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崩云(下)-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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喙帧
「怎么?觉得我少见多怪嗯?」
不会吧!难道脑子里想的不小心说溜了嘴?他该没出声啊……惊愕藏不住地写满了整脸,封擎云下意识就是覆掌往嘴上捂,不可思议地瞪著眼前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晶亮漆瞳,却忘了自己的举止早已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愚蠢。
伸指沿著下巴搓了搓,莫磊缓缓露出口整洁的白牙漾开了笑容,既然小鬼一点也不把这『小伤』放在眼里,又老这么努力想说服自己相信他的人已无大碍,那么他何不就也顺水推舟大方点,给小鬼一个机会证明呢。
「没发热也没发晕?」
「胸口是不是不闷也不疼了?」
「能走能跑,觉得跟以前差不多?」
点头、点头再点头,虽然每点一下都带著些犹疑,几经衡量後封擎云还是决定真实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只因为这位堂前黑判阴沉的脸色似乎好看了许多,至少没像刚才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般的恐怖,这该算……好现象吧?
「所以说,没事了?」再次点了点头,这次心底可踏实了许多,因为那双温暖的大手在问话的同时,已开始轻柔地替他脱下染血的衣衫换起伤药绷带,原来莫磊这家伙即使石性严重也还蛮讲理的,看来自己倒是太先入为主错怪了他。
配合著莫磊将伤处重新上药包妥,封擎云逐渐放松了戒备的心神。
「那好,有件事我可等了很久。」一副打商量的神情,莫磊煞有其事地将人从腿上挪回了身旁床榻坐著,自己也一咕噜地只腿屈跪於床立起身,然而自始至终双手都不曾稍离封擎云身上,最後是搭著他的肩头把人面对面转向自己。
「什么事?」又是道摸不著边的怪题,封擎云眼里挂满了问号,记忆中似乎没见过莫磊这般正襟危坐的模样,饶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这没耐性的石头不但愿意等还如此慎重以对。
「就是……这个。」随著软浓的语声贴耳传入,人已是被莫磊温柔又不容抗拒地给推倒在床褥上,还搞不轻状况的封擎云就这般怔忡地看著那双灿如夜星的大眼离自己越来越近。
暖暖的气息阵阵在脸上吹拂,紧接贴上唇的就是那熟悉的温润触感,即使又是惹的自己脸红心悸,封擎云也没想过要拒绝,反是再自然不过地闭起眼启唇承接那来自另个心跳的深情缠绵。
舌瓣交缠,唇齿相亲,越来越迷蒙的意识一分分地被身躯涌起的热意烧融殆尽,封擎云不自觉地伸臂攀揽上身上人儿的肩背,任由狂肆的情欲漫天袭地地将自己卷入。
这么听话?这小鬼当真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么吗……绵柔的吻噬沿颈而下,莫磊趁机扯脱了两人身上已然凌乱不整的衣衫,在俯身贴上那具染著淡淡瑰彩的躯体时不意外地感到一阵轻颤。
习惯性地没伸手推拒,只是掩不住的羞意还是染红了全身,即便是受伤以来自己就几乎夜夜与莫磊裸裎相拥而眠,也不时就遭他当点心般又吮又啃地,封擎云还是有些慌地不知该将手脚置於何处,方才那热切的深吻让他隐约感受到今晚这石头似乎不是如常般只是亲亲吻吻就算了。
「呵……小鬼你真可爱。」忍不住为身下人儿诚实的反应轻笑出声,莫磊抚触的大掌小心地避过层层裹覆在胸膛上的绷带,直接勾抱起纤瘦的腰身就覆唇在柔软的腹上腿侧烙下了点点属於自己的印记。
「还记得……我这么做过吗?」
「啊……」逼人的颤栗感让串沙哑的低吟抑不住地碎逸出口,却又立即在下一刻咬唇缄封,难忍的快意让封擎云不由地缩拢起搭在身上肇祸者肩头上的十指,睁开了染满情欲色泽的水漾蒙瞳,两腿也无意识地蹭动著。
……
「磊,拜托……别再来了……」气若游丝般吐著虚疲的语音,已釐不清是结束第几次高潮的封擎云神志昏沉地举起了白旗,整个人全然无力地瘫挂在莫磊身上,连将臀…瓣挪开犹深深嵌在体内祸源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臭石头……还说什么坐著来不好受,瞧瞧现在他们是什么姿势,自己不正大张著双腿被搂坐在他腿根上?说来说去大概就只有後背真被照顾著好好的,可其他地方,天……又酸又疼甚至都快无知无觉了……
「云云,你真的该要多多练习,不过才两个多时辰耶。」
才?!这块臭石是把之前的满肚子火气全转成了力气是不是?天都要亮了还『才』……额抵著莫磊的肩头休憩,封擎云闷不吭声地决定省点力用沉默以示不满。
「奇怪,你们江湖人飞来蹦去地体力不都好的很,怎么这一项到你又例外啦?」
例、外?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封擎云只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飞来蹦去的力气也不是用在这儿吧?更不会是用在当被人抱的那一个!下次,下一次换他,绝对会叫这臭石头知道什么叫做江湖人的体力!
