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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幻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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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却不干了。她在傍晚时给我亲自端来了饭,问我,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小说。我说,你还是个孩子,最好别看了。她一听,有些不高兴地说,我都已经上大三了,什么没看过。我说,我说的是实话,你还小。她一听便说,有什么啊,黄色小说我都看过。我有些脸红地说,这倒不是什么黄色小说,但还是很难为情。她有些不高兴地说,到底让我看不看嘛。我便说,这样吧,我每天只让你看一章,因为有些我还没有修改完,我一边修改你一边看,顺便你给我提点建议,怎么样?她说,不行,我明天就要走了,要去参加社会实践。我想了想说,那也不行,这样吧,你把我看过的这些先拿去看,如果你还感兴趣,明天你再来拿,行不行?   
幻爱 7(2)   
她高兴地拿着我前面的书稿走了。 
我则赶紧看后面的书稿。说真的,后面的章节该不该让她看还是个问题。   
幻爱 8(1)   
轻风来的前三天,村子里刚刚死了一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走着走着突然跌倒死了。生前没有任何病,死得也如此没有痛苦。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里没有听到任何哭声。我问琴心,死去的那人没有儿女吗?琴心说,怎么没有呢,有三个儿子呢。我更诧异,为什么没有人哭丧?她惊奇地问,什么叫哭丧。我说,就是老人死去后儿女肯定都很悲伤,要哭啊,以此来悼念死去的人。琴心说,为什么要哭啊,死不是一件平常的事啊,死是有定数的,何必要哭呢? 
我问琴心,有没有什么吊丧仪式什么的。她说有。在轻风来的前一天晚上,我跟着琴心去了死者家里。太阳还没有落山,暗影便在那里做法。他的嘴里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问琴心,暗影说的是什么?琴心说,我怎么知道呢,人家有人家的语言。我还看见死者的三个儿子拿着酒杯给大家敬酒,有说有笑的。他们给我也敬了一杯,我喝了。所有的人都很高兴,没有悲伤的。太阳下山时,才在暗影的跟前点了几支烛火。暗影然后跳起舞来,一边跳一边唱着,很快乐。这时候的话有些琴心能听清,她给我说,暗影说,人的生命是道化而来的,现在是又一次化入大道了,从来处来,又回到了来处。我当时真不敢相信自己,只记得庄子的老婆死后,庄子曾说过这样话还击缶而歌呢,可在后世的典籍里没有读到任何一则跟它相一致的故事,谁知在这里看到了。 
轻风来的那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听见村子里有人声。我起来去看,是几个人抬着死者的身体去埋葬,里面有他的三个儿子。他们仍然没有任何的悲伤。后面跟着暗影和几个拿铁锨的人。我也跟着去了。在村子最西边,也就是我看下的那儿,他们把死者埋了,但没有坟堆。这使我非常惊奇。我问旁边的一个老人,为什么没有坟堆?他不解地问我,什么是坟堆?我说,就是给死人堆起来一堆土,让后人知道他埋在这里,以后纪念他啊。那人笑了笑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们这里就是埋就埋了,过几年后谁也不知道哪里埋了人。我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那儿看不到任何坟堆,却长满了奇花异草。 
这件事使我又对这个村子产生一种莫大的好奇。在中国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他们是谁的后代呢?我问过暗影,暗影说,不知道。我又问暗影,你们这里有神话故事吗?他惊奇地问我,什么是神话故事?我说,就是流传下来的关于这里的人生活的一些故事。他摇摇头说,没有。我更惊奇,那你的本事是谁教的?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阵说,是我们的一位爷爷,他看我聪明便给我教了。我又问,那你准备把你的这些教给谁呢?他显然很悲伤,说,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暗影都不知道,肯定没有人知道了。但这使我仍然对西北偏西这个村子充满了怀疑。 
而与轻风的交谈,又使我确信这个叫西北偏西的村子是存在的,真实的。 
轻风在天黑以后也点起了灯火。在这个村子里,只有我们拥有这样的灯火,其余的人都做梦去了。我们还清醒着。她很快就看完了前面的书稿,在夜里十二点左右时敲了我的门。我说,我已经睡了。轻风却不管,她说,我是来还你书稿的,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你能起床的话,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一听她要走,失望之极。失望的并非是她要走,而是我的小说竟然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其实我根本没睡,我在看我后面的书稿。我起了身,把门打开。她进来后,我仍然把门大开着。我看见月亮仍然很亮,而且还能听见树梢摆动的声音,便说,我们在月光下谈吧。她说,好啊。其实,我是怕琴心疑心。 
我们都坐在门外的月光下。她仍然穿着白天的衣服,但她坐在月光下时是那样安静,根本没有白天来时的那种匆忙。她与月光是那样的和谐。她说,你为什么把佟明丽写得那样美,而把程琦却草草了事,且有些厌倦。 
我一惊。真的是这样。她说,程琦在大学里肯定是很美的,你为什么不写写呢?是啊,第一次看见程琦时是多么惊奇。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美的女子?安详,闭月,从不争春,从不喧闹。为什么没写呢?是她的美太单一?还是她的美与佟明丽的美根本无法相比?我忽然间想起浮士德爱过的两个女子玛甘泪和海伦,她们哪一个更美?哪一个更值得爱?我不知道。我是遵从了内心的感受吗?还是痛苦比快乐更让人忆起?   
