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恋天堂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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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张家
张家最近刚刚办完喜事。张家小女儿张子婧和音乐人夏磊,这对众人关注的恋人终于宣布了结婚的好消息。就在各个娱乐节目、娱乐杂志、报刊争先恐后的想得到拍摄他们婚礼全过程时,他们宣布要采取旅行结婚的方式,完成终身大事。这让那些想借机炒作的娱乐记者们大跌眼镜,更大失所望。
张子婧和夏磊决定去上海和日本度蜜月。张荣坤和妻子看着女儿和女婿要快乐的去旅行,他们也蠢蠢欲动,想一同前往。他们想趁此机会,庆祝结婚三十周年。为了不让父母失望,张子婧答应了父母的要求。全世界和女儿、女婿去度蜜月的恐怕只有张家这二老了。
张妈妈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大女儿张子瑢,出发前再三叮咛女儿要记得要按时吃饭,不要太晚回家,注意安全。
子瑢再次向母亲保证,自己会按她的嘱咐去做后,张妈妈才放心的上了车。子瑢和家人依依不舍的话别后,回到家中,感觉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的翻看着妹妹带来的杂志。她的目光被其中一则新闻吸引住了。
杂志上写着一家健身中心,即将在京城开业。这家健身中心与其他健身房略有不同。它主要是为那些受到家庭暴力侵害的妇女提供免费的自卫指导,教给她们防身术、散打或搏击,教会她们如何抵抗家庭暴力。同时,还会聘请知名律师作为法律顾问,帮助那些因家庭暴力侵害的妇女打官司。健身中心,还为一些受家庭暴力侵害的男性提供服务和缓助。
健身中心的真正盈利目标是那些上层社会的太太、先生们,为他们提供豪华的健身设备、游泳池、三温暖、按摩以及芳香Spa等高级休闲享受的服务。最让子瑢吃惊的是,这家健身中心的经营者竟然会是她的中学同学耿严。
子瑢是在初中一年级下学期转学到“丰华中学”的,她被安排到初一年级四班。耿严是她的同桌。他是全校有名的打架王。同学们对他都是避而远之,甚至排斥他。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并不觉得耿严可怕。初中三年级时,耿严离家出走了。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过有关于耿严的任何消息。没想到,今天会在杂志上看到关于他的报道。
要不是照片上面附有署名,她不敢确认,照片中的男人就是耿严。算算看,他们已经有十一年没见了。照片中的耿严深沉内敛,丝毫找不出当年冲动、火爆、年少轻狂时的影子。他深邃的黑眸中流露出黯然淡漠的神情。这些年他究竟遇到怎样的人和事?是什么原因使他改变了?看到他今天的成就,她衷心为昔日的同学祝贺。
子瑢的目光又忍不住回到杂志上,凝视着耿严的照片。她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了甜美的笑靥,视线久久,无法从照片上移开。
香港 潘家
耿严在房间里收拾着行李,准备明天一早,乘飞机回北京。他在北京开办的健身中心,就要开业了。他必须赶回去,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香港。今天早上,他把潘凡丢下后,直接去了他在中环开设的健身中心,交代了一些事务之后,赶回到家收拾行李。听管家赵远鹏说潘凡还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转念一想,潘凡生性好玩,晚回来也是家常便饭,所以也就没有太在意。
十一年前,他毅然决然离家出走时,只带了两件换洗衣物和从父亲口袋中偷来的两百元钱。十一年后,他决定重返故乡发展,却发现要带回去的东西太多了。装衣物的箱子就有三个,另外文件资料、笔记本电脑也装满一个行李箱。与当年的穷困落破相比如今的他早已飞黄腾达,可谓是今非昔比了,按道理说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他会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惆怅呢?是因为很快就要回到那个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吗?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裤兜里翻找着。裤兜里面没有,他又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找,接着是衣柜,房间被他搞得像被狂风席卷过似的零乱,但是想找的东西,还是没有找到。最后,他干脆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打开翻找着,还是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他眉头紧锁,焦虑不安的将双手插在腰间,忧郁焦躁的盯着那盆墨绿的兰花草。
砰!砰!砰!带有愤怒急躁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还没来得及说请进,门已经被潘凡大力推开了。他瞅她一眼,默不出声的回到床边,收拾被自己弄乱的行李。
她使出全身力气,将门撞上,怒发冲冠的大步走到他身边,大发雷霆的喊道:“你为什么要走?才刚回来两天,你又要走?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你可以把我丢在街上不管,但我不允许你,说也不说一声就要走掉。”
耿严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衣物,说:“再过几天健身中心就要开业了,我作为总经理必须到北京去,尽快的熟悉那边的工作环境,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另外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回来了。”
“你说什么?”潘凡惊愕的看着他。“你别忘了,是谁给了你今天。你说走就走,你让我爹地怎么办?你就打算一走了之,不再过问公司的事情了吗?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爹地对你的培养和期望?”“潘氏”有不少事情需要耿严来处理,他虽然对经商没有兴趣和野心,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重大决策,而且从未出过差错。
耿严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犀利地瞪着她,大吼一声:“你说够了吧!”他知道自己欠潘勇的太多,不止是金钱方面,更多的是情感方面的债。金钱方面的债务容易偿还,但情感方面的,他知道自己用尽一生也偿还不清。潘勇对他像对亲儿子一样关爱照顾。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干爹对他的疼爱,他感激不尽。可是,他不愿意听到潘凡总把他欠潘家的“情债”挂在嘴边。
“我……我是不想让你离开我们。你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离不开你,爹地也离不开你。”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语气一下子软化了许多。
他声音平缓的说:“凡凡,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也该学着要如何去面对了。你该收收心,多帮干爹打理些生意上的事。别总是贪玩,你很聪明,一学就会的。”
“你为什么非要离开?北京的事情,你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去做。‘潘氏’需要你,潘家需要你,爹地需要你,我更需要你。你不要走好不好?”她哀求着他,希望他能够留下来。
“我已经决定了。”他放下手里的衣物,看着她说:“‘潘氏’需要的不是我。它需要的是你,以及你未来丈夫的管理。我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潘氏’目前的经营状况很稳定,没有我,公司同样会发展得很好。”
她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是非走不可。泪水划过她粉红的脸颊,她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说:“我爱你。我不要你走。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从你奋不顾身为我挡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能自拔的、深深的爱上了你。没有人愿意为我死,而你却做到了。如果你不爱我,那么为什么要奋不顾身的为我挡上那一刀呢?”
