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之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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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努力应对复杂的棋局,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赛前刚听过的邦·乔维的一首歌。我试着将它赶走,静下心思考,但它就是不让人消停。起初还觉得挺好玩的,但很快,这首歌就毁了整场比赛。我无法思考,接连失误,最后以失败收场。
很快,这个问题成了我象棋生活里的“常客”。如果我在家或是在比赛路上听到了某一首旋律很优美的歌曲,那这首歌有时会连着几天在我脑中萦绕着,久久不去。这听起来好像微不足道,但对我而言却极具毁灭性:一个11岁的小孩子,坐在棋盘前与一位年长的象棋大师比赛,这时,《捉鬼敢死队》的主题曲会一直在我脑子里唱着。我越是努力让自己不分心,脑子里的声音就越大。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问题,但近年来在作表现心理学的演讲时,我发现很多压力很大的棋手们都有类似的问题。
慢慢地,我变得越来越在意脑海中恼人的音乐声了,并开始被那些之前从没有注意过的噪音所困扰。在一个寂静的比赛大厅中,远处救护车或近处观众的耳语声都能让我崩溃。象棋桌旁滴答作响的记时钟就像是个警报器,在脑中隆隆作响。我一直饱受噪音问题困扰,之后有一天我突然有了一个大突破。当时我正在费城参加比赛,菲尔·柯林斯的一首歌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这时我意识到,我可以根据歌曲的节奏来思考。由此,思考棋局时我一直跟着歌曲的节奏走,整场比赛我下得很有激情。从这一刻起,我勇于面对困难,开始训练自己,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具灵活性。我意识到,在顶级比赛中,我不能指望周围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因此唯一的选择就是,平心静气应对嘈杂声。
我的父母和妹妹成了我训练方法的受害者。一周几次,在卧室里下象棋时,我就把音乐放大音量。有时放的是自己喜欢的音乐,有时则不是。曾有几个月我大声放着梵文歌,这让我妹妹凯迪亚什么事都做不进去。家里的小公寓深陷于我古怪的训练理念,没想到他们竟一直容忍了下来。我的想法就是,无论是什么让我分心的事,我都能从容应对,处乱不惊。在这期间,也就是我十几岁时,我频频光顾家附近的象棋店,在烟雾缭绕中下快棋,要知道烟可是我一直痛恨的东西。我也常到华盛顿广场公园下棋,在这儿,旁观插话、嘲笑讽刺已成为比赛的一部分了。那儿隔不开噪音,也挡不住烟雾,而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将这个环境融入自己的创新过程中。所以,如果播放的是邦·乔维的歌而不是安静的古典音乐的话,我下棋时就会主动出击;而梵文歌则激发我对象棋有新的发现。和小时候一样,公园中人们的说话声可以激发我的斗志。我对烟雾也渐渐适应了。
到了十四五岁时,我的“软区域”训练开始接受考验。美国校园象棋排名赛因大量苏联移民的涌入而更加激烈。苏联解体后,很多实力很强的俄罗斯选手开始在西方寻找机会。这些小孩子接受过高水平训练,是非常优秀的棋手,曾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著名的“先锋宫”学习过。这些新对手们都极为精通心理战术,让人不可小觑。(“先锋宫”是前苏联兴建的青少年中心,有才华的小孩子在此接受培训。这些学校因输出极具职业水准的象棋选手而久负盛名。大多数“先锋宫”因苏联的解体而关闭。)
一个更有趣的战术是一个俄罗斯男孩用的,和他下棋时可费了不少劲,直到几个月后才熟悉他的套路。他是一位劲敌,因此我们的交战总是非常激烈,但出于某种原因,我总在关键时刻不小心犯错。〖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Zei8。 贼吧电子书〗之后有一天,一位年长的保加利亚象棋大师,鲁迪·布鲁门菲尔德在马歇尔象棋俱乐部找到我父亲,问我们是否留意过这个小男孩对我做了些什么。我们说没有。他解释道,在对决的关键时刻,每当我静下心观察复杂棋局,想找到一个精确的解决方案时,这个男孩就开始在桌旁敲着棋子,几乎听不到声音,但节奏却悄悄地进入,并加快我的思维进程。这个微妙的技巧非常有效,我事后发现这是苏联催眠术和思维控制研究的成果。下一次我们下棋时,我很留意这一举动,并证实了,在关键时刻这个动作就出现了。我乐坏了。一旦我意识到所发生的事,就能够扭转局势,取得胜利。
俄罗斯其他一些年轻棋手可不玩这么微妙的伎俩,而是玩些践踏体育道德的小把戏。其中有一位选手,也是我多年的对手,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比赛的关键时刻在桌底下踢我。此外,在比赛中途他还会起身用俄语和他的教练(著名的国际大师)讨论棋局。大家投诉过很多次,但没有什么措施来阻止他的作弊行为。因于语言障碍,没人能证明他们在讨论什么,而事实是,能否证明根本就无关紧要。讨论棋局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影响。对手会觉得很无助,很冤枉,他们会觉得自己像是受害者,所以比赛还没到一半实际上就已经输了。我不止一次看到美国顶尖的年轻棋手被这个小孩子气哭,但这些肮脏的伎俩甚至还用到了国外。
1993年,我们都16岁,这个俄罗斯男孩和我一起前往印度,代表美国参加21岁以下世界大赛,由于他在比赛中公然作弊,有七八个代表团向美国队提出了正式抗议。来自全球各地的棋手们找到我,质问我美国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我因与这个小孩及其肮脏的伎俩联系在一起而非常尴尬。
