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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今夜艳如玫瑰-第16章

小说: 今夜艳如玫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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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    
    哇塞,女孩们惊呼,这个老板好慷慨呀,我们应该集体去泡他一泡,把他五马分尸!    
    以后数天,在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挥下,H市所有媒体包括省市报纸、电台、电视台,表演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大合唱,相继在显要位置和黄金时间推出有关凯达商贸集团的报道,什么《凯达集团的崛起之路》《“吴凯现象”的思考》《改革家的风采》《凯达五年风雨路》等等,充分显示了媒体的话语霸权。H市仿佛遭到一次地毯式轰炸,所有有关吴凯和凯达集团的猜测和谣言一扫而空。我写的报道发表在《海都晚报》头版上,题目是《一位“地下工作者”的追求》。    
    叶怡姐看了撇撇嘴说,这种屁文章还好意思拿出来发表?    
    我说怎么了?我们主编都表扬了,说写得很有晚报特色。    
    叶怡说,幸亏咱们是姐俩,我要不认识你,会认为你不是拿钱了就是上了吴凯的床。1    
    昨夜有雨。早晨,外面的空气很湿润。不知谁家的一只白色长毛小巴儿狗蹲在门口,望望我,然后抖抖身子甩甩雪白的毛,溅起一团雾水。    
    过几天要去秦小多那里报到,难有多少时间与狼共舞了,这几天有空我就不由自主往白茫那里跑,每次都打车,生怕晚到几分钟就见不到人,几个常跑这条路线的“的哥”都认识我了。    
    春天和夏天,白茫家的小院周围总是盛开着一树树如烟如霞的花,有丁香有桃花,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那若有若无的缕缕花香飘满院落和小巷,老远就闻得到,后来一见到这类细碎热闹的花我就爱迷路。    
    北极狼酷爱读书,爱好也够广泛,画画儿,写文章,下围棋,拉手风琴,包括苦苦寻找他的绝对处女,事情很多,貌似高雅却透着无所作为的庸俗,看似忙碌却全是没落文人的闲情逸趣。我曾说他,你要俗就俗到底,让我每次都能找到你;你要奋斗就像个坏蛋似的躲到阴暗角落去写东西,让我永远找不到你。你现在不雅不俗不清不白无爱无憎无所事事又忙忙碌碌,既非正品又非另类,既不堕落也不高尚,既无雄心也没野心,整个儿一个不伦不类!    
    北极狼笑说,只要不是不齿人类就行。    
    我说,就你这样子,女孩子可能会偶尔喜欢你一下,但绝不会嫁给你。    
    北极狼合上膝上的书,吸一口烟说,现在搞市场经济,大家都你死我活地竞争,我干吗要玩命,累不累呀!他还振振有词说,世界上有两类英雄,一类是为所爱的女人奋斗的,一类是为寻找所爱的女人奋斗的。我不幸属于这两类英雄之外,所以空怀一腔爱国热情,却没有奋斗的目标和动力。    
    我笑说,难道我不是你的所爱?    
    北极狼摇头,你是非人类,一个飘来飘去的影子。    
    到了白茫家,却不好意思进门了,天天腻在这儿,让他父母、哥嫂和小妹看着多掉价儿啊。可已经来了……我绕到屋后,小偷似的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捡起一粒小石子,啪地打在后窗上。    
    如同我的房间全是香水的气味,白茫的房间全是烟的气味,他的衣服、被子、窗帘、手指,全是。我说过无数次要他少吸一些,可一见他没烟了又想跑出去给他买。后来我也试着吸了,只是在陪北极狼或想北极狼的时候。那是酒醉的感觉,眩晕,柔和,而且我的发丝里,衣领上,手指间,也都有了烟的气味、北极狼的气味,这让我十分陶醉。    
    白茫的父亲是我们大学的英语系教授,这一点让我很紧张。每次钻进白茫的房间,我都觉得自己特像小偷,不得已撞上他的爸妈、哥嫂和正在读高中的小妹,也只是做作地露齿一笑,假得要命。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什么身份,不懂得该怎样和他们打交道,称呼他们什么。不知道白茫的母亲是否拿我当未来的儿媳妇看待,我猜想她绝对不会喜欢我。我太另类太特立独行太天马行空。我伶牙俐齿、聪明绝顶却没学会与老人甜言蜜语,更不会假装未来的儿媳妇到厨间帮着打理蔬菜碗碟什么的。我就像个修炼千年、得道成仙的狐狸精,每逢黑夜忽地飘到她儿子的房间里,再没了声息,什么时候离开她都不会知道,她会不会想我在吸她儿子的血啊。    
    


