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园箬笠新-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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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国盛又在和严元照下棋,围观的除了依旧的严国强,还多了严国昌和严兆林。
这一会儿,估摸着严国盛又在悔棋,严元照正严肃地批评严国盛呢。
其间,还隐约传来严兆林相劝的声音,以及看了这么久棋,大概也明白一点两点的严国强正在和严国昌讨论那一步棋如何如何走势为上佳。
笃笃笃。
估计严元照又和严国盛整了个面红耳赤,老爷子正气恼地杵着他那根根本没啥用的拐杖呢。
伴随着老人们的争吵声,听着耳边有序的蒲扇扇风声,严澈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藤子都正盯着严澈又卷又长的睫毛发傻发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严澈这一刻的愉悦。
“藤子都,你想家吗?”
突然,宁静的院儿里,响起了严澈轻轻的声音。
藤子都一顿,手里扇动的蒲扇也随之一停,不过很快地,那扑哧扑哧的蒲扇又扇了起来,藤子都的表情早已不再那么淡然,心下一片焦急:严澈……这是要赶我走?
“嗯?”没有得到藤子都的回答,严澈睁开眼,正好看到藤子都不太好看的脸色,脑子一转,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下好笑:“我没赶你走,就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家。”
藤子都夸张地呼出一口气,更是嗵嗵地拍着胸脯,盯着严澈道:“呼……吓死我了你。”
“我怎么吓着你了?”严澈还是那一张晚娘脸,心里却多出了一份戏谑。
“我……”藤子都张嘴,还真反驳不了严澈,眼皮一搭,有些沮丧,声音犹如蚊蝇:“其实,这里……更像是我的家。”
“啊?”严澈没有听清藤子都的话。
“啊哈哈,没什么,哎呀,今天怎么这么热啊。”藤子都干笑着,扑飒扑飒地又卖劲儿摇起了蒲扇,扇得两人发丝乱飞。
“严澈,你说果子啥时候能成熟?你看咱山上挂果可不少,我好想都闻到果子的香味了。”藤子都为了不让严澈继续刚才的问题,眼珠子转了转,瞟向了雾戌山那一山葱郁——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
严澈还真被藤子都一串跳跃型的话拉到了雾戌山上,不过,严澈脸上多了一些更多的情绪,那是一种成就感,一种劳作近一年的成就感。
“嗯,快了吧,阳面的果子已经有一些挂红了。”严澈眼角微弯,眼睛璀璨。
刚扫过严澈的藤子都,觉得目光又被这样的严澈胶着,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咯咯咯——
好在突然间大胆的声音由远及近。
藤子都和严澈的视线立即随着大胆地叫声,望向了篱笆院门。
只见好像又大了一圈的大胆,踉跄着脚步,仿若醉酒一般,偏偏倒倒地现了真身。
藤子都和严澈对视一眼,各自的目光中都带着同样的疑问:大胆这是干嘛了?
喝醉了?——藤子都。
生病了?——严澈。
“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从围墙外传来。
没多久,严钊就和着三个严家青年壮汉出现在门口,每人脸上都带着黑红的笑意。
想是池塘那边也被严钊的笑声惊了过来,严元照在严兆林的搀扶下,杵着拐杖正一步步地从青砖小路上走了过来。
看到严钊四人,自然也看到偏偏倒倒要进篱笆院,却总是撞到篱笆墙的大胆:“诶,大胆这是怎么了?”
严钊身旁一个与其十分相似的青年“噗嗤”一下,按捺不住的笑容又喷了出来:“五老祖,哈哈,大胆喝醉了。”
“啊?”严国强上前,看到大胆的样子也是一愣:“喝醉了?怎么喝醉了?”
严钊见几个长辈都在,也不好再失礼失态,一一招呼一圈后,这才说了原委。
原来啊,看着天气大热,屋里呆不下,地里活儿也干不了,严钊几个年轻人都聚到了一起,在严钊家院里的树荫下歇凉喝白酒,聊着天呢。
喝着喝着,几人都觉得不对劲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大胆居然钻到了他们桌底下,正啄着下酒的鸡骨头正欢。
因为几人前些天被严元照支着过来雾戌山帮了忙,对大胆也算是相熟,更何况还是严澈家养的不是?
于是,一个小小的,善意的小玩笑就诞生了——一个人将碗里的一小半白酒摆到了桌下,放到了大胆跟前。
大胆虽有些灵智,不过严澈家鲜少有人喝白酒,它闻着香,又因为天热口渴,倒是没在意那么多,就着碗沿儿就“喝”了一口。
开始下去有些辛辣呛人,大胆有点被吓着了,开始那辛辣味一下去,立刻就是满口的醇香,大胆小心翼翼地上前又喝了一口。
几人原本以为大胆喝一口被辣呛后,就不会再喝,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口接一口的喝掉了那一小半碗。
几人正在啧啧称奇时,没曾想,大胆吧唧一下,直挺挺地在几人跟前摔倒在地。
大胆这一摔,几人这才回神——没见过鸡鸭喝酒,这长得象鸡的大胆,应该……大概……也不会喝酒吧?这不会把人家严澈的“宠物”给淖死了吧?!
