傻戴欧开出的聘礼不合锡尔的意,这场婚礼就准备告吹,另一方面对于监赏实在不怎么在行的她,为了分担夏里恩的工作,只得硬着头皮到店里订食具。
至于为什么非得跟时间赛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让黑花肚子里的孩子拖太久。
第一点,这几个兄弟姐妹协商后决定,有孩子的这件事最好还是别让锡尔知道。
光是要把孙女嫁出去,条件就够多了,要再加上个孩子,谁晓得还会有多严酷的考验,况且他们也都心知肚明,锡尔「超」喜欢(玩)小孩的,要给他知晓了,搞不好会硬留黑花在遂星堡里待产,等婴儿一出生,立刻抢去进行恐怖教育。
至于第二点则可有可无:因为肚子大了会穿不下「漂亮的」婚纱。
锡尔方面还真的光看孙子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完全没想要出手帮忙的意思,尤其是葛雷德沃夫侯爵那边,更是甩都不甩。
夏里恩后来针对他们的关系稍做打听,侯爵与公爵并非像锡尔对法兰榭斯卡相同,抱持着感情不错的针锋相对,而是侯爵「很怕」锡尔,但在面子上又完全不想输。
好像打从先先先(中略略)王时期,就一直是类似单方面压倒性强势的关系。
早晨,夏里恩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的时候,露西推着大拖把来到他身边,偷偷细语说:「主人在盘点外地商人送来的粮种时,似乎随口说出自己要嫁孙女的事,还多订了批黑花小姐喜欢的红果苗。」
夏里恩只点了点头,祖父疼黑花他当然高兴,但因为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份,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踏上楼,转弯。熟悉到不能再熟的地点,锡尔的书房。
夏里恩敲门,里头永远没回应,然后他试着压下拐杖型把柄,如果锁上,就代表里面没人,若是可以开,锡尔就会在里头,透过单片眼镜审视自己。
门往内侧安静地滑开,锡尔低头在写信,手上的羽毛笔是没见过的花色,夏里恩记得上一枝巨鹰羽毛做的他送给了威坦。
「祖父,关于中庭的修整与装饰都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大概明后天就可以着手进行布置。黑花也订了细工餐具,威坦则跟王立音乐厅交涉完成,琴的礼服完成三件,还没做最后的修改,进度稍慢,但是大约能赶上。」
夏里恩来到离锡尔书桌前一段距离,他不故意去看锡尔再写些什么,他觉得那不礼貌。
「宾客的动线研究过了吗?」锡尔头也没抬,笔尖流泄出的黑墨水,逐渐排列成高雅的文字。
夏里恩稍愣,最后小声道歉:「还没。」
他根本没想到这件事,毕竟之前来遂星堡的客人大多与公爵熟稔,不会任意乱闯,所以也不大需要仆人在旁引导。
「还是你比较希望看见千名宾客打架?」锡尔微笑。
「我立刻让露西安排,拟定后会呈给您看。」夏里恩说。
「这些是新增的邀请函,都算是老朋友了,内容我已经写好,让底下人去寄吧。」锡尔的神情与平时那种睥睨一切的高姿态不同,好像有些怀念的模样。
开始学会分辨这些情绪的夏里恩,总是偷偷地为此感到欣喜,那是其他人无从判别的事,然后他将这点当成宝贝般藏在心底。
「我知道了。」
夏里恩伸手接过小叠已经装好的信封,封口的腊上打印着法尔贝特家的徽记,那清晰可辨的遂星堡轮廓。
映入眼前的姓名让夏里恩吓了一跳,不禁道:「库因·佛兰克林……子爵?」
「怎么?」
「不,前阵子不是闹得很大吗?子爵被宰相大人追杀而逃到人间界,由于庇护他的是研究院的人……」
「李。」锡尔出声。
「是的,格林·李先生,研究院史上最厉害的研究员。他派手下将子爵带回,所以现在跟宰相大人闹翻……」
「嗯,那又怎么了?」
「可是您却邀请子爵来参加婚礼,这么一来不正等于与宰相大人过不去吗?」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种事?」
锡尔将戴了白色手套的十指交错,放在颈下。
「多少也是得注意一下的,宰相大人前阵子还写信请我担任王城结界顾问,虽然实质意义不大,但对法尔贝特家释出亲近之意,而我们却邀请他的死对头,这样等于给他打了个巴掌。」夏里恩叹气。
「那我们也邀他不就得了?虽然他派刺客追杀库因这棋走的差,但不能掩盖他辅佐王时的尽心尽力,如果别这么不知变通的话,倒是珍贵的人才。」
锡尔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似的加了一句:「跟你很像啊,碰到特定的事就开始死脑筋起来了。」
「……以后我会注意这点。」夏里恩说。
像这样子的调侃,最近已经不会太难过了,他努力让自己维持坚强,然后慢慢以为真能如此。至少锡尔还愿意指导如此笨拙的自己,这样就好了。
他希望能够这样子,一直下去。
「侯爵那边我已经先用正式书函通知,说希望婚礼能在这里举办。」虽然若不答应,锡尔显然也不会就此打消念头,而且比起侯爵的不满,夏里恩更在乎自己能不能达成锡尔的即兴考,「不过尚未接到回应,我想不管内容的措辞再怎么客气,对方大概也会感觉到恶意吧。」
「我的恶意?」锡尔露出兴味十足的表情。
