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爱定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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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季涵卿曾说过,他有一位朋友住院。一种不好的感觉拂过心头,莫非他所说的那个朋友是女的?
关颖棠迅速把车停妥,跟着走进医院,但是一到里面,已不见季涵卿的人影。
“小姐,请问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位先生是去几号病房?”关颖棠约略描述了下季涵卿的模样。
“哦!你说他啊!你往前走到底,左转的第一间就是了。”那位护士一边翻阅住院病人的资料,一边嚼舌根道:“他几乎每天都来陪他女朋友。喔!在这儿,叫苏亚棻。”
苏亚棻?女朋友?关颖棠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是他女朋友?会不会……弄错了?”惨白着脸蛋,关颖棠困难地说。
转头把资料放回柜子里的护士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摇头说:“弄错?怎么会,苏亚棻是因为子宫外孕才被送来这里。动手术前,是那个男生替她签同意书的。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怎么会肯为这种事负责?”
关颖棠紧紧抓着柜台的边缘,手心冒汗,指尖泛白,极力压抑尖叫的冲动。
子宫外孕……一定要发生性关系,才可能怀孕……而那人偏偏又是苏亚棻。
她忍不住回想起八卦杂志上的内容。
“谢谢。”关颖棠失神地喃道。双腿不由自主地朝苏亚棻的病房移动。她一定要亲眼看见,否则绝不相信。
她转过墙角,像一缕幽灵般,无声地往病房内窥探。
房内两人和谐融洽地谈笑,完全不知外头有人。
当关颖棠看见季涵卿把削好的水果递给苏亚棻时,她的心仿佛被无情地撕扯,碎成片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车上的,她发疯似地猛踩油门,不要命地极速狂飙。
直到一阵紧急煞车之后,车子才停在阳明山的某个角落,这地方,正是当初季涵卿告白的处所。
关颖棠跌跌撞撞地下车,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早已布满脸颊。
今天早上,她失去她的父亲,现在,又失去她的爱人。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两个人,如今统统离她而去,抛下她孤单一人。
“老天!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她仰起头对着天空狂吼,狂乱的模样令人心惊。
她跪坐在泥土地上,握起拳头,死命地往地上捶打,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没入土里。
“说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全都是骗人的!”激动的哭喊渐渐转为心碎的啜泣,她的声音早已嘶哑。“季涵卿,我恨你!是你执意要教我如何去爱,现在又为何要负我?!”
如果她一直躲在自己所筑的高墙之内,她就不会倾尽全心地去爱一个人,如今,更不会尝到揪心之痛。
那种痛,如同直接烙入灵魂般深刻。
她呆坐在原地,直到再也流不出泪,散乱的发丝遮住红肿的双眸,以及双眸中骇人的空洞。
良久,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车子走去,在踏入车内之前,她回首凝视已经染上嫣红的天际,苍凉地笑了。
“爸爸,你说要我追逐自己的幸福,我追了,却也输得彻底。不过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已经死了心的人,还会在乎什么呢?
关上车门,银色轿车呼啸而去,也将昔日的天之骄女抛在身后。
隔天,当所有的报纸报导“关氏企业”总裁去世的消息时,“关氏企业”的继承人却离奇失踪。
本以为她只是禁不起丧父之痛,独自一人躲起来静静。然而,一天天过去,关颖棠依旧没有出现。
……一直,没有出现。
第六章
五年后
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某知名律师事务所内,季涵卿坐在宽敞舒适的办公室里,一边阅读手边的案件资料,一边松开领带。
忽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
“喂?”
“季先生,外头有位路先生找您,请问……”他的秘书还没把问题问完,就被季涵卿打断。
“快请他进来,还有,路先生进来之后,我不接电话,也不见访客。”
不一会儿,路尧之开门而入,他先看了看整个办公室内的典雅装潢,才对起身迎向他的季涵卿笑道:“看来你混得还不错嘛!”
季涵卿笑了笑,没答话。
当年关关失踪后,他发疯似的到处寻找,甚至找上她家,结果却被警卫给赶出来。
他见过她后母对待关关的态度,深怕她后母为了财产的问题,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那段日子对他而言,真是如同生活在地狱中。他吃不下、睡不着,满脑子想的全是她。
后来,朱玉苹发出新闻稿,说关关被送到欧洲一家女子学院念书,等学业完成,便会回来继承“关氏企业”。
虽然他对这个消息存疑,但是也只能选择相信。
他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专心地准备律师考试,希望等关关回来时,他已有足够的条件和她匹配。
如今,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中,他不断地驱策自己往上爬,从一个小小的实习律师,变成各大公司行号争相聘用的法律顾问。
可是,关颖棠的消息却仍如石沉大海。也正因如此,他才找来在征信界发展的路尧之。
“尧之,我们有多久没见啦!”他到办公室角落的小吧台倒一杯冰茶给路尧之。
“久到我都不记得喽!”路尧之接过茶。“喂,你这堂堂大律师,怎么以茶待客啊?弄点有酒精的来吧!”
“我很久以前就不喝酒了。”季涵卿坐上办公室的沙发,耸肩说道。
路尧之的笑容拧了一下,很快地又恢复正常。
其实,他记得他们上一回见面是什么时候。
那是律师考试放榜的当天晚上,他们两人在季涵卿家中喝酒,庆祝季涵卿金榜题名。
结果,季涵卿喝醉了,而当他看着桌前关颖棠的相片时,竟失声痛哭。
他到那个时候才知道,关颖棠的失踪,对季涵卿是多大的打击。虽然他平时装得很坚强、很乐观,但那天晚上,他终于了解季涵卿心底的恐惧与哀伤。
路尧之在季涵卿的对面坐下,跷起二郎腿,问道:“这回忽然约我见面,有什么事?”
