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谁憔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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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近了,他甚至看清楚了车前挂着的那个号牌,2,0——,妈的,是208!
等他终于坐上203路公交车的时候,他的心里溢满了怨悔。晚了,晚了,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到“秋月舫”至少还要二十多分钟,如此一来他差不多白白丢掉了一个小时!
一小时,即便是陪客聊聊天,就是五十元。如果搭上客人过夜呢,那就是三百元。
人生即是如此吧,不要犹豫不决,不要相信任何幻想。只有下注果断,才能博彩得手。
似乎是等车的晦气带来了寻客的晦气,“秋月舫”那天晚上的生意有些冷清。茶座上的客人不多,寥落的人影中也看不到可以搭讪的对象。石大川点了一壶茶,独自枯坐,品着那份淡淡的苦。他的目光不时地瞥向入口处,俨然在守株待兔。
终于来了兔子,毛发黄黄的柔柔的,像是冬去之后刚刚换了新毛。她畏畏葸葸地立在那儿,东张西望着。引座小姐走过去,领她在一张靠窗的桌台前坐下,然后送上了茶点。
石大川悄悄地观察着她,打量着她。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少妇吧,笼罩在脸上的那种神情与其说是寂寞毋宁说是彷徨。寂寞的女人会安安稳稳地坐着,淡淡地品着自己的孤独。神情彷徨的女人则不同,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惶惶不安,心绪难宁。
要不要上去搭讪?
片刻的犹豫之后,石大川还是起身了。他不想放过机会,或许她能成为不错的猎物呢。
“请问,我能在这儿坐坐吗?”
女人“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飞快地望了他一眼。仿佛这张桌台上的主人原本是石大川,而她却是偶然至此的不速之客。
石大川也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总得找点儿话起个头,慢慢聊起来。
“你喜欢喝绿茶?”石大川望望女人面前的杯子,笑着说。
“嗯。”女人的目光与他稍稍一触,便旋即移开。
“其实呢,红茶更好,暖胃,补气。”
“嗯嗯嗯。”女人应付似的在鼻腔里发出一串声响,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石大川闭上嘴,变得沉默起来。别再多说什么,别再抛掷诱饵。只怕再抛一下,她就会受惊而去。
石大川内敛地拢了拢风衣,径自啜了口茶,然后右手洒脱地一拉,就将挎在肩上的笔记本电脑包拽到了桌台上。那套动作完成得从容而流畅,全然没有作秀的痕迹。
那笔记本电脑脱却了外套,裸露着坚实而光润的身体。它躺在桌台上,旁若无人地唱起了歌。
这是石大川屡试不爽的套路。对面的女人此时应该受到吸引的,应该评点它的身架,欣赏它的演艺。
对面的女人忽地站起来,木椅尖锐地响了一声,桌台也随着晃。
石大川怔了怔,怎么,这女人的反应也太过强烈了吧?
“哎,在这儿,这儿——”女人站在那儿,向什么地方挥着手。
循着女人目光的方向看过去,石大川就看到了一个矮胖的秃顶男人。那男人会意地颔着首,鸭行鹅步地朝着这边移来。
“你选的是这个桌台吗?”那男人向女人发问,眼睛却盯着石大川。
“嗯。”女人点点头,肩膀靠在了那男人的胸脯前,“要不,咱们换个台子吧?”
石大川的目光与那男人的目光对峙着,那是个熟透了的男人,滚圆的身体里溢着“成功人士”的坚定与自信。女人的神情与男人的举动都印证着石大川的经验:这是一对野鸳鸯在幽会。
石大川笑了笑,他识趣地起身离开。
脸上虽然挂着笑,心里其实却塞着沮丧,今晚的生意恐怕是要泡汤了。
手机不失时机地响了。“雄雄,我想要你——”是阮珊的声音,软软耷耷浮浮泡泡的,就像她那身肉。自从晓雄陪阮珊去了一趟新马泰,这女人就上了瘾。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要晓雄去服务。别看女人臃得不成样子,老公却像宝贝一样看得挺紧。那老公就像市管会的执法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回家突击检查一下子。弄得阮珊只能随机应变,见缝插针。晓雄呢,就像是家政服务的钟点工,按时上门打扫卫生,完成任务就走人。
眼下这女人显然又得着了一个缝。
“是要我到你家去吗?”石大川问。
“对对对,马上来,马上。”女人的声音很急切,“你现在就出发,最好二十分钟之内赶到。”
“好。”
放下电话,石大川先是舒了口气,接着又叹了口气。今天晚上的生意有了,钱也不会落空。可是要解决阮珊,却不是件轻松的事。面对着阮珊的那堆肉,不是吹口气就能让自己胀起来的。
石大川打上出租车赶到阮珊家里,已经过了晚上九点钟。阮珊散着半干的头发,穿着浴衣来开门,石大川闪身进去,灌了满鼻子的洗发香波味儿。阮珊不把他往客厅里让,却径直向浴室那边推。“快,快洗澡。五分钟啊,就给你五分钟。”
石大川钻进浴室,草草地冲了冲,就趿着拖鞋往卧室走。那双男式拖鞋不够长,垫在脚心后面,让他露着多半个脚后跟。石大川一边颠颠歪歪地挪着脚,一边颇不舒服地想象着拖鞋主人的身材个儿。