由于美国校园比赛的这种转变,很多与我同龄的棋手变得萎靡不振,纷纷退出比赛。俄罗斯的选手们实力很强,也对我们提出了全新的挑战,而美国的小棋手们不去适应他们的方式,提升自己的水平,却选择了退出。就我来说,这群新来的聪明的、善于运用计谋的对手也让我压力很大。我必须要捍卫自己的领地,而第一步就是要学习如何在不丧失冷静的前提下对付这些棋风不正的对手。有时,注意到心理战术就足够了,但说到踢人和公然作弊,我可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在象棋的世界中,这些无礼的举动让人愤怒和吃惊。问题是,当我生气时,就进入不了比赛状态了。我试着保持冷静,但我的这个对手太嚣张了,他会把我逼到彻底恼火的境地,我也因此经常自行败下阵来。
我逐渐认识到,对这类状况的解决方案不应是否定自己的情绪,而是将其为我所用。不去压抑自己的情感,而是将其导向高度专注。坦白地说,当时我并没能弄明白如何能一直做到这一点,直到几年后,我进入武术生涯,当心术不正的对手试着踢我的膝盖,瞄准我的防御工具,或用头来碰撞我时,我才真正做到了这一点。(见十二章《化困境为优势》和十七章《激发最佳状态》)
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对于世界级棋手来说,思维灵活性是最重要,也最需要不断提高的特质。我自己也在不断寻找新方法,让自己在心理上越来越刀枪不入。当感觉不舒服时,我的本能不是要避开这种不舒服,而是淡定地对待;当受伤时——这是武术生涯中经常发生的,我尽量不吃止疼药,而是努力将疼痛感转为一种积极的感受。我的本能向来是寻找挑战,而不是避开难题。
这种内在心理活动在我们生活中频繁发生。我之前曾说过,我下棋的风格就是创造混乱局面,然后较好地走出混乱,战胜对手。这是我长久训练出来的成果,即,冷静地对待混乱、不清晰的局面,而大部分训练就存在于日常生活中。例如,从十几岁起,在打牌时我会把纸牌说出来,却很少动手摆。我把东西放得到处都是,然后在大脑中整理归类。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讲究的人,这些年更是将这种不修边幅进行到底,故意把住的地方弄得一团糟,这样可以练习在脑中整理归类,以及面对混乱仍能陶醉其中。
当然,这一过程并不完整。在写这一部分时,草坪修剪机刚刚启动。几分钟前我起身关了窗,但之后坐回桌旁,又把窗户打开。很有意思吧。
第六章 旋涡效应
从我18岁那年开始,我在纽约市的公立116学校当了四年的国际象棋指导老师,我的学生们既年轻又聪明。一个班级通常有大约15个孩子,其中有6个二年级的孩子是这个班级的核心,他们不但彼此是要好的朋友,而且都对国际象棋的学习有着相当的热情,也正是这种热情使得他们的调皮喧闹显得微不足道。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日子,是我看着孩子们一步步地成长,最终这个团队成了市冠军,州冠军,并在1999年第五届国家国际象棋锦标赛上获得了幼儿组排名第二的好成绩,更棒的是,班里有两个孩子还赢得了国家赛的个人奖项。这些年来我从这些孩子身上学到的东西并不亚于他们从我这学到的知识。相比较于那些追逐名利的野心,正是这些孩子们与生俱来的、未被世俗玷污的好奇心打动了大多数年长于我的强劲的国际象棋竞争对手们。
在我的教学理念中,其中有一个是关于连续犯下错误以后恢复清醒头脑的重要性,这一点对于所有的国际象棋选手以及他的竞争对手都是很难做到的。犯了第一个错误并不会导致什么可怕的后果,但是接踵而来的就像湍急旋涡一样的第二个错误,第三个错误,甚至第四个错误却会导致一系列灾难性的后果。运动爱好者们都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在足球、篮球、棒球等比赛中,由于在心理上优势的转变而导致比赛输赢的变换。每当人们谈论动力的时候,都把它当成一个实体来说,好像它是一个在赛场上无法预料的选手,从我个人的竞赛经验来看,我发誓它确实是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关键是当情绪波动使你变得盲目的时候,你要懂得驾驭情绪波动并且去把前面提到的那位选手引进你的团队;当你清醒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的时候把它拉回沉着冷静的状态。
对于年轻一些的国际象棋手来说,在充满了竞争的生活中,旋涡效应占据着支配性的地位。比赛一场接着一场,初学者在第一个错误发生以后就变得一蹶不振了。稍微年长的熟练选手所犯的错误会更加复杂,但是由一个错误引发的新的错误却往往是致命的。想象一下你自己处在如下的情景当中:
你是一名技艺非凡的国际象棋大师,正在进行一场关键的比赛并处于优势。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你一直向你的对手施加压力,步步为营,几乎把他逼到了无路可退,你让现场的气氛十分紧张,你努力寻找那决定性的一刻,要把你的绝对优势转化成胜利。可是正当这个时候,你无意犯了一个小错误,使得你的对手扳平了局势。其实被扳平了局势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情绪,要在这场比赛中占据主导地位。前后不同的局势差异就像一道令人不安的深渊,让你开始心跳加速。
在比赛中,棋手们总是在不断地估算各种各样的变化,根据他们把当前局势与之前局势分析比较出的结果,选择接受或放弃变化。因此,如果当你正处于优势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却仍然坚持认为你还拥有优势,那么当你计算一个看上去很平常的变化时,你就会选择拒绝接受一条思路,而这条思路正是你错误地以为它不可能是正确的那一条。试想