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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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才醒神过来,微愣道:“什么?”
助手捅捅他,暗暗提醒道:“到你发言了!”
苏安根本没听,提不出任何意见,只能请求同事再讲一遍,同时跟大家道歉:“不好意思!”
所有人都看着他,都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
51体检其实早就通过了
呕吐一上午后,何嘉越进入到一种虚弱的昏迷状态。何伶俐问医生:“要不要紧?”医生摇头安慰:“没事;让他先休息会儿!”
何伶俐退出病房;到洗手间冲了把脸;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灰暗;眼周乌黑,用化妆品也遮掩不了的憔悴。
孟修斯站在门口遥望病床上的何嘉越;睡得深沉。他早听何伶俐提过;何嘉越现在虚弱的很;吃什么吐什么,也睡不好。总之;就是病情加剧了;很受折磨。
他转身悄悄走开,刚过走廊拐角,就撞见洗完脸补好妆的何伶俐,一脸灰败之色,就算强撑了精神,也能从眼中看出重重的担忧与疲累。
“啊,小舅,你来了?”何伶俐看到他,很意外。
孟修斯摊手:“刚下飞机就来医院了,大哥说他情况不好,让我帮着照顾下。”说罢他再次上下打量何伶俐一番:“累到你了!”
何伶俐摇头:“还好。”
“医生怎么说?”
“算是尿毒症的晚期了!”说起这个,何伶俐就要落泪。曾经跟男人一样有泪不轻弹的何伶俐,在何嘉越生病之后,已把这辈子的泪流尽。
“医生说,赶紧手术。可是那孩子……”何伶俐说不下去。孟修斯也不知如何接话,何嘉越的病加重对沈小冬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何伶俐把头搁在孟修斯肩上,她很恐惧何嘉越的病去,她还什么准备都没做。
苏安就在这时出现,站在两人的不远处,听着何伶俐无助的低吟啜泣,他心里一会儿水,一会儿火,整个人好像天人交战一样,灭了又燃燃了又灭,一颗心被烧成了烟。
孟修斯先看到他,远远的盯着他,两人静静的对望着,没说话,直到何伶俐哭完,擦干了眼泪,看到苏安,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喊:“苏安,那孩子怎么样了?”
苏安的嘴动了又动,吐不出话来。孟修斯看着他犹豫的样子,一下子就理解了他的艰难。
“体检,过了!”最后还是用力的说出来。
何伶俐跳起来,抓住他,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吗?”
苏安别过脸,机械的点头,浑身的力气被抽走,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嘉越有救了!”何伶俐掩面,喜极而泣。
孟修斯看着苏安,他此刻的难过他完全能感受到,刀插中心脏,还没办法喊疼的感觉太难受了。
医院的停车场,阳光普照,花坛里的迎春花已经成簇,娇艳艳的黄色在阳光里特别明媚。苏安倚在车头,嘴里叼着烟,地下已经是一地烟头。
孟修斯握着钥匙,慢慢踱近他。
“小冬,能行吗?”他也是要很用力,才能问出侩子手的问题。
“不知道。”苏安摇头,手里的烟已经燃尽,扔到脚下,碾灭,从烟盒里再抽出一根,叼到嘴里,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在阳光下很快散尽。
“如果小冬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杀人犯,也会活不下去的。”不知是阳光太好,还是抽烟太多,居然对着孟修斯也说出这样的告白,苏安被自己吓到,然后好像自嘲一般,望着孟修斯苦笑。
“不是我是杀人犯,而是,我们!”孟修斯向他伸手:“还有烟吗?”
苏安把烟盒扔给他,孟修斯抽出一支,要了打火机,点燃,深深的吸进,竭尽全力的吐出。
两个男人并排靠在车头,望着无际蓝天,头顶的光刺眼温暖。
苏安抽完最后一支烟,朝孟修斯摆手:“先走了!”
孟修斯靠在车头,没动。
苏安望着他,孟修斯动嘴:“我,喜欢小冬。”
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苏安挑眉,淡淡道:“嗯。”
“可是,好像配不上他呢!”孟修斯掀开帽子,挠头。
苏安笑,赞同:“对,配不上呢!”不知道说他还是说自己,反正挺难过的。
等苏安开车走后,孟修斯靠在自己的MINIcopper前,在停车场晒了一中午的太阳,直到整个人有种被晒晕的感觉后,才钻到车里,驶出停车场。
苏安回到家,打开电脑,登上MSN,除了广告,依旧什么动静也没有。痞子赵的头像一直灰暗,让人绝望。但还是机械的在对话框敲下这些话。
“你在吗?”
“在就联系我。”
“很需要你的帮助。”
“求你了!”
“你在吗?”
“上线后第一时间联系我吧!”
这种时候,恨不得有通天的本领,一句咒语,一个仙术,就可以逆转一切。
苏安合上电脑,窝在沙发里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太阳,脑中一片空白。就那样一直坐到日落,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昏暗,就落地窗前的残存光线,孤寂寂的打在地上,就一抹光点,圆圆的。
苏安拿出电话,翻到沈小冬,却没有打出去。看着电话上的名字想了又想,脑中是何嘉越虚弱的脸,对着他笑,喊他:“苏安,我会不会死啊?”最后还是摇摇晃晃起身,随便抽了间外套,出门。
车停在菜菜家餐厅门口,苏安下车,却发现餐厅门口挂着木牌,上面写着休息的字样。木牌下面挂着铃铛,风一过,就叮铃铃作响。苏安站在门口握紧了拳头叹气,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肖扬的爷爷奶奶突然到了北城,韩菜菜为了好好招待老人家,决定休息两天。突然多出两天假期,还是春光明媚的周末,沈小冬很开心,一大早跑完步,回家就开始大扫除,拖地擦桌,拆被洗衣,还帮着楼下李易之的爷爷奶奶把被褥晾晒到天台,忙了一上午,筋疲力尽的他在阳台拼了两张长凳,顶着暖暖日光睡起大觉。
不知为何竟做起那样的梦!
