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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虹之彼端-第87章

小说: 虹之彼端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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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她,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我说漏了嘴,”他倔强地昂着头,“在公主的面前,称呼您为殿下。”

    时间仿佛停滞了,塞巴斯蒂安直直地望着他所信赖的骑士,黑眸中泛起了薄薄的杀气。凯泽无所畏惧地回望着他,有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

    “就算您是提坦的国王又能怎样!”他低低吼道,“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您份内之事,我不认为您和公主殿下存在真正的仇恨!”

    可是,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啊……塞巴斯蒂安微微昂起了头颅,关键在于,长达一年之久的欺骗啊……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真相呢?只要早点说出口,不,还要更早,干脆就在他们相遇的时候,表明自己的身份,这后来一切一切的麻烦,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说,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吧?”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凯泽迟疑了,说实话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只不过刚才一时冲动之下,脱口而出罢了。他回想起自己的疏漏,由于冒失地称呼塞巴斯蒂安为“殿下”,海尔嘉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事后,总是拐弯抹角地盘问他。他不堪撒谎,只得远远地走开,让海尔嘉以为自己失踪。再后来,海尔嘉遇上了芙蕾雅的提坦使团,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那么,海尔嘉刺杀自己的时候,心中早已怀着疑虑了?当她怀揣匕首,用尽全身的力量刺向他的时候,她是否,还有着那么一丝的犹豫与不忍呢?她的心理状况,塞巴斯蒂安无从得知,他只知道,当她用匕首刺进他的腹部,她的耳朵靠在他的胸前,他们两人的心跳彼此验证着对方的存在,在那一刻,她染满他鲜血的手,沿着他的胸,爬上他的脖子——

    那异样阴湿冰冷的感觉,那样绝情,却又是那样凄美!

    “那么,她的眼睛,究竟怎么样?”他问道,以尽量心平气和的语调。

    “瞎了。”凯泽答道,“真的。”

    “可御医说,雪盲症早已痊愈……”

    “我不知道,”凯泽说,“也许,她自己不想恢复视力?”

    是的,准是这样没错。当她孤注一掷,怀着满腔的仇恨狠狠向他刺下去,当她将全副身心压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呼吸时,听觉,嗅觉,触觉,除了视觉以外的每一种感觉都告诉她,那是“他”——那是情人间特有的默契。当她和他到达零距离,就算她瞎眼,耳聋,只要一息尚存,她仍能准确无误地将他认出来。

    然而她,却不相信自己。

    她将脑海中的疑惑深深打入深渊,然后,不断反复地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她不停地对自己下同一个魔咒,“只要眼睛好了,就能看见Z。”只要眼睛永远不会恢复视力,她便永远也无法认出,那个被她刺伤的人到底是不是Z,她便可以,怀揣着和Z一起远走高飞的梦想,快乐地生活下去,哪怕,这一切全都是她的幻想也好。

    所以说,她在潜意识中,拼命压制自己的眼睛……

    为了不再看见,新任提坦国王的脸……

    “因此,请您放过她。”这是凯泽所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哀求王的话。

    已经,无法把她留在身边了……打破囚笼的金丝雀,一旦回到自然的怀抱,便不再想念她曾经的主人,曾经共度的快乐与悲伤。提坦的王庭上下一定非常奇怪,在某一日的清晨,塞巴斯蒂安王突然下令,打破所有的鸟笼,然后,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草原上,目送那些鸟儿,向着碧青色的天空翱翔。在那一刻,风突然掀起了他的头巾,黑色的长发随着黑底红字的披风,在蓝天下猎猎飞舞。就在那一刻,他将一个横管状的乐器,所谓的“笛子”,放在了唇边,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再也吹不出那天籁般清澈的笛音了。

    提坦历556年春,由国王塞巴斯蒂安率领的迎亲队伍来到约克雪山附近的村落,驻扎下来。交接仪式在边境线的湖泊上进行,为了表示中立,提坦人特意在湖泊中央修建了一座宫室,以备交接之用。当护送芙蕾雅公主的图灵国使团到达边境线的另一侧时,公主一行进入宫室,以改换图灵国服饰为提坦样式。

    就在这时,一骑人马气喘吁吁从雪山下冲上来。“特急!”

    “国王陛下遇刺,王都陷入动乱!”

    令人难堪的是,国王切比雪夫二世,是在新情妇的家里,或者更准确的说,在一家妓院的床上,遇到了刺客。虽年届不惑倒还机敏的国王陛下,利用情妇的肉体充当盾牌,勉勉强强没有命丧当场。不过,当他被抬回寝宫的时候,御医们私下里都认为,他撑不了几天了。

    权力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克拉丽丝王后,和以能斯脱侯爵夫妇为首的贵族大臣,便展开了激烈的争斗。然而他们还算幸运,比起刚刚嫁出国的芙蕾雅公主,能置身于斗争的旋涡最前线,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闻讯的芙蕾雅公主脸色苍白,顾不得衣裙尚未完全整理妥当,便冲了出来。凭她机关算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前脚刚离开,切比雪夫后脚便发生这种事。她奋力咬住嘴唇,终于下定了最大的决心。

    “陛下,请随我返回大约克城。”

    塞巴斯蒂安故意装出一副诧异无比的样子。

    “这怎么可以?”他假惺惺道,“我国军队怎可踏入贵国领土?”