「云云,睡著啦?」念归念,莫磊还是很体贴地搂著人抬起退出了自己犹未餍足的欲望,虽然对於眼前的美味仍有些馋嘴难舍,但他可没忘记这小鬼多少还是个伤者,气血未复难免体力不济了,是该好好补眠将养一番。
「别这样叫我……会起……鸡皮疙瘩。」闭起眼,封擎云如娃娃般任由莫磊又抱又揽地放倒在床榻上,他现在除了两片嘴皮勉强还觉得能动外,已经疲累到连根手指都懒的移。
「你不是要我别叫你小鬼的……喂,别紧张,我只是帮你清一下身子,你不想就这样睡吧?」
才稍微扳弄身侧人儿的臀丘打算清理,手就被横腕抓个正著,附带还有两道不怎么有效的抗议视线,莫磊不由地失笑地眨了眨大眼,看样子,这小鬼是真担心自己会趁火打劫再拉他共赴云雨。
「……不叫小鬼也不用那样喊啊,我不小了。」放手阖眼,像断线人偶般再次瘫回了床榻上难移分毫,封擎云快睡著似地喃语抱怨著,然而当身後复被长指探进清理时,双颊还是不争气地又添浮了霞色。
「笨小鬼,不管过多久你也永远比我小,再说没人这么叫过你吧,真不喜欢?云云云云云云云云……」抹净了两人的身子,莫磊把人锁入怀後就往被里钻,嘴上如摇篮曲般在人儿的耳边不住低声碎念著云字。
的确,是没人这么念过这名字,长大後哪有人叫人念叠字的?封擎云无奈地偏过头不予理会耳边的聒噪,不羁的思绪却开始飘渺远扬。
长大後不会有,那长大前呢……
她,是不是曾经……曾经也这般柔声轻唤过这个云字?当还没见著那人时,当,还未绝望生恨的时候……
「喂,干嘛在这时候浪费力气想那女人?你还嫌不够累啊。」真是个死心眼的大笨蛋,莫磊不满地嘟嚷了句,两人的身躯现在可是前胸贴後背地密合,即使小鬼的背脊只是紧绷了些他也能感受的著。
不用猜也知道这小鬼的脑袋八成又转到死胡同去了,莫磊只臂把人搂的更结实了点,另只空闲的大掌则随手理了理枕倚在胸前睡颜上覆额的几绺青丝,而後便放任五只指头沿著颊廓轻徐爬抚著。
「……不想了。」口齿模糊地咿唔了声,没人见著的唇棱却是扬起了漂亮的弯弧,封擎云挪肩让自己偎著这沁心的温暖更近些,放由意识伴著沉稳的心音慢慢往宁和的黑暗里沉沦。
是不该再想了,如今的自己再不需要这般苦苦追忆著过往不放,再没必要逼著自己去计较那个有或没有的答案,因为会这般呼唤这名字的心跳──
已经,就在身旁……
第十二章 星月争辉
「砰!」
一声巨响外加灌入的飕飕冷风立即扰醒了床榻上交颈而眠的两个人,然而睡在外头的那个语意不清地咕哝了几句後又没了声响,唯一的动作就只是把怀中的暖炉搂的更紧了些。
相较之下,里头那个被紧箍著当人暖炉的显然就清醒许多,不但睁开了朦胧睡眼眨了又眨,还很努力地伸长颈子攀上挡在面前的阔肩察看发生了什么。
哪知头不抬还好,等看清了床外的景象,原本浓沉的睡意霎时全跑的精光,当空茫的脑袋恢复运作後,星眸骤然睁成了大圆的人儿第一个动作就是立刻缩头躲回去,第二个动作则是猛地拉被盖住那一脸迅速升起继而泛滥的酡红。
怎么会是成这样?!蜷缩起酸疼的腰腿匍伏在被底,封擎云只能用欲哭无泪四个大字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境,他作梦也没想到一晚恣情缠绵後醒来的第一个感受非但不是窝心的温暖沁甜,竟还反是叫人呼吸停顿的惊悸窘困。