掩着厚窗帘的卧室大亮着灯,女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上去汪洋恣肆,就像是堤坝里泄出的洪水。见石大川走过来,女人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小台钟说,“咱们就一个小时啊,十点半以前结束。”
第二部分 不过是只“鸭”第30节 用想象来置换(3)
石大川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感叹,这么小小的缝还要插一插针,女人也真是不容易。小台钟的旁边摆着夫妻俩的合影相,石大川望着那男人,那男人也在望着他。那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厚嘴唇却绷得紧。石大川就在腹内调侃了一句,嘿,伙计,别生气,我在替你帮忙呢。
阮珊催促说,“喂喂喂,看什么呢,还不快躺下。”
石大川回道,“不让看,就关灯啊。”
女人做小女儿态,“就开就开,就要开着灯看看你。”
石大川认真地说,“你忘了,一开灯我就紧张。”
“坏毛病。”女人嗔笑着撅撅嘴,“好,好,关了,关了。”
“啪”的一声,卧室暗了下来。在黑暗中看不到女人那堆肉了,石大川的感觉就好得多。
与光亮带来的活跃和躁动不同,黑暗带来的是安静和沉稳。女人缓缓地抚着他,一如悄然过窗的夜风。
“我本来想约你到宾馆开房的,那里条件好,会舒服一些。”女人喃喃着。
“嗯嗯。”石大川口里应着,心思却在关注着自己身体的动静。
“唉,可是呢,到宾馆去不行,晚上我一步也不能离开家。老公随时都会往家里打电话,看我在不在。”女人叹了口气。
就这么个没人捡没人拾的宝贝,也用得着看那么紧?石大川心里发笑,嘴上却说,“至于嘛,你总得和朋友来往吧。”
“朋友到家里玩可以,打打麻将啊,聊聊天啊,都行,就是不能出门。”女人的口气里含着幽怨。
石大川能感觉到女人是真心在对他倾诉,女人此时把他当作了知己,石大川就有些感动,于是便劝慰道,“好嘛,嫁这么好个老公,这么在意你,这么喜欢你。”
“不是喜欢,不是在意,是自私,是蛮横!”女人恨恨地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他们自己要吃得饱吃得好吃得新鲜,却让女人空瘪瘪地挨饿。”
石大川无话可说。
女人却絮絮地说个不休,有些话是只能对他诉说的吧,比如因为和他一起去了新马泰而挨打。从那以后,老公才盯得这般紧了……
女人说得有些哀痛,然而却有一种无怨无悔的决绝,让石大川听得心里发紧。
石大川再次关注他的身体。无论是从职业还是从回报的角度,他的身体都应该尽快地振作起来。
女人不懈地打着手语,向它呼唤。
那是谁的手?那不是这个女人的手,那是麦当娜的手,那是小甜甜布兰妮的手,那是“亚洲一姐”滨崎步的手……石大川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象着,他要用想象中的女人置换掉身边的阮珊。他打开记忆中的“我的图片”文件夹,逐项搜寻着库存的图片。一个性感的内衣模特儿蹦出来了,她是石大川过去从网上下载过的图片。嘴,臀,大腿,胸乳……石大川一遍一遍浏览着。
终于有效,他的身体开始做出回应。
床头柜上的电话很及时地来凑热闹,阮珊哆嗦了一下,然后拿起听筒。
“珊珊,你在家?”
“哎。”
“你在干什么?”
“看电视。”
“不对吧,振铃音刚响,电话就拿起来了。你在床上。”
“是,是。”阮珊的声音变得有些紧,“一直看,看电视。刚刚过来,拿我的茶杯。”
“看电视也行,洗洗澡先睡觉也行。我和客人还没有谈完,看情况吧,今天晚上可能回去,也可能不回去。”
“哎。”
阮珊放下电话,再度偎进石大川的怀里,脸上居然潮乎乎地有了汗。
“是谁?”虽然已经猜到,石大川还是问了一句。
“市管会,执法局。”女人笑。
“他在哪儿?”
“在泽阳呢。”女人轻松地舒口气,“他就是放下电话马上开车赶回来,也得一个小时。”
那是从高速路开车过来的时间,石大川明白在这段时间里是绝对安全的。或许是两人都放松的缘故,被电话中断了的行动很容易就接续了起来。石大川用想象再次呼香唤美,一个个摄心夺魄的女人翩然而至。蓦然间,“嫩嫩”竟闪了出来,令他大亢奋,也令他大惭愧。
他惊呆了,他心里油然生出了一种亵渎神圣的罪恶感。
而就在此时,阮珊在他的身下欢乐地呻吟起来,那声响让石大川对自己对她都生出了极度的厌恶。
开了床头灯,阮珊流着泪说,“谢谢你,你真好。我从来就没有,从来——”
石大川叹口气,今晚他终于不辱使命了。
女人爱抚地摸着石大川的脸,她的动作有些怪,手指是自下而上缓缓游移的。先是托着石大川的下巴,一点一点地拢合,一下一下地按摩。然后,手腕转翻,整个手掌就抚在了石大川的颊上。她用厚软的指肚摩挲了一番石大川的颧骨,继而又升至了鼻骨。如此一来,她的双手掌心就近乎相对了,那情形就像是在合掌祈祷。
她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石大川想起初识阮珊时,阮珊为他相面相手的事,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个女人,真有点儿鬼鬼怪怪。
“你这是干什么?”石大川说。
此时,阮珊双手的指肚已经摸到了他的眉骨上,它们像是受了惊吓,软耷耷地瘫在那里。
“你的眉相不好,应该避一避你。”阮珊睁开了眼,目光有些凝滞。
石大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什么眉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