「如果您自己如此坦承的话……是的。」收到信的侯爵肯定不会看到来信者的署名叫做夏里恩·法尔贝特·莱斯,而是直接在脑海中跳出那个难缠公爵的形象,说不定还有哇哈哈哈哈的音效自动播放。
「喔,最近难得听见你的尖牙利嘴,要是跟我以外的人打交道有这样,事情就有趣多了。」
「我由衷的相信,您以外的大部分对象,比较喜欢平和而双方都得利的交涉,毕竟以有趣为前提的方式,是闲暇之余的消遣,既不实际,对方也不会高兴。」
「也就是你觉得我很闲是吧?」
「不,我的意思是非常羡慕您,能同时处理这么多事,又有额外的闲心安排自己的喜好,我及不上您的十分之一,望着您我只有感觉挫败的分。」
「这种毕恭毕敬的句子倒练的挺熟的嘛,实际上字里行间倒是充分表现出针对我个人的不满吧?」
夏里恩鞠躬,「我……并不讨厌您给的题目。」
「我有做什么吗?」
「如果您不想承认,那就当成是我自己会错意就行了。」
锡尔思考了会儿,视线朝上方移动,最后吐了小口气,「无聊。」
夏里恩直起身子,泛起令人心痛的苦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两周后,威坦带回好消息,说侯爵那边有了回应,答应将主婚礼的场地仪式交由法尔贝特家负责,不过婚礼隔天的「二次会」,则得在葛雷德沃夫的豪宅举行。
听起来像是妥协于锡尔的恶势力(?),但实际上就是有意要跟对方在排场及豪华度上一较高下。
两方领地说近不近,中间正巧隔了个王城都森罗万象,葛雷德沃夫家派来管家到遂星堡负责双方接洽事宜,黑花开始觉得事情发展至今,就各方面来说都迈向有些不妙的境界。
夏里恩感觉自己惨到没时间吃饭,好不容易跟仆人要壶茶送来房里等着喝,一会儿却又不知道为何开始瞎忙,等签完回覆、丢掉无法实行的提案、退回所有不合理的报价单,回神后,发现茶叶因为浸泡太久未拿出而使饮料苦到难以下咽,终究只好倒了。
然后,夏里恩终于想到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应该要请个助手?
也许不只一个,他可以请一整个团队然后下指令叫他们处理杂务。
为何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吸口气,停顿三秒,他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我不是祖父……可、是、我想跟他一、样……一、样。
连中阶军官都有副手,夏里恩也应该可以有几个。
可是锡尔没有,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不对,是因为不需要,银血钻的法尔贝特公爵不需要谁的帮助。
夏里恩支着头笑出声,在想出如何解决忙碌之苦同时,反而打伤了自己。然后像在跟自己赌气似的,决定在黑花的婚礼结束前,不打算着手聘请助手的事。
就算死也得撑下去,反正也不可能真的死。
放下处理十张就会增高二十张的文件山,他站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需要月光与凉风,最好再来点处子的血液,填补莫名饥渴。
***
锡尔俯瞰自己庭院中,大约完成的三分之一布置,马上就知道是威坦的杰作,那孩子跟自己最像(但要是被那小鬼听见,肯定否认到底),懂得何时该努力,也懂得怎么享受,若有心培育他当后继者,大概会变得跟自己一样吧?
不过这个魔界,不需要另一个锡尔,所以他并不特别想要四个孙子的谁来接掌遂星堡领地的未来,只是,他有种出自内心深处的微妙希望,他的男孩与女孩们,每个都是漂亮又不规则的拼图,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合作无间,就能嵌出最璀璨的图案。
这就是锡尔的希望。
但他从来都没有表示,所以,对那些现在、未来、会相继各奔东西的小鬼头,只要谁离开,就像珍贵的宝物,被硬生生敲下一块带走。
先是黑花。
下一个是谁?
「听说笨蛋喜欢高的地方。」伴随着那个反叛意味浓厚的声音,感觉有什么踹在他背上。
「对这个家的主人最好放尊敬点,小鬼。」锡尔并没有动,只出言警告。
「黑花要嫁人了耶,你就不能表现高兴一点吗?」对方数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锡尔只伸手往后,擒住对方的小腿,一把将他拽倒在地,翻了个身,稳稳坐在不断挣扎的家伙背上,「为什么碰到我你就变笨了?在外挑衅比自己强的家伙,不是禁忌吗?」
对方一时回不了话,压在身上的锡尔却好像突然变得有千斤重,使他动弹不得。
「大哥看起来很累。」
「所以呢?」
「我觉得你在欺负他。」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锡尔抓起底下孙子的单脚,将上头的鞋给拔了,「我听说人间界有种酷刑,是用羽毛给脚丫子搔痒,直到犯人给痒的受不了,就会说实话了。」
「……幼稚!」他踢动脚,却被紧抓,最后连袜子都给扯下来。
「刚才用这只脚踩我背的家伙就不幼稚吗?喔,怎么这么巧,我身上刚好有带羽毛笔。」锡尔哼哼地冷笑几声。
「快放开我!」
「你就用这种态度跟那个蠢侯爵教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