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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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探亲回来走的匆忙，证件放在部队里，没有带着，没有优惠也没关系，其实军人也不能够搞特殊化的。”

　　售票员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多么正直的军人，有很多人啊，弄一身军装穿上，装成军人，其实就想坐车时候能便宜点，现在看你就知道真正的军人和假冒的有多大的不同啦。没带证件也没关系，其实，那不过也就是走走形式的东西，只要是真正的军人都有权利享受到优惠的待遇的。”

　　郑杰说：“这怎么可以，不能够坏了军队的纪律呀。”

　　“没关系，我是普通人，又不是军人，你不用担心，我还有这点权利的，我最喜欢军人，我哥哥就是当兵的。”售票员执意给郑杰算了差不多一折的优惠。

　　那身军装还使得他可以在火车进站后，普通人不允许上车的时候，他先上车，好坐位很多，当然由着他选。

　　火车开动后，郑杰一直把帽檐压到挡住眼睛装作睡觉，不过他确实很困，想睡觉的欲望非常强烈。当他正处在抑梦抑醒的状态中时，有人坐到他身旁。

　　忽然，那个人抓住他的手说：“抓住你了，看你还往哪跑。”

　　郑杰吓得打个激灵，帽子掉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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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是个他根本就没见过的小女孩，看起来她很小，年纪似乎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这个小女孩开朗的笑起来。

　　郑杰头不动，只用眼睛转动扫视四周，他所处在的环境仍旧是一半坐位空置的车厢中，过道间没有行走的人，周围也没有人举止异样，更没有人望过来一眼，空气里风平浪静，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他想，看起来她应该是个淘气的小姑娘，就连她的父母也没能约束住她的行动，任由她肆意妄为，难道他的爸爸就没有对她说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

　　郑杰问：“你的爸妈呢。”

　　“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很好听。”小女孩完全不认生，对着他格外透着股亲热劲。

　　郑杰拾回帽子，整了整头发，重新戴上，现在的他不戴着帽子就觉得好像赤身裸体一样。

　　“那你叫什么名字。”郑杰实在不想答理她。

　　小女孩眨眼睛做鬼脸说：“妈妈说，不可以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郑杰说：“我喜欢抓小孩，然后把他们卖到非洲吃小孩的地方去。”

　　小女孩根本不害怕，嘻嘻的笑了半天。

　　她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我的名字给你听。”

　　郑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坐位，说：“呀，你快看，你妈妈在叫你回去呢。”
逃亡【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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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女孩不为所动，连头都没转。

　　“军人叔叔怎么也骗人呢？我还以为只有坏人才骗人呢。”

　　郑杰说：“叔叔叫郑杰，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快回到妈妈那去吧，过会儿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啦。”

　　“郑杰叔叔，我叫赖北北，我的名字好听吧。”

　　这是什么怪名字，郑杰想。

　　他说：“你为什么一个人到处跑？”

　　“郑杰叔叔，你还没说我的名字好不好听呢。”

　　“好听，好听，真是个好名字，谁帮你起的这么好听的名字，是你妈妈吗？她在哪？”

　　赖北北说：“叔叔，你的是管抓坏人的吗？”

　　郑杰说：“不单是坏人，我什么都管，谁家的小孩不听话，到处乱走，妈妈找不到的我都管。”

　　“叔叔，你快去抓坏人吧，我看到坏人啦。”赖北北小手做喇叭状悄悄说。

　　郑杰心想：我就是坏人，你还叫我去抓坏人。

　　赖北北用小手指车头方向。

　　“那边的第三排坐位，有个阿姨正睡觉呢，我刚刚看到，有个坏叔叔到她旁边，把她的钱包偷走啦，阿姨醒来要是知道钱没啦，该多着急呀，如果她的钱是用来给人治病的，那个人就会因为没有钱而死掉啦。”

　　郑杰说：“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来找我呢，你该去找车上的警察啊，他们很会抓小偷的。”



　　赖北北说：“叔叔不是也管抓坏蛋吗。”

　　郑杰到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事情出现，而一切的因果关系居然是身上这层布。

　　他问：“你知道谁偷的那个阿姨的钱吗？”

　　赖北北说：“就是现在坐在阿姨前面坐位的，他的脸好几天都没洗过，很黑的。”

　　郑杰说：“你等在这里，千万不要过去，我现在去制服那个坏人，听懂了吗，不要动，就坐在这。”

　　赖北北点点头。

　　郑杰也不知道他自己现在在干嘛，他沉了口气，走到小姑娘说的那个人身旁坐下。

　　那个人穿着一个肥大的外套，脸上黝黑，不过怎么也绝不是多天没洗脸才成的那样。他身边没有别人，见到有人坐下往旁边让了一下，等看清坐下的人穿着一身军装，不禁有马上要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郑杰按住他肩膀，另只手做了个坐下的手势。

　　那人的眼神左顾右盼，神色紧张。郑杰初步判断，他的确是个扒手，只是不知道车上有没有同伙。

　　“大家都是同在一条船上的，都是观风，别紧张。兄弟有话说。”

　　郑杰这一番话是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干过扒手，从他那里学来的黑话，通常这样的话，除非是新手，干过扒手的，不是单干的几乎都懂。

　　那人愣了一下，没言语，上下只是打量这个穿军服说黑话的人。

　　郑杰说：“路不好走啊，有蚊子已经盯到了你，你快把衣服脱掉吧。”这几句黑话是告诉那个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蚊子是说有摄像头已经监拍到了作案的过程，脱衣服不是真的叫他脱，而是叫他快脱身。

