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沉浮录-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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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是对企业的账目进行抽查。
从理论上而言,这种种举措足以断绝任何可能的走私活动。不过,所有的防范手段都是具体的人来具体实施的,所以海关人员首先被搞定,你三个月一换,我就前一个月搞定你,后两个月再发货;账目更容易了,做做假就可以了;进出口总量平衡可以用装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到香港来糊弄。
因此,寰宇往岛外发货很少失误。
我们在北京首都机场接货时,开始很顺利,一批一批的货进来,雇佣货车去拉出来放入仓库慢慢就地消化或遵令即时发往外地,如此操作了有3个多月。
在最后一次接货时有人追出来问我们是否有准运证?我们推说正在办理,今天来不及带上,就匆匆上车走了。
过了几天,有两个不速之客上门,进门就掏出一个证件出来晃了一下,“工商局!”
我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不就是那天在机场要准运证的家伙吗?!
我没有客气,伸手就把证件接了过来,这年头骗子太多。那证件是一个装在透明封套里的硬纸片,上面写着“工商局稽查证”。
我满脸堆笑,双手把稽查证递给来人,说,“老板不在,有什么话能跟我说吗?”
那天公司里只有我和一个新雇的山东小姑娘小刘,她是小虎同学介绍来做出纳的。我回答老板不在是为了一旦有事情可以有所缓冲。
那年长者自称姓王,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头文件对我晃晃说,“跟你说,你能做主吗?”
我笑着说,“我回头给您转达,您看可好?”
王某把文件递到我手里,“行,你先看看。”
我低头一看,是北京市工商局颁发的文件,标题大意是“关于实行从深圳,珠海,汕头,海口等沿海开放城市转运北京限制类货物的准运证制度的通知”,文件内容大致是,为了防止开放城市的进口免税商品非法流入内地,工商局决定即日起实行X大类商品进京准运证制度,凡在京企事业单位如需要从上述地区购买如下种类商品,均需事先到工商部门申请准运证,凡如下货物转运至京而无准运证者,工商局有权对收获单位及个人处以罚没,罚款等处罚。X类限制性商品如下:……
我们经手转运过的电脑,显示器,打印机都豁然列名其上。
我正在埋头看文件,那王某突然起身走到正在记帐的出纳的跟前,一把就把帐本拿了起来,“霍,记帐呢,正好顺便查查你们的帐!”
我心里一惊,糟糕,小刘忘记把帐本收起来了。
上次总公司的牛猛到北京,有一天闯进来的时候也是正赶上小刘记帐,我就挡在桌前,手伸到背后合上帐簿,然后做手势让她收起来。等过了一会儿我一回头,傻丫头还在端端正正地记帐,还好牛猛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如果换了是路总,我们就死翘翘了。
那次之后,我就告诫小刘,如果公司里有外人,就不要记帐,正在记,要赶紧收起来。结果今天还是这样不省事,唉,也怨我一听是工商局的,心里有点慌,没顾上这个。
正懊恼之际,黑子回来了。我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半,通常对付这种乌七糟八的人,黑子比我强多了。
果然,黑子一听我介绍来人是工商局的,马上就明白了,哈哈一笑,
“我们不过是个小小办事处,挣点辛苦跑腿钱。那帐啊,是我们哥几个自己个儿撺出来骗海南人的,当不得真。”
那姓王的一听,真的就啪地一声把帐簿给合上了,“行,就听你的。说吧,今年你们在没有准运证的情况下,运进多少货物进来?”
旁边的年轻人马上摊开一叠公文纸来来准备笔录。
“王师傅,我说了您可能不信,拢共两批货,20台机器,20万吧。”黑子一本正经地说。
“好,痛快!我就喜欢胖子你这样的。”那王工商说对黑子说,“知道没有准运证要怎么处罚吗?”
“那还不是你老哥一句话。”黑子的脸上洋溢着憨憨的笑容,极是诚恳。
王工商显然很是受用,嘴上却谦虚道,“你看你,这是国家法令!你知道吗?”
我和黑子点头陪着笑。
王工商又和年轻工商交换一下眼色,说,“得,你们哥几个也不易,我们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就按最低额度的1%罚款,20万是2千元,算可以吧?”
我心里一阵大喜,原来是虎头蛇尾。
黑子却接过去说,“王哥,不是我们几个不给您面子,实话告诉您,我们帮海南接货,每台机器就挣10块钱。您要罚2千,我们哥几个就得喝西北风!”
黑子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很坚定。
那王工商犹豫了一下,说,“可这1%是罚款的最低限额。你说是吧,李子?”
王工商转过头问那个做笔录的年轻人,那人点点头。
我见那姓王的语气不够坚定,忙起身到柜子里拿出两条“三五”,给工商递了过去,说,“两批货总共价值10万元,刚才我们是记错了。”
那姓王的还是转头问那个小李,“兄弟,你拿主意!”