“事实上,我想请你帮我找关关。”季涵卿也不啰唆,直截了当地说。
“你还不放弃?”路尧之在赴约之前,就大概猜到一二,只是他不明白,以季涵卿的外貌和身价,又何必苦苦守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女人?
“你帮不帮我?”季涵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相信你不会把消息泄漏出去,也相信你的能力。”
路尧之凝视着好友半晌,无奈地笑道:“你开口,我能拒绝吗?只是,如果我找不到颖棠,你仍要一辈子这样找下去?”
“对,我会一直找下去。”季涵卿坚决地回道。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路尧之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把玻璃杯放回茶几上,站起身。“我一回去就开始进行,以后每两个星期会告诉你进展程度。”
“谢啦!”季涵卿伸手往路尧之的肩头一拍。虽然多年未见,昔日的情谊仍未稍减。他低头看一眼手表,说道:“也差不多该吃中餐了,走,我请你吃午饭。”
“好啊!大律师要请吃饭,我求之不得。”路尧之打趣地笑道。“快告诉我这附近最贵的西餐厅是哪一家?”
“西餐厅?那有什么问题!”
季涵卿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两人说说笑笑,一如往昔。
— — —
中正机场的入境走廊,一名美丽的妙龄女子微微搀扶着身旁的长者前进,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
女子拥有绝美的容颜,与一头乌亮的长发,天蓝色的洋装完美地包裹住她修长匀称的身材,只可惜美丽的双眸中,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她,正是失踪多年的关颖棠。
而她身旁的老者身材高大,浓密微鬈的头发一片灰白,鼻子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是瑞格.费希,美国知名高科技产业公司“费希科技”的总裁,同时也是关颖棠的父亲在美国念书时的同窗兼室友。
他们这次前来台湾,主要目的是让关颖棠接手“费希科技”的台湾分公司。
“San,回到台湾的感觉如何?”那名老者开口用英文问道,和蔼的神情像是对女儿一般。
“有些复杂。”关颖棠温和地回答,一双眸子浏览着四周熟悉的环境,隐隐的刺痛又袭上胸口。“既熟悉又陌生。”
你只是回来讨回自己的东西,没有其他的了,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他们很快地通过海关,一名台湾男子看见他们,立即迎向前,把他们带到已等候多时的轿车上。
“费希先生,我先送你们到旅馆休息,明天总经理再向您报告一切事务。”那男子恭敬地说。这是他老板的老板,自然是不敢怠慢。
关颖棠视而不见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中忍不住涌起一丝荒谬的紧张,一张她刻意封锁的容颜,威胁着要破茧而出。
可恶!为什么经过这么久之后,他仍有本事让她感到痛苦?关颖棠的双手不自觉地握起。
“San?你不舒服?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费希先生问道。
五年前,这个女孩突然出现在他位于纽约公司的门口。虽然只在她小时候见过她一、两次,不过他还是认出了她。
她的父亲曾在他最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所以,当关颖棠告知他她父亲的死讯,并请求他收留她时,他毫不考虑地答应,并且助她完成大学学业。
他的太太和儿子也诚心地欢迎她。
几年过去,事实证明关颖棠的父亲的确将她训练得很好,稍加磨练,她就已经有独当一面的本事。
可是经过这些年的观察,他总觉得,这女孩除了想夺回家业外,还有其他的心事。
关颖棠经他一唤,回神扯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大概是因为长途飞行,有些累了。”
“那就好。回旅馆后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你可以带我四处走走。”费希先生并未深究,转移话题说道。
“四处走走?可是我不知道……”
“这是你生长的地方,一定多少了解一些。还是,你想等墨瑞抵达的时候再去?”费希先生打趣道。
墨瑞是他的儿子,也是关颖棠“名义上”的未婚夫。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帮关颖棠挡掉那一大串追求者,另一方面也是让她好名正言顺地接管“费希科技”的台湾分公司。
“当然不是。”关颖棠没辙地说。“既然叔叔想走走,我得努力想想台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 — —
隔天,关颖棠并没有出席“费希科技”台湾分公司的营业报告。因为今天肯定有许多媒体在那里等候,而时机未成熟前,她并不想曝光,以免让朱玉苹产生戒心。
事实上,“费希科技”之所以会在台湾设分公司,除了看好台湾市场之外,也算是为关颖棠夺回家业铺路。因此,这些年来,台湾分公司只搜购“关氏企业”的股份,对于其他公司,一概不投资。
挂上银色的太阳眼镜,一身轻便的浅黄色运动衫,关颖棠独自一人跳上公车,前往阳明山。
她昨夜整晚失眠,不知是因为时差的关系,还是因为重新回到这块土地的缘故。
辗转一整夜,她决定天一亮,便走一趟阳明山。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被背叛伤得不知所措的女孩。
如果她的心执意要想起那个人,那么,她宁愿让自己将他想个够,然后一举遗忘。
或许今天再度踏上阳明山,就会解开心中那个死结,不再让它苦苦纠缠。
由于是周末加上花季的缘故,阳明山上的人潮汹涌,摊贩也是顺着人行步道一个个摆开。
关颖棠闪过一个险些撞上他的小男孩,继续往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走。
一路上,人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耳中听着熟悉的语言,眼里看着熟悉的景象,某种感动隐隐震撼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