第三部分第3节:堕落从第七颗纽扣开始(4)

    白茫的小妹叫青青,青青叫我晓婵姐。戴一副厚厚近视镜的青青最愿意听我聊大学里的故事,她说她做梦都想进清华、北大。    
    我说,你那么好看的眼睛都牺牲掉了,还想跟青春玩命啊!    
    一年后青青真考进了北大中文系。临走那天她跟我说了一句心里话,她说,晓婵姐,我从你身上学到一条很重要的优秀品质。    
    我问是什么?    
    她说,对男孩子只说我喜欢你,绝不说我爱你,这样不耽误功课,也不耽误找另外的男朋友。    
    在白茫的房间里,我像在家一样换上一直放在这里的粉色透明塑料拖鞋,然后我们不着边际地东一句西一句闲聊,有时听音乐,有时各自抱一本书静静地看。北极狼是个杂家,满肚子乱七八糟的学问,自称“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靠窗的桌角上,常积存了厚厚一摞稿费单,每单都不多,30至90元之内,偶尔有上百元的。    
    我说你别摆在这儿唬人,好像挺大款似的。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他的油画(尽管一幅也卖不出去),还有桌上、床头上、书架上那些无穷无尽的书。我特别希望在我溜进他的房间时,他一下抱紧我,用亲吻来表现他的惊喜。可他很坏,不动,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笑,笑我前天来了,昨天来了,今天又来了。    
    笑什么笑?再笑我就走了!    
    说一会儿话看一会儿书,我瞅瞅他说,我走了。    
    北极狼说,不,再坐会儿。    
    又过一会儿,我说红塔山、阿兰、小Q她们还在等我呢,我真走了,并拿出放在床下的高跟鞋。    
    北极狼拉住我说,着什么急。    
    他的手一触到我,我就心软身子也软了,再说走时,眼神已透着留的意思,北极狼显然看得出来,只是坏笑。于是我搂住他的脖子晃着他连声说走,就是不松手(如果这时北极狼马上站起来送行,又不陪一段路,我马上想杀了他)。末了我只好自嘲地说,我走我走,你别拉着我,实际上拉着我的是我自己,我环着北极狼的手就一直没松开过。我要在他的房间里泡到月上柳梢的时候,泡到他家人入睡的时候,泡到月亮砰地一声又掉下来的时候。    
    黑夜我们长久地手拉手互相凝视,像要把对方吸入骨髓吸入灵魂……    
    黑夜他柔软洁白地躺在床上,散发着我早已熟悉的体味和烟味,这是他特有的味道,这味道让我有吃下他的欲望……    
    黑夜他抚摸着挂在我胸前的狼牙,说这就是我,日夜守护着你亲近着你,听你的心跳。我抚摸着他默默无语。他的肢体颀长平整,光滑细腻,完全不像我以往接触过的男人那么强壮粗糙,倒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黑夜我们不知道他的家人是否睡了,不敢有任何响动,我们无声而又贪婪地亲吻,他轻轻呢喃着娇娇,细密地吻我从额顶到指尖和足尖。他总是温柔地逼迫我拼命挥霍着青春和畸形的恋情,直到我大汗淋淋筋疲力尽……    
    黑夜我们相拥无言。激情的欢悦之后是渐浓渐深的空虚,也许还有默默的眼泪,我们知道我们的未来一片迷茫……    
    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这是网络社会通行的口号,如今似乎成了我和白茫的谶语。厮守终生对飘一代来说是幼稚而浅薄的梦呓,因为我们没有未来。我们的追寻像雨像雾又像风,变来变去,留下的足印也深深浅浅,捉摸不定。我们的生活像砂器,爱情像海浪,风来了,吹起层层波浪,波浪摧毁了砂器,然后波浪退却——如此周而复始,我的心因空洞、因无须承诺而死一样寂静。    
