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纯真年代by阿罗al+眉雨湮湮-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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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否定别人,而是否定自己曾经的认真。吴真尊重自己曾经的认真,也同样尊重别人的,即使现在沈为是他的爱人。
但在沈慎面前,他也没有反驳的必要,吴真依然缄口不语,沈慎接着说道:“那时候,我经常到美国去看他们,他们相处的很好,一直到沈为十六岁生日那天,念薇出事。”
说到这,沈慎突然转头看向窗外,只能看见他的后侧面,沈慎的表情吴真辨不分明,但他觉察到继续这个话题对沈慎来说十分艰难。
沉默良久,沈慎再次开口,“念薇那时候正在住处附近的超市买东西,超市旁边的银行当时正被抢劫,她走出大门正好遇上在逃的劫匪,警察已经到场,劫匪急怒之下挟持了好几个人质一直退到超市楼顶的天台,其中包括念薇。劫匪和警察的谈判和对峙持续很久,沈为在家从即时新闻里看到后立即赶到现场,他去又有什么用?只是被警察控制在警戒线外,眼睁睁地看见劫匪在念薇头上开了一枪,再从天台推下来。”
“你能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血腥吗?那就是沈为亲眼看见的,他才16岁。这还不是全部,当时念薇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其实是因为生日这天沈为说他想吃中餐,住处附近有家更近的超市,他们常去,但没有中餐需要的材料,所以念薇才会舍近求远,继而遇上银行打劫。抑郁症的其中一个表征就是强烈的自责情绪,对沈为来说,他一直认为,念薇,就是被他害死的。”
吴真长叹一口气,这件事别说是沈为,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也同样会一直自责。眼见着自己孜孜以求的美好最终化成一团脑浆混杂着血液的或白或红,没有亲历的人无法想象当时的惨烈与凄绝,但如果是他,他可能同样会被纠缠在梦魇中挣扎不出,他甚至,可能不会有再爱一次的勇气。游戏一生也好,更有可能,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对他的意义,重要到,那个的人的逝去会对他造成严重伤害的地步。
“念薇去世到现在已经十九年了,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她出事那天,我们分手不到两个月。一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当时她已经怀孕了。”
沈慎低头着,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手在桌面上紧紧握实,再慢慢松开,已经近二十年的过往,再提起来,依然是这样痛苦。
吴真也怔忪许久没回过神来,原来沈为不仅是单恋,他爱着的女人,心上人竟然是他的亲哥哥。当时的沈慎和周念薇,一个在国内,一个长居国外,他们见面大概也就是趁着沈慎出国探望沈为之便。沈慎从一开始就明确他的仕途,他这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自己的长辈,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姨明目张胆的在一起,那原本就是一段无果的爱情,在当事人看来开始或许是因为情不自禁,但作为半个旁观者的沈为,他亲眼目睹他们之间的恋情发生,然后再亲眼看着他爱着的女人怎么痛苦,怎么被他哥哥始乱终弃。以沈为的个性,就算他因此跟沈慎老死不相往来,吴真都不会觉得奇怪。
也难怪沈为连春节都不愿意回家一趟,让他亲眼看到他哥一家几口和乐融融,看到周念薇到死都没有得到的结果,被另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握在掌中,吴真觉得,这事就算是放在他身上,他也一样无法平静面对。
(一七七)
沈慎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最初的平静,“等我带着周航闻迅赶到美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可弥补了,沈为的状态非常不好,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后来他晕厥了不止一次,我们在医生的建议下,不得不对他进行心理干预,可是他不配合,最后,我父亲亲自赶到美国,强行把沈为带回来,他当时的心理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在国内请了心理专家,他治了差不多一年半,才渐渐恢复,但是,沈把所有的痛苦都转化成对父亲和我的敌意,他恨父亲的疏忽造成母亲的自杀,也怨恨父亲再娶,对我,可想而知,差不多从那时候起,将近二十年,他没有主动跟我说一句话,直到如今,但是,不管,他多恨父亲和我,都比不上他恨他自己,如果母亲没有生他,就不会不能再跳舞,就不会得抑郁症,不会自杀,念薇如果不是因为疼爱他,就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等到恢复的时候,他坚持要回美国,态度非常激烈,父亲和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让他回去,又过了几年,他大三的时候,忽然告诉家里,他要结婚。”
之后的事吴真大概知道,但他看着沈慎轻点一下头,神色依然专注。
“婚姻不是儿戏,我不得不又一次飞到美国,见到唐娜的时候,我瞬间就明白沈为为什么要结婚了,唐娜是华裔,她长的非常像念薇,但是,简单的的接触,我就明白,这个女孩除了面容,跟念薇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很任性,也很骄纵,虽然当时跟沈为闪电恋爱冲昏了头,对他百依百顺,但那绝不是唐娜的本性,我自然不同意这桩婚事,但是,阻止不了沈为,他跟唐娜认识不到一个月,就举行了婚礼。”