    没法管那么多了,芙蕾雅心想。切比雪夫二世没有名正言顺的子嗣,按照血缘亲疏来看,无疑只有自己适合继承王位——纵然女子无法继承,也得由她的夫婿来继承。然而国中之人,从克拉丽丝王后到能斯脱侯爵,无不想自己独揽大权。克拉丽丝王后想到的是切比雪夫二世那个白痴儿子,而贵族们可能还有其他的打算。

    为了平定内乱——芙蕾雅是这样解释她的行为的——送亲使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大约克城,后面还尾随着提坦大约十万之数的军队。塞巴斯蒂安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跟随芙蕾雅公主入城,并俘获了王后和众多贵族。

    然后,在大约克城的圣约克大教堂里,塞巴斯蒂安王和芙蕾雅公主,这样一对水晶雕琢般的璧人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后,芙蕾雅成为女王,塞巴斯蒂安则是亲王,貌合神离的夫妻俩开始了共同执政的生涯。
第十章 丧钟为谁而鸣
    第十章丧钟为谁而鸣

    在某一天的傍晚,当晚霞给天边披上一层五色的轻纱羽衣,远处传来了几声沉闷而异常清晰的钟声。那钟声缓慢,悠长,仿佛怀着无限的悲痛似的绵延不断。在田里劳作的农民无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带着疑虑的神气,慢慢聚拢到一起,聚拢到村中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身边。

    “是丧钟,”老人凝神静气,在花白的胡须下翕动着干瘪的嘴唇,“国中出大事了!”

    果然,不过几日,国王的旨意便由驱策骏马的特使们,传遍了每一处穷乡僻壤。在一次御宴上,国王陛下遇到来历不明的刺客袭击。虽然刺客已被当场击毙,但陛下也因此而受了重伤,处在生命垂危的边缘。国王所颁发的旨意,乃是向民间征集众多珍稀的药材,以及,比世间所有的药材,还要珍稀一万倍的,蓝色的头发。据说,为国王看病的医师远从东土而来,他所开的药方里,除了众多药材,什么头胎紫河车,人形何首乌,千年茯苓胆等等,最重要的,莫过于为君的药。除非用活生生的蓝色人发做药引,否则国王的病情不能痊愈。

    这道旨意非但传达到提坦国内,连芙蕾雅女王、塞巴斯蒂安亲王监国的图灵国也不例外。举凡旧大陆,谁人不知昔日奈奎斯特国的海尔嘉公主生了一头蓝色的长发,除她之外又有谁能变出这种头发来?然而,据提坦国的消息,海尔嘉王妃和她的私生子,早在半年前因肺病和高烧死于牢狱中。有人认为是当时的国王塞巴斯蒂安下了毒手,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失势的前王妃子来说,似乎大权在握的国王无需弄脏自己的手。他只是默许着,产妇和儿子在幽闷潮湿的地牢里,无人知晓地死去。现在,偏偏是医师开出了以“蓝发”为药引的方子,部分朝臣无不幸灾乐祸,嘲笑国王自掘坟墓。也有些忠心之士默默祷告,盼望国王在驾崩前留下一脉香烟。

    在靠近蔷薇之城的一处村落,村长也接到了特使所颁发的诏书。虽然并不是强制执行的命令,但任务之棘手还是令村长大伤脑筋。“今年到底撞了什么邪?”他喃喃道。自从去年春天图灵国王切比雪夫二世遇刺身亡后,经历了好一阵子的宫廷动乱,最后,在邻国提坦王塞巴斯蒂安强有力的武力后援下,芙蕾雅公主登上了女王的宝座,与亲王一起共掌大权,前王后克拉丽丝和能斯脱侯爵等人不是获罪下狱,就是被放逐到北方的蛮荒之地。不过,话虽如此,芙蕾雅女王身为塞巴斯蒂安亲王的妻子,又是提坦国的王妃,似乎在与丈夫的权力斗争中落在了下风,任何诏书,若是没有亲王的签字,是万万没有效力的。如今,为了昭告天下亲王的不幸遭遇,圣约克大教堂居然敲响了代表国丧的二十四枚大钟——这一切一切,不正是说明了亲王在图灵国的地位,已隐隐凌驾于国王之上了吗?

    亲王和女王都还很年轻,结婚也才刚满一年,还没有传出女王有孕的喜讯。万一亲王此次熬不过去,可怜的女王就免不了守寡了……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的日子,村长双手张开,默默祈求上天不要再让图灵国坎坷的命运再添波折。

    一个身材粗壮的青年用他最轻巧的方式走了进来,即使如此,他那沉重的脚步声还是被村长的耳朵所捕捉。他头也没回。

    “法拉第,又是你啊?”村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死心了吧?”

    名唤法拉第的青年,曾结识过薇罗妮卡和海尔嘉他们,那时候,单纯淳朴的青年似乎单方面地迷恋上了薇罗妮卡,然而,他的意中人却心有所属。再后来,黑发黑眸,名唤Z的男人和海尔嘉去了蔷薇之城,在带回小罗的不幸消息后,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

    法拉第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头,“我才不死心!不找到她,我绝不回来!”

    年轻人啊,做事总是这么顾头不顾尾,村长摇了摇头,随便找个老婆结婚生子,不也就顺顺当当过一辈子了吗?何必苦苦执着于当年的金发少女呢?

    “我必须得去!”法拉第斩钉截铁道,“除非亲眼看到她的坟墓!”

    村长知道他的心意已决,不可阻止,也只好叮咛两句,便打发他上路了。法拉第回到自己的房子,背上了早已打好的包袱,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你决定要走了吗,法拉第?”

    青年重重地点了点头,用鼻子“嗯”了一声。他打量女人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结果,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走了!”他急道。

    “等等!”女人突然急促起来,她似乎还在犹豫些什么。法拉第不耐烦极了,他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忙乱的声音,接着,一只玉手从窗口伸了出来,洁白如玉的手掌上,赫然卧着一个纸包。

    “拿去,”女人说,“将这个东西,交给特使大人。”

    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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