    很快要去凯达集团报到了。我与四人帮战友告别时,一个个喝得醉生梦死。    
    王阿兰把长发纷披在胸前肩后,一边往嘴里扔爆米花,一边嘬起红唇,把摩尔烟吐成一个个蓝色小圈,那样子特别像穷途末路的国民党女特工。我说你是为了吐圈才吸烟,还是为了吸烟才吐圈啊?阿兰泪眼汪汪瞅着我不吭声,好像我即将大难临头的样子。    
    红塔山乔英含着眼泪拼命吞吐着红塔山牌香烟,从鼻孔里冒出的烟又浓又粗。昨天她默默把我的衣服全部洗完晾干叠齐,塞进我的行包。我常奇怪这个庞然大物在运动场上虎虎生风,至今还保持着全省大学生运动会女子铅球纪录,却天生爱哭,伤心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也哭,害怕的时候哭,幸福的时候还哭。她要死要活地迷恋邓丽君,对琼瑶那些红男绿女的小资童话更是爱不释手,常看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然后傻呆呆瞅着窗外的新月或落日,幻想自己何时能跟白马王子发生关系,然后再发生一点什么波折,但结局一定要大团圆。    
    小Q赵桂芳在家里洗衣、做饭、劈柴、喂猪,什么活儿都干,一双小手糙得像树皮,与村里野小子对打时骂得天花乱坠,妙趣横生,对方祖宗十八代无一幸免,必要时一只扁担抡得呼呼带风。可考上大学立马讲文明上层次了,成了典型的小女人,在男生面前见着一只蚊子蟑螂,也要尖叫一声像要昏倒的样子。平时眨着手工割制的双眼皮儿,两只涂了香膏的小手拿捏着衣角,羞着嗓子慢悠悠颤巍巍说话,句句不离“呀哇哦嘛”,好像说急了会累着她似的,做作得不得了。    
    人活着真累,充满了离离散散,有啥意思。小Q又开始愤世嫉俗。    
    你可别人间蒸发了,以后能不能常回来看看我们?阿兰啃着指甲问,眼里噙着泪。新近她不知跟哪个电影明星学的,一发愁就啃指甲,她觉得这样特娇媚特可爱特少女。    
    我说恐怕没时间,只有两种可能:干好了给你们找点儿事情做,干不好回来再和你们搭伙。    
    


第三部分第3节:堕落从第七颗纽扣开始(5)

    我和阿兰冲完澡,一丝不挂,裹着睡衣躺在502室最后一夜的月光里。裸睡法确实叫人有一种惬意的放松感。    
    我问阿兰,她和那个姓郑的牙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阿兰哧哧笑着说你猜猜。我早把阿兰的种种鬼心眼儿洞察得体无完肤。这小妖精特有追求,特有原则,在爱的天平上总要加上别的砝码,勾不上比尔·盖茨或金融大鳄绍罗斯这类人物就不会死心。那些一般般的男人爱上她就等于爱上肥皂泡,看着五光十色美丽动人,用手轻轻一碰就会碎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指尖留下一丝滑腻的感觉。    
    我说,那位牙医是不是想跟你结婚了?    
    阿兰嘻嘻一笑,你能掐会算啊?    
    我装神弄鬼让她伸过手来看掌纹,说瞧瞧,你的爱情线前半截横七竖八、乱七八糟,不知搞了多少。后半截还真变了,纹理清楚,虽然有一些旁岔,但主线很深很直,说明你下半辈子还是免不了乱搞,但和牙医真能白头偕老。    
    阿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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