沈慎摇摇头,“这场婚姻的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蜜月还没过完,就已经吵到要离婚的地步,但是,很快就发现唐娜已经怀孕了,这是他们的婚姻没有马上破裂的唯一原因,出乎我的预料,沈为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他跟唐娜的关系虽然冷淡,但至少,保持了表面的平静,一直到八个月后,孩子降生,是个小女婴,很漂亮的孩子,长的像沈为,沈为当时很高兴,许多年没有见他那样真心的笑过。”
吴真没说话,小生命带来的新期望,对沈为来说,却又是一次绝望的开始。
他听见沈慎说道:“但是,好景不长,孩子出生后不久,就被查出了眼底恶性肿瘤,那么小的婴儿,从来没有一天在父母的怀抱呵护下长大,她被送到婴儿重症病房,整整三个月,无数的治疗,抢救,沈为没有一天离开过她的病房,他一直守着女儿,陪着她,隔着保温箱痴痴的目不转睁的凝视着孩子的脸,一直到最后,她在这世上只停留了短暂的九十三天。”
沈慎目视着前方,“最后,孩子被葬在念薇墓地的隔壁,到最后她的小小的墓碑上才有名字,叫薇安,她继承了念薇的英文名。”
“孩子生病的时候,唐娜也很痛苦,她跟沈为吵的很凶,说如果不是沈为一直抽烟酗酒,孩子不会有先天残疾,小薇安去世后,他没有再见过唐娜一面,甚至离婚都是通过律师办理的手续。”
“就是从那时候,沈为的抑郁症,时好时坏,不得不一直依靠药物治疗,而且,后来,他不再喜欢女人,性向发生了彻底改变。”
吴真不知道他该说点什么才合适,沈为离婚前的人生根本就是一个套着一个的悲剧,可怕的是,每个悲剧的发生,都似乎跟他有关联。连着三次亲眼目睹他在乎的人死亡,他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三位女性,留给他的记忆,除了痛彻心扉,就是恐惧,所以从此他不再亲近任何女人。
(一七八)
沈为的悲剧,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剧,这足够让整个家庭,所有真正关心他的人,都跟他一起被笼罩在阴影里。
关于回忆的叙述,像是把所有的不幸在眼前重新放映一次,光阴荏苒,伤痛却依旧持续着,沈慎当然不是为了回忆而回忆,他没有对吴真感慨旧事的理由,他们没有这样的交情,吴真十分清楚,但他心头依然悲悯。
一直说完所有,沈慎看着吴真,“接下来的十多年,沈为的私生活很混乱,一直到他遇见你才有转机,你对他影响很大,这个,你自己也知道。”
沈慎语气淡淡,目光却深沉,像是一场悲情片放完,散场的灯亮了,他又迅速恢复成政客的从容不迫和滴水不漏。
“他甚至跟你同居,十几年来,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沈为的心情很好,多少年没见他这样,而且,在后来那些事发生前,跟你在一起,沈为甚至不靠药物也能自然睡眠,是吗?”
沈慎的语速不快,并不咄咄逼人,看似平和地跟他谈论沈为,但居高临下的气势总是无法忽略,无端让人觉得压迫。
吴真让自己快速的清醒下来,沈慎疼爱弟弟,因为疼爱所以恨不得抓住他每一分钟的动向,这样的感情吴真能理解。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自己的私生活被没有遮掩的暴露在其他人的视野里,即使是为了沈为,吴真还是觉得十分不快。
但他只是不露声色地看着沈慎,轻点一下头。
“甚至,到后来他再次病发,这是他唯一自己主动向医生求助的一次,他一直很颓废,说得不好听点,这些年他过的像是在等死,我们从没见过他这么迫切地希望自己好起来,你让他有求生的欲望。”
直视着吴真的眼睛,沈慎目光如炬,“现在,你知道沈为以前所有的事,你应该明白,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打击。他现在非你不可,跟你以前所有的情人都不一样,沈为,甚至经受不住一次正常的分手。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太重,重到,有可能挽救他,也有可能彻底毁灭他,其实,都在你一念之间。”
吴真没以为沈慎真的是在肯定他,从一位政客嘴里听到非你不可四个字,实质上的意思就是,你必须为我所用,别无选择。
其实,就算沈慎不说,他也没有离开沈为的打算。
他看见沈慎略笑一下,“所以,今天,你说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我很欣慰,且不说沈为对你的感情,从其他任何方面来说,家世,学历,头脑,样貌,脾气,你都适合成为他的终生伴侣,他的性向,我们已经接受。”
“你很聪明,相信以你的聪明,你和沈为维持长久应该不是难事。”沈慎意味深长地说。
终于打破长久的缄口不语,吴真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慎,“家世?”
沈慎的笑意未达眼底,“吴毓刚是你大哥?他是个非常成功的企业家,前几年我见过他一次,那时候去杭州,到过他们那考察参观,他们的接待热情周道。”
吴真的目光带着些探究地投向沈慎,他的神色变化不大,但瞳仁微缩。
沈慎点一下头,“书香门第,但你们兄弟姐妹三个非常出色,在自己的行业都各有建树,以后应该还会有更大的作为,这样的家庭,也很好。”
寒意在瞬间沿着脊背上窜,吴真倏忽浑身冰凉,陈川说的不错,沈为的背景太复杂,以前吴真以为他对这段感情投入的极限是奋不顾身,却不曾想到,会累及到家人。
(一七九)
衬衣的领口并不逼仄,但此时竟像是迫的人将要窒息,再没有什么事比被人要挟更让吴真光火,手在身侧颤抖着紧握成拳,他垂下睫毛,短暂的平复后,再次抬眼看向沈慎,他面前的是个真正的政客,尽管他见面时就说过他会对沈为负责,沈慎还是选择用政客的手段对待他。
嘴角忽而浮出一丝冷笑,“还有吗?有的话,您请继续说。”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