“如果你是为那件事情,误认为我喜欢你,那么我郑重其事的向你道歉。我为你挡上那一刀,并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因为……我想死。”
十一年前,耿严来到深圳打工。每逢领到工钱,都会和几个工友结伴去游戏厅里打电玩游戏。有一天,他在游戏厅里玩得正开心,只见三个年轻小伙子,正在欺负一个名大概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他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所以和那几个小混混打了起来。三个年轻小伙子亮出了匕首,跟随耿严的工友见势头不妙,都见机溜走了。只剩下耿严一个人面对三把锋利的刀子。面对比自己高大强壮的小混混,他丝毫不畏惧,镇定自若,拳打脚踢的把那三个人打得屁滚尿流,其中一个男人拿着刀子朝小女孩走去,耿严上去拦截那人,谁料到那人突然转身,将近二十厘米的刀子插入了他的胸膛,刀子正好插在心脏附近。挨刀的那一瞬间,他有种即将解脱的快感,嘴角甚至还流露出了感激的微笑。他绝不是因为爱潘凡才会挺身相救的。当时他甚至没看清楚她的脸,爱又从何而来呢?
潘凡怒吼着:“我不相信,你骗我。” 他的解释令她无法接受。
“随你,可这就是事实。”
“那你为什么想死?你说啊!”她不相信一个不到十六岁的花季男孩,会有轻生的念头。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为了你,才去和人拼命的就行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房门口停下脚步,说:“那天换作是别人,我也会那么做的。”
潘凡听到他的话,悲伤不已。直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她才如梦初醒。原来这十年,她对他的爱,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他对她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他救她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想死。
这个答案太荒唐可笑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她对他的爱不能就这样被抹杀掉。她泪如泉涌,大吼一声,发疯似的把耿严的皮箱掀翻,衣物、书、文件、磁盘顿时散落一地。
耿严走到楼梯口处,听到从房间里传出的犹如地震般的响声后,并不惊诧。潘凡生气时总喜欢摔东西,什么拿起来顺手,她就摔什么,从不考虑物品的价值。他没有回头,只是暂停一下脚步,便带着一脸严肃冷漠下了楼。
他来到车库,手脚慌乱的打开车门,看到一件黑色的皮衣在座位上后,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坐上,拿起旁边的皮衣,从胸口处的内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微微发黄的白色手帕。手帕的一角绣有一株马兰花,墨绿色的叶中镶嵌着三朵蓝紫色的娇嫩小花。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这么多年,他很少微笑,更不用说开怀大笑了。只有在看到这块兰花手帕时,他才会不自觉的露出浅笑,暂时忘记现实的残酷。就像诗中所写: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还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他多年的心情,和这首诗中描述的心情如出一辙。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手帕上的马兰花,右手大拇指轻轻抚摸着蓝色的花朵,思绪不由自主的跳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美好时光。
初一年级四班教室门外的同学,看到浑身是汗,一脸凶气的耿严走过来,都自动躲开了门口。同学们中有的用畏惧、惊恐的眼神看他,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有的则对他敬而远之。
耿严对同学们的反映熟视无睹,大步流星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他脱掉校服,用它擦着满脸的汗水。打架还真是个体力活,害得他汗流浃背的,热死啦!
他坐到座位上,瞥见他旁边位子上的女生,正在暗笑他。这女孩他没见过,肯定是个新来的,班里的女生都不敢用正眼瞧他,更不用说是笑话他了。谁不知道,他是附近地区的打架王,天天生存在打斗中。打架斗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学校里没有人敢向他挑战。
他决定给这个新来的同桌一点儿厉害瞧瞧。凡是和他同座位的人,都坚持不到两天,就会主动向老师提出换座位的请求,所以长久以来,他旁边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没有人敢和他坐同桌。
“喂,你笑什么?”他粗声粗气的问着。
女孩子指着他的脸说:“你的脸好脏。别用衣服擦了。”那件衣服上面又是水又是泥,用它擦脸只会越擦越脏。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到他面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