幻爱 8(2)   
她说,你首先就让佟明丽出场,而将程琦放在第二位,表面上看,程琦的戏份比佟明丽多,可是,人们只是同情程琦,感兴趣的却是佟明丽。 
我一直似笑非笑。我不能解释,也解释不清。 
她见我不说话,便说,你的故事看上去很吸引人,可你一直在吊读者的胃口。 
我说,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小说,手法免不了笨拙。 
她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还是挺好的,不过,说真的,我也更关心的是你和佟明丽之间的爱情。你似乎为的是写她,程琦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配角。 
我叹了口气,你们这个年龄的人,除了爱情,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些不服气地说,你不也在写你的爱情吗?跟我有什么两样? 
我又叹口气说,爱情固然很重要,但沉迷于其中却是悲剧,我写它是想告诉人们一种真相,同时,也是一种忏悔。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一场悲剧。 
她有些不解地问,什么真相? 
我苦涩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真相不真相,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虚假的,就好像我对你们这个村子的感觉一样,不知道它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种假象。 
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能说它可能是一种假象呢?我可从来没觉得。 
我笑道,你肯定认为它是整个中国最落后最愚昧的地方,是吧?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赶紧摇头道,有时候是这样认为,有时候又觉得这里挺好,我也说不清。你的感觉呢? 
我看了看头顶上的月华,感叹道,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诗,都是神奇,是人间的仙境。 
她惊讶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我,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点点头说,我去过很多地方,也有被人们认为最美丽的地方,但那里实际上早被文明侵蚀,诗的意境被打破了,不美了,而这里的一切似真亦幻,充满了神秘,它让人平静。我是莫名地来到这里的,看到你们家开的这个叫月光下的客栈,非常好奇,就下车来了。为什么叫月光下?你知道吗? 
她说,我听我妈说,我们这儿的月光最明亮,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都要明亮。 
我笑道,是的,我在月光下还可以看书呢,但你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怎么命名的吗?就是说,当初是什么人给这里的一切取名字的?我发现到处都是诗,就连人的名字都是诗。 
她抬头望着月光说,我问过这里最老的老人,他们也不知道。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些问题,整个村子里只有我问过他们这个问题。我发现我的名字很特别,对了,你发现没有,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姓,只有名字,这与中国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我点点头说,只可惜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了。 
她疑惑地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大学生,你会带来文明。 
可我真的觉得这里太落后了,简直像个人间孤岛。 
它的落后正是它的美丽。 
但我们村里的人都不这样认为,他们对外面的一切充满了向往。 
我终于叹口气说,是啊,这才是真正的愚昧,是文明的愚昧,太可惜了。 
不说这个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后面的故事? 
你为什么要急着走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那边有个男朋友在等着你? 
她赶紧看了一下琴心的房间,低声说,麻烦你声音小点,让我妈听见了。 
我笑了笑,声音压低说,我是不是说对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们只是在网上谈恋爱,你知道网恋吧? 
我的心疼了一下,我忧郁地点了点头。她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根本就没在意我的表情。 
她说,我们已经谈了两年了,但我们离得太远,一直无法见面,这个暑假他说要来见我,我先答应了,可后来我拒绝了他。我不知道这种爱情能否长久,老师和同学都说网恋是不可靠的,一见面爱情就会死,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不无矛盾地说,也许会死,也许会生,很难说,网络提供了另一种真实,一种内心的真实。   
幻爱 8(3)   
她这下高兴了,声音忽然大了,说,就是,我也觉得,他们都说不现实,可什么是现实?难道现实就应该是虚假的?难道现实就是与心灵对立的吗?这叫什么现实呢? 
我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但它就是现实。 
她嘟囔道,我不这样认为,这种现实实际上是一种假象,我们应该尊重的是真实,对吗? 
我叹道,但命运是另一回事。 
她不高兴地说,命运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我笑了笑,不说话了。 
她也沉默着。 
我看见那只古老的马鞍在月光下泛着灰尘一样的光,它的影子那样明亮。客栈的四周是高大的树木,树叶轻轻晃动着,也泛着有些幽暗有些空明的光,还发着令人迟疑的沙沙声,那样朴拙,那样混沌,又那样动人。它让人想起某个神秘的中心。 
我问她,那个马鞍子是什么人留下的? 
她像是从梦中惊醒似的问我,哪个马鞍子? 
我指道,就是那个啊。 
她惊奇地走到跟前说,真的是一个马鞍子,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过。 
我更加惊奇,你说你从来没注意过?不可能的。 
她也不无惊奇地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家院子里还有这个东西。 
她回来坐到我旁边说,对了,到底你和那个美丽的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我很想讲,可是这故事太沉重了,也太不能这样讲了。我叹了口气,说,我无法用一句话来说清,你如果想知道,你最好自己看,这个故事也与网络有关。 
她惊奇道,真的吗?那你赶紧给我后面的稿件吧! 
我从屋子里拿出上面一节给她说,你先看看这些,后面的我正在修改,明天给你怎么样? 
她显然很急,明天啊,明天我必须得走了。 
我说,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年轻人都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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