小李一点头,“成,就这么办!”哗哗两笔就做完了笔录,然后递给黑子和我签字。
我拿过来一看,CNM,金额部分根本就没有窜改过的痕迹,看样子一开始是空着的,数字刚刚才填上!高啊,共产党的兵实在是高啊,怪不得打得当年国民党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工商走后,我和黑子面面相觑。
这要是每单货物的转运都要被罚上一笔,这真的就没办法再做了。
黑子在第一时间给路总打电话,汇报刚刚发生的事情,包括已被罚款及送烟行贿的细节。
在成立代表处时,我同黑子就达成了共识,在与总公司的金钱关系上,小的地方一是一,二是二,要清清楚楚,不占这种无聊的小便宜,以免因小失大。我们所要保密的是,总公司发给我们货物的售价(通常这个价格要高过结算价),我们自己做的生意。
路总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最近工商查的紧,其它城市也发生了同类事件,嘱咐我们想办法搞定。
正当黑子四处找人托关系准备和驻扎机场的工商通上气的时候,王工商来了一个电话,问我们是否需要机场运输公司帮忙转运货物?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去谈一谈。
我和黑子大喜,急急地赶了去。
王某的办公室在机场货仓附近,门口挂了一个牌子“首都机场运输公司”。屋里除了王某,还有几个民工模样的人。
王某一见我们进来,满脸堆笑让座,与那天在龙宫饭店的表现判若两人。那王某说,他们刚刚成立这个运输公司,以后还要靠我们多多捧场。说着递过一个价目表。
黑子看了一眼,递给了我。低头一看,乖乖,真敢宰,比我们自己去租的货车生生贵了一倍还不止!
黑子还是那副自来熟的腔调,“王哥,你们工商局也让下海吗?”
王某嘿嘿一笑,“我哪是什么工商局的,那天是工商的小李硬把我给拽去凑热闹的。”
我靠,敢情这王某是一冒牌工商!
没等黑子和我说话,王某又说,“你们的货只要交给我,管保你顺顺当当稳稳妥妥地运出来。工商那帮子人跟我是老铁,一点问题都没有!”
黑子马上接过去,“哎唷喂,王哥,您怎么不早说?不然,我们几个何苦自己个儿累成这样?!王哥,把你CALL机号码给我,回头有事我找您!”
回来一打听,这个王某在当时的中关村还算是一号人物,专门拉着工商局的人出来找这些走货的小公司的麻烦,然后胁迫人家到他旗下的公司运货,很有点机场一霸的味道。
以后,海南的货都是通过王某从机场转运出来,我们再仓储或分流。每次接完一批货,我们都要去王某家里去意思意思,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都要着落在总公司头上出这笔费用,大概每件货物要增加运输成本5到10元。
时间长了,黑子就专管和王某接洽,俩人称兄道弟,好得象穿一条裤子似的。到最后,在我撤出寰宇公司独立创业后,这层关系居然变成了黑子要胁寰宇的一把杀手涧。
第四十九章 北疆黑河
第四十九章北疆黑河
自从我散布了“阿唐拉杆子”的消息给我所有的故人后,这些关系陆陆续续地大都到访过大唐。
X研的蔡建中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朋友之一。他已经在91年底与常雄歌和平分手,而且掏到了他的第一桶金!
事情颇具戏曲化,很令屡战屡北的商海人士们羡慕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92年初,蔡建中与一位任职于某政府部门的朋友合作,做了一单从日本进口一批设备给该部门的生意。生意额度很大,但油水不多,大概只有不到10万人民币的利润。刨去上下打点,本来只能落一个辛苦钱。
进口所需的外币额度是美元,购买方持有的是日元。蔡建中用这笔日元做抵押贷款换成了美元做成了生意,正要把日元兑换成美元和人民币之际,日元大涨。蔡建中一咬牙,就宁可背贷款利息,没有动这笔日元,几个月下来,兑换出去,总共赚了60万元。扣除费用,哥俩儿二一添作五,一人25万!
听得我如痴如醉,跟做梦一般。怪不得听人说,好机会来了,挡也挡不住。
从那以后,蔡建中就此踏上他发财生涯的坦途。先是跟那位合作者搞了一个公司,半年下来没有赚到钱,又是和平分手。然后是在中关村某电子市场租了一个室内门市,专做非法拷贝。一次被微软抓住,还是我通过朋友为之说项,才险险逃过一劫。等到96年满大街都在做拷贝,连街上的民工也在叫卖非法软件时,他老哥又撤了,开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大捞特捞。最新的消息是2001年,准备再开一家律师事务所。
一天上午,黑子,玉敏和我倒腾完了货回公司,出纳小刘怯生生地告诉我,刚才有个警察来找我,说一会儿还来。上午小虎有课,只有小刘一人在公司。上次真假工商来查帐,还真把小姑娘给吓得不轻。劝说了N次也没用,大概是觉得我们几个从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不,又紧张上了。
中午快到饭口,真的一个警察敲了门进来。
我定睛一看,“老徐!”
转过脸来对小刘说,“刚才是这个警察来找我吗?过来,揍他!”
老徐是我和小邹的同学,我们研究生在一个班,他在学校的名气远较小邹和我要大。罗列一下他的头衔:校文工团手风琴手,校兵乓球队员,校围棋队员。
吓人吧,还有呢。研究生时他申请结了婚,LP是他留校的本科同学,晚上卧谈时大讲LP吃完避孕药后会浑身长疙瘩。那可是一屋子大部分都是处男的小男生啊!
老徐的一个耳朵是聋的,小时候被枪子打的。他家在中苏边境的黑河,很多干部家中都有枪。一天,他的小夥伴拿着爸爸的手枪对准他的头轰了一下,老徐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救了自己一命。那枪里有子弹,而且上了膛,子弹穿过老徐的手臂,击中他的右耳,由於手臂减缓了速度,再加上有一些角度,子弹没有能击穿颅骨,而是绕着头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