以严钊为最,一下内疚就冲散了酒意,已经开始理着一会儿怎么过雾戌山跟严澈一家人道歉解释时,哪想那倒地的大胆扑腾着站了起来……额,就是开始走路偏偏倒倒,踉踉跄跄地出了院儿。
几个人已经没了喝酒的兴致,赶忙起身跟着歪歪扭扭走路的大胆身后……额,跟着醉酒的大胆往雾戌山走。
一边走,几人心下一片惊起:好嘛,这家伙喝醉了也能找自家家门,真是神了。
严钊把前因后果一说,严澈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回魂时,看到的却是歪歪倒倒的大胆正围着严国强转悠,一副不依不饶的孩子模样……以及严国强老脸泛红的样子。
众人没问缘由,严国强自己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了一句严钊几人更为惊讶的话:“啊,大胆估计还记恨着我上次……上次答应给它……给它喂大米的事……额……我上次一忙……咳咳,就给……给忘了……呵呵……呵……大胆这会儿,好像……好像要跟我……跟我算……算账呢……呵呵……呵呵呵……呵呵……”
果然,严国强把话一说完,大胆身子也不歪了,脚步也不扭了,直直愣愣地站在严国强身边,抬着鸡脑袋看着严国强,直到严国强开口“走吧走吧,我给你抓米去”,大胆这才扑腾着翅膀,歪歪扭扭,连跑带扑地跟了严国强进门。
看着大胆这一幕插曲,严澈嘴角抽抽,心讨:这家伙……不会真成精了吧?
“严澈……”藤子都望着随着严国强进竹楼的一行人,在严澈身边开了口,唤了一声。
严澈微微侧头,看着藤子都。
藤子都指了指进屋后,传出扑腾声音的大胆,有些犹豫又不甘,十分纠结地说:“严澈,小金小银……咱们啥时候去接回来?”
闻言,严澈一愣,这才有些内疚地想到……似乎,小金小银走了已经好几个月了。
“严澈,要不,咱们去把小金小银……接回来吧!”藤子都虽然懊恼小金小银对他的霸道,可是这么久不见,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点儿也不惦念那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两个畜生。
更何况,两个家伙待在平梁山,真的……安全吗?这些年,那些违法捕猎的人,可是为了钱,什么都敢去干啊。
再说了,要是……要是真的那俩家伙那啥啥的话,在雾戌山,有人看着,也安全不少不是?
嗯嗯,最主要的是,明显小金就是一个断袖,送他们回平梁山,两只真的会各自去找伴儿?
对此,藤子都深深地表示怀疑。
险行平梁山
严澈有些意外藤子都居然主动提及小金小银的同时,心里也生出惭愧。
说起来,小金小银这两个家伙是他带回来的,也是他不顾两个家伙的“反对”,执意将它们送走的,虽是分别之前口口声声承诺很快就来接它们,然而,家里事物一忙起来……严澈还真有些忘记了。
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严澈在一群人进了屋后,跟在了抱着大胆准备去“醒酒”的严国强身后,逃也似的躲开了藤子都的眼神。
他,心虚了。
三天后。
午后一阵匆匆来去的雷阵雨后,借着被雨水吸走大部分炎热,稍微有些凉爽的当口,严澈拿出了这两天偷偷备下的行头,佯装若无其事地拉上了藤子都,跟严国强打了一声招呼,就准备进山。
起初严国强不是很同意,毕竟这个天那么热,不说中暑吧,单单是炎热的天气里,山里老林中少不了乘凉的蛇虫鼠蚁,运气好也就是被没毒的蛇咬一口,或者是被蚊虫叮一身包……运气差一点的话,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悉知山里这个季节危险的严元照也顺着严国强的话,一通说明下,满满当当的不同意。
严澈有些发愣,他还真没想到长辈们的反对,打招呼也只是设想的单纯打招呼,还以为一声招呼后,他就能和藤子都去平梁山找小金小银……嗯,说不准再见到当初正值发情期的两个家伙之后,他们身边已经跟了一大群妻儿……因此,严澈想到的只有有家有室的小金小银会不会跟自己回家,却没想到出师不利,遭到长辈们的反对。
好在得知两人是去接小金小银回家,张超英想了想,好久不见两个大猫,还真的有些惦念,于是,在严国强和老爷子一口咬定不给去的时候,已经麻利地拉着严国盛转回了他们的家,再过来时,手里多了两套前些日子女儿让女婿捎过来蓝色帆布工作服和两双高筒雨靴。
把东西往桌上一搁,严澈立马两眼弯曲,嘴角上翘。
看到了张超英放上来的行头,老爷子不说话了,严国强嘀咕了一阵,严澈二人还是得以“释放”,前提是——穿上这一套行头才能出门,不然,休想!
这么热的天儿,严澈藤子都二人当然不可能真的穿着那一身行头出门,如若不然,还没等到他们到平梁山山脚,就已经因为中暑半途栽倒了。
所以,他们是拿着张超英准备的行头,还拿了一些严兆林带过来的驱蚊蚁,避蛇鼠的土方土药,听说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他老人家进山时的必备物品,好几次因为准备了这些东西,才得以安全地回到家。
好在严国强在听到严兆林的讲述后,心里发憷,却碍于老爷子的肯定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一口唾沫,连带到了嗓子眼儿反对的话也一股脑儿咽了下去:三儿自己有主张,应该……不会出事。
经过这么一阻捞,严澈二人出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为了避免要留在山里过夜,严澈牙一咬,拧着小身板的快速消耗,还是跟上了藤子都快得变态的速度,半跑着疾步向平梁山走去。
半路不带休息的二人,用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平梁山下休息。
刚在山脚一块青石上坐下,严澈就发现右眼猛抽抽地不停乱跳——不安、心慌,脸色也有些发青。
藤子都看到严澈的神色不对劲儿,询问是不是要先回去算了,小金小银下次再来接。
摆了摆手,严澈灌了一大口军用水壶里的凉白开,道:“没事,走吧!”他觉得这都是走得太快,赶得太急的后遗症,并没太往心里去,于是开始拿出张超英给的工作服,递给藤子都一套后,就着往身上套。
藤子都倒是踌躇了一阵子,但是看到严澈并没什么太大状况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