　　那个人更加惊奇的四下看看，郑杰拉他回过头不要四处张望。

　　那人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穿着这身衣服。”

　　郑杰凑过去一点。

　　“挂上张狼皮好吃羊啊，这是新路子。”

　　那人恍然大悟。

　　“你刚才说有危险，我事先都踩过啦，没蚊子啊。”

　　郑杰说：“看来你还混得日子浅啊。这会儿车上的可有不少双眼睛盯着你哪。你知道吗，刚才有人来找我，说车上有佛爷，说是要等到抓捕的时候请我也协同一块下手，你刚才干的活我都看在眼里，是挺利落的，但下手还是慢了点。他们打算在前边的站火车一停就下手。”

　　那扒手满脸惊恐。他问：“那你现在过来，我还怎么脱衣服。”

　　郑杰说：“后车厢也出了点事，他们去了后边，这边叫我看着，我这才赶快过来，你会跳火车吗。”

　　扒手得意一笑，“常做的家常事。”

　　郑杰说：“那你走吧，别耽搁，下车小心。”

　　扒手立刻站起身，又坐回到椅子上，一抱腕说：“朱定山，兄弟怎么称呼。”

　　郑杰同是抱腕说：“郑杰。”

　　朱定山从怀里摸出了个钱夹，递给郑杰。

　　“我就这么走了，兄弟做内线负责看我，他们回来了，还不朝你要人，如果他们难为你，就拿这个顶顶。里边的东西我还没倒出来，不管怎么地，这个就是你的了。”

　　郑杰说：“行啦兄弟，咱们青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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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定山说：“绿水长流。兄弟，后会有期。”

　　他说完出了车厢，郑杰见他果然消失在了两节火车的过道中。

　　郑杰拿着钱包来到那还浑然不觉，沉浸在睡梦中的妇女身旁。把钱包往她身旁的坐位上一撂，拍了拍她。
逃亡【20】
“到站了，到站了？”妇女说胡话的站起身。

　　郑杰说：“大姐，没到站呢，你看看坐位上是你的钱包吗。”

　　那女人连声说：“是，是，是我的钱包。怎么在这了呢，明明放在兜里的啊。”

　　郑杰说：“钱包放好，别被坏人扒了去。”

　　那女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连声的道谢。

　　郑杰瞅着原本自己坐位上，赖北北还在那，胳膊架在前坐的椅背上，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这边。

　　他心里合计，这喜欢搞事儿的小姑娘还是离她远点好，免得她再弄点什么事出来，到时把乘警招来可就热闹了。

　　所以，他也没回坐位，直接去了洗手间。

　　外衣脱掉后，叠了叠，把帽子夹在中间，头发沾了水拿手抿得乱七八糟，照着镜子端详了会儿，觉得现在的形象虽然看起来很差，但是还不够落魄，之前和爱爱在一起把胡子刮掉有些可惜，现在要是再留上个三五天的胡子才能更好点。

　　出了卫生间没回原车厢，而是开门去了靠近车尾的另一节车厢。这节车厢的人更少。

　　他找了个阳光充足的位置，抱着衣服，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18

　　郑杰知道自己做了个梦，因为他看到了被他杀掉的男人。那个男人站在他的面前，郑杰跑，他也跑，郑杰跑到哪，他就跟到哪，不管怎么转弯，他都会准确的跟在后面。

　　不知什么时候，他回头看到，那个人已经满身是血，他的身上到处是伤口，全都在向外喷着血，血液一下就把郑杰淹没在了里面，他挣扎，可是手脚无力，慢慢的血漫过了他的身体……

　　郑杰一下醒过来，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滴落在裤子上，湿了一大片。车窗外的烈日正当中天，毒辣的炙烤着他，郑杰拉上了窗帘。

　　“旅客请注意了，旅客请注意了，三号车厢有一名走失的儿童，他在寻找父亲，他父亲的名字叫郑杰，请郑先生速到三号车厢，请郑先生速到三号车厢。”车顶的扬声器播报。

　　郑杰大吃一惊，扬声器中叫的是同名的人？还是叫的他？他自己肯定是没有女儿的，更何况他那名字不过是假名。不会是警察设下的套吧，他们等到自己毫不防备的时候走过去，走进他们的埋伏中，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杀人犯。

　　他决定不理睬那广播中的话，换了个靠近门的位置坐，斜倚着靠背，用衣服挡住脸装作睡觉，其实是偷偷的透过衣服的缝隙看过道上的一举一动。

　　不长时间后，扬声器又重新播报了一次。

　　前面的乘客开始议论。

　　“怎么还有这样粗心的父亲啊，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去找。”

　　又有人说：“可能是特意的吧，遗弃小孩的，报纸上还常说呢，家里养不起了，就把小孩给带到车上，往车上一丢，不管不顾自己就下车了。”

　　另一个人说：“现在的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

　　过了会儿，车厢门打开，一个女乘务员牵着个小女孩的手走进车厢。

　　女乘务员说：“小妹妹，这是最后一个车厢啦，前面的那些你都看了，你的父亲没在里面，剩这最后一个，一定要找清楚。”

　　是赖北北，郑杰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一琢磨，肯定是冲他自己来的，赶忙把衣服打开得大点，把整个脑袋都包住，装睡也要装得彻底点，顺便打起了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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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他倒也不显眼，然而就因为他那自作聪明的鼾声出卖了他，使得整个车厢中就他最显眼。

　　赖北北在车厢中一路走过去，最后停在郑杰的手边。

　　“爸爸！”她轻声叫。“我爸爸睡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