一望无际的绿草,漫过脚踝,他在里面穿行,草叶柔软。模糊了面目的女人在远处喊:“小冬,小冬!”女人穿着宽大白裙,裙角随草叶飞扬,声音温柔婉转。
他不顾一切的向女人跑去,女人却越飘远。他看着越来越模糊的一团白影呼喊:“妈!”
镜头忽然摇转,孟姨的笑脸逼近,他被她揽入怀中,她轻轻的抚背安慰:“不要哭不要哭!”他伸手去擦脸上的泪,发现脸上什么都没有,他明明就没有哭。
孟姨还是搂着他,像妈妈一样的怀抱,轻轻的摇动着,他觉得温暖,把头放心的枕在她怀里,低喃:“我不哭,我不哭!”
脖颈鼻尖突然有湿润的东西落下,他抬手去擦,湿漉漉的,像是泪。他抬头去看拥他入怀的孟姨,不知何时,竟换了人,苏安眉目深刻的脸近在眼前,他眼角挂着泪,喊:“沈小冬!”
他呐呐的应:“嗯。”不受控制的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不要哭!”像孟姨安慰他一样。
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苏安安静的看着他,泪流不止。沈小冬的心疼得跟刀割一样!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沈小冬还觉得是做梦,反抱紧怀里的人,柔声安慰:“不哭,不哭,苏安不哭!”
直到“嘀嘀嘀”尖锐的手机声响起,才蓦地从梦里睁眼,怀里抱着薄被,眼角已经湿润了!
刚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沈小冬恍然的拿过手机,接通。
“你,在哪?”是苏安的声音。
还在做梦吗?
沈小冬从拼凑的长凳上,抱着被子坐起,眼前暮色四合,晚风吹过,已经有些许凉意了。
“啊,苏安?”沈小冬一开口,发现声音有些嘶哑。
“开门,我在你门口。”敲门声再次响起。
沈小冬这才彻底清醒,鞋子都没穿,冲到门口开门,苏安握着手机站在门口,里面穿了件白薄衬衫,外面套着黑薄风衣,敞开着。沈小冬看到他冻红的手和脸,似乎在门外等了很久。
沈小冬推开一步,让他进来。
“我在睡觉——”沈小冬解释。
苏安点头:“我知道。”
“外边冷吧?”北城的春天,跟南方的冬天无异,一到下午时分,冷风四起,时常把人吹得面目全非。沈小冬给苏安倒了杯热水,又把阳台上的薄被抱进来,放到他身边:“先暖暖吧!”
苏安在楼下站了许久,才敢上楼。上楼后却无法敲门,又在阴暗的楼道里立了许久,直到全身都冻得僵硬时,才敢抬手敲门。几口热水下肚,寒气被驱逐,身体回暖后竟打了个颤,苏安发觉自己的手都在不由自主的轻抖。
沈小冬没说话,弯腰帮他把薄被搭在了腿上,又发现,苏安脚上穿着夏天才穿的帆布鞋,难怪冻成这样!他接过他喝空的水杯,又给他倒了杯热水,顺便把空调打开了。
“沈小冬——”苏安忍不住喊。
沈小冬正准备在烧一壶开水,回头望着他:“嗯?”
苏安看着他,欲言又止:“没什么。”
沈小冬撇嘴,把水烧上。
不一会儿,水壶里的水就开始咕隆隆的响。沈小冬忙着收阳台的衣服,苏安靠在沙发里看着他进进出出的忙碌。
沈小冬把衣服收好,返回客厅给苏安再倒一杯热水,苏安说:“不用了!”他已喝了两杯了。沈小冬把水杯塞到他手中:“不喝,暖手。”苏安望着他,挤了一个笑容。
“我要上天台收棉被,你先坐会儿。”沈小冬说完,开门出去。苏安起身跟上。
“你跟来干嘛?”沈小冬不想他跟着。
苏安没回答,慢慢的在他身后跟着。
“你今天没来跑步!”沈小冬在前面走着,忽然道。
“嗯,有点事。”要去医院看何嘉越。
“昨天也没来。”沈小冬又道。
“昨天也有事。”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小冬。
“哦。”
两人沉默着到了天台的楼道口,沈小冬停下,微微侧身,回头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失落很久。
抬到半空的脚步轻轻落到台阶上,腿部用力,身体往上拉了一步,好沉重。苏安轻轻的应:“哦。”
沈小冬转身,踏进暮色里。天台顶上,还残存着大好夕阳余光,昏昏黄黄,还有丝丝余热。沈小冬捡了跟木棍,弹起棉被,细尘飞扬。
“沈小冬!”苏安又喊。
沈小冬停下手中的木棍,回头认真的看着他,缓缓道:“苏安,你有话就说吧!”
“要体检了!”苏安豁出去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
沈小冬跟之前反应一样,笑了,重新举起木棍继续敲打棉被:“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知道了。”似乎很不以为意。
他越是这样,苏安越无地自容,但偏偏面上还要故意做出一副冷然轻松的模样,为了掩饰心底的惊涛骇浪。
“什么时候?”沈小冬问。
“明天。”
“哦。”沈小冬沉默了。
过了半晌,沈小冬轮着把所有的被子都敲了一遍,才看着苏安问道:“是不是这次体检过了,就要手术了?”
苏安觉得脑袋有千斤重,但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