他在作梦,对,一定是还在作梦,天底下不会有那么倒楣的事情,就算有也绝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这种匪夷所思的噩运只会在莫磊那种人身上发生才对……
两片红唇不自觉掀阖喃语著,封擎云下意识就是说服自己方才所见全是神智不清下的幻觉,浑然忘了口中推卸诅咒的主角正四平八稳地横卧在自个儿身旁,若是遭难他也跟著逃不了。
「呃……老大……古古……他……他有话……话想……」生平第一次把话说的这么结巴,郝崭扬脸上是一阵精采的红白交错,一颗心才在为拦不住古天溟感到负咎,没想到下一刻就立遭天谴,差点没被吓停了跳动。
拜托……大娘你可不可以别挑这时候开口……
扯被的双掌又更加紧了些力道,幻想被无情打破的封擎云忍不住在被里抱头呻…吟著,如果可以他真想就地打个洞把自己埋进江底去!这是第几次没脸见人了?不必细算,他也知道十只手指头扳来数大概早不敷使用了。
真搞不懂自己的运气几时变得这么背?怎么会倒楣到总叫人撞见他跟这块石头暧昧不清的时候?管它是房是船不都有个叫做『门』的东西吗?什么时候开始这两片木板全成了装饰品?!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我想请问……」看来自己的鲁莽已造成救命恩人的困扰难堪,奈何心中悬宕的深结再也等不了一时半刻……古天溟深吸了口气平复惊愕的情绪,毕竟身为青邑之首,即使面对的事态再出乎意外也要能立即冷静以对。
他也没料到开门见到的会是如此活色生香的景色,而且还……虽说方才匆匆一瞥并没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但那两道英气十足的黑浓长眉该是属於男人的轮廓才对。
男人跟男人……应该是背德叛礼大违伦常,应该要鄙夷蔑视唾弃不齿的……不是吗?袖袍下的拳头缓缓紧握,古天溟神色复杂地望著床上亲匿相拥的两人,脑海里却是映浮著那张一直在心头盘据难以抹灭的俊颜。
「搞什么鬼?吵死了!」不悦地嚷嚷著,莫磊展臂举顶伸了个大懒腰,张开眼就发现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拿被做茧裹成了颗大粽子。
「小鬼?喂,想闷死自己啊。」坐起身伸手扯了扯被,使了半天劲却仍是分毫难动,这一来莫磊可不免有点紧张了,该不是昨晚太过劳动害得小鬼身子难受在呕气吧?还是说……伤口又裂了这小子却怕自己看到所以躲著?
「怎么了?背伤又裂了吗?让我看看,我都已经很小心没让你躺著做了,应该没……」句点还没打下,一只手就蓦然从那坨被堆里急窜而出堵上了叨念的红唇,透著缝隙,莫磊看到了那张比关公还红的俏颜正一脸羞恼地狠瞪著自己。
「咳,请问……」再次深吸了口气後才开口,这次努力压抑的却是满肚子难忍的笑意,古天溟作势轻咳了声好打断床榻上两人四眼相望的无言交流,故且不论礼法伦常,这一对实在有意思的很,有趣到让他原本满心烦忧的情绪也受影响平抚了不少。
「